弗兰基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她相当了解父亲喜欢辩论,便先作了说明:
“他们是约克郡的一个家族,不是吗?”
“荒唐,是汉普郡。还有什洛普郡支系,当然,到后来爱尔兰也有一部分。
哪个地方的是你朋友?”
“我没把握。”弗兰基接受了同几个不相识的人有交情的推断。
“没把握?你是什么意思?你一定有把握。”
“如今人们到处漂泊。”弗兰基说。
“漂泊呀,漂泊,那就是他们所做的一切。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们问人:你知
道你是哪儿的……某人会说他是汉普郡支系的;很好,你的祖母嫁给了我的第二
代隔房堂兄。这就形成一种联系。”
“这肯定太浪漫了,”弗兰基说,“不过眼下真不是进行家谱和地理的探讨
的时间。”
“不,你们现在做什么事都没时间,但有时间喝那些个有毒的鸡尾酒。”
马钦顿伯爵挪动他那只患痛风的脚时,突然痛苦地叫唤了一声,喝了大量的
家酿葡萄酒也无济于事。
“他们富裕吗?”弗兰基问。
“巴辛顿—弗伦奇家族?说不上。什洛普郡这一系挺艰难的,我看是由于遗
产税,还有各方面的事。汉普郡支系中有一人娶了个女继承人,是个美国女人。”
“他们中有一位有天来过这儿,”弗兰基说,“依我看是来找住房。”
“滑稽的念头。什么人会到这儿来想要房子呢?”
弗兰基想,这正是问题所在。
第二天,弗兰基走进了房地产代理商惠勒和奥恩先生的办公室。
奥恩先生起身相迎,弗兰基向他亲切一笑,坐进椅中。
“有幸为你做点什么呢,弗朗西丝小姐?我看,你不是想出卖你们家的城堡
吧?哈!哈!”奥恩先生自作聪明地大笑起来。
“我倒巴不得我们能卖就好了,”弗兰基说,“不为这事。其实,我以为我
的一个朋友有天来过这儿,一个叫巴辛顿—弗伦奇的先生,他当时是来找房的。”
“噢!确实有过。我完全记得这个名字,两个小写的‘f’。”
“对。”弗兰基说。
“他从购置的观点对各种小宗房产作了询问。由于他第二天必须回城去,所
以没能看很多房子,但我明白他根本不急着要。因为他走以后,有一两家适合的
房产入市,我详详细细写信寄给他了,但他根本没回复。”
“你是寄到伦敦,还是寄到他乡下的地址?”弗兰基问。
“让我查查,”他给下面的职员打电话,“弗兰克,请查巴辛顿—弗伦奇先
生的地址。”
“罗杰尔·巴辛顿—弗伦奇先生,住汉茨镇斯泰弗利村,梅罗韦院。”那位
职员流利地报出了地址。
“哦!”弗兰基说,“那不是我找的巴辛顿—弗伦奇先生。这位肯定是他的
一个亲戚。我以为他到了这儿又没来看我才是怪事。”
“是呀,是呀。”奥思先生聪明地说。
“我想想,他来你这儿肯定是星期三。”
“不错。六点半不到。我们六点半关门。因为就是那天发生了悲惨事件,所
以我记得特清楚。有个男子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巴辛顿—弗伦奇在警察来之前实
际一直待在死者身边。他进屋时看上去非常不安。事情太惨了,对那条路早该采
取措施了。我可以告诉你,弗朗西丝小姐,镇议会遭到了不客气的指责。太危险
了。我想不出为什么没出更多的意外事故。”
“说得太对了。”弗兰基说。
她思绪重重地离开了办公室。正如博比先前说过的那样,巴辛顿—弗伦奇先
生的所有行为似乎清白无疑、光明正大。他是汉普郡巴辛顿—弗伦奇家族的成员
之一,留下了正确的地址,还向房地产商提到自己在悬崖惨案中的角色。难道巴
辛顿—弗伦奇可能是个完全清白的人吗?
弗兰基产生了怀疑,接着她又摈弃了这种怀疑。
“不对,”她自言自语地说,“一个想买住房的人当天会早一点到这儿来,
要不也会逗留到第二天。他不会在傍晚六点半跨进房地产商的门,而且第二天就
上伦敦去。到底为什么作这次旅行?为什么不写封信呢?”
不是这么回事,她断定巴辛顿—弗伦奇是有罪的一方。接着,她走访了警察
局。
威廉斯警督是位老熟人,他曾经成功地追捕了一个伪装女仆席卷弗兰基的珠
宝潜逃的窃贼。
“下午好,警督。”
“下午好,小姐阁下。但愿没出什么事吧。”
“还没有,但我正考虑不久去抢劫一家银行,因为我太缺钱用。”
警督被这句俏皮话引发一阵大笑。
“其实,我是出于好奇心来问点事。”
“是这样吗,弗朗西丝小姐?”
“请告诉我一件事,警督,那个摔下悬崖的人,他的名字叫普里查德或者
叫……”
“对,就叫普里查德。”
“他身上只有一张照片,是不是?有人告诉我他身上有三张!”
“一张是对的。”警督说,“那是她姐姐的照片,她来证实了他的身份。”
“说有三张照片简直太荒唐!”
“唉!很好解释,小姐阁下。那些新闻记者对夸大其辞毫不在乎,往往把整
个事情弄糟。”
“我明白,”弗兰基说,“我还听说最荒唐的传说。”她停了片刻,然后凭
想像力随意说起来,“我听说他的口袋里塞满了证实他是布尔什维克间谍的证
件,另一种说法说他口袋里满是毒品,又一种说法说他口袋里全是伪钞。”
警督开心地大笑起来。
“真有意思。”
“我想,他口袋里果真是一些普通的东西吧?”
“而且很少。一块没有标记的手帕、一些零钱、一包香烟、两张债券,全是
零零星星的,没装在夹子里。没有证件。如果没有那张照片,我们还得进行证实
他的身份的工作。你也许可以称为天意。”
“我不相信。”弗兰基说。
出于她个人的体验,她认为“天意”是极其不适当的一个词。她就改变了话
题。
“我昨天去探望了琼斯先生,就是牧师的儿子。他中了毒,这事真叫人难以
想像。”
“噢!”警督说,“如果你要那么想,这真是难以想像的了。以前从没有听
说这类事发生。或许你会说,他是个在世间没有仇人的好小伙子。你要明白,弗
朗西丝小姐,现在有些个怪人在游荡。然而,我从来没听说过以这种方式行事的
杀人狂。”
“谁干的,有什么线索吗?”弗兰基睁大双眼问道。接着又说,“把这件事
全听听太有趣了。”
警督充满喜悦之情,他乐于同伯爵的女儿进行亲密的交谈。弗朗西丝小姐一
点没架子,又不势利。
“现场附近有人看到了一辆车,”警督说,“一辆深蓝色的塔尔博特轿车。
‘洛克角’的人报告说,那辆牌号为GG8282的深蓝色塔尔博特车朝圣·博托尔夫
方向而去。”
“你看呢?”
“GG8282是博托尔夫的大主教的车牌号。”
一个杀人成性的主教拿牧师的儿子作为祭品,弗兰基品味了这种念头一两分
钟,但又以一声叹息否定这种想法。
“我看你没怀疑主教大人吧?”
“我们已经弄清主教的车那天下午没离开邸宅的车房。”
“这么说是个假牌号。”
“对。我们得把这事继续查下去。”
弗兰基怀着钦慕之情道了别。她虽然没说什么丧气话,但心中暗忖:“英格
兰境内肯定有无数的深蓝色塔尔博特轿车。”
她回家后从书房的书桌上拿了本马奇博尔特的姓名地址录,带回自己的房
间,查阅了好几个小时。
结果并不能令人满意。
马奇博尔特有四百八十二个叫埃文斯的人。
“见鬼!”弗兰基骂道。
她开始作下一步的计划。
上一章 下一章 回首页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
悬崖上的谋杀—第十章
第十章 为车祸作准备
博比在伦敦同巴杰尔共事已经一周了。他收到几次弗兰基写来的谜一般的
信,大多书写得极为潦草,使博比没法看懂,只有靠猜测来理解意思。总之,这
些信大致是说,弗兰基有了一个计划,要博比在没听到她的通知之前什么也不要
干。这样也好,因为博比肯定没空来干别的。自从倒霉的巴杰尔成功地把博比同
他的生意以各种形式拴在一块后,博比就一直忙于从他朋友似乎已经陷入的可怕
混乱中脱身出来。
与此同时,这位小伙子保持严密的提防。八粒吗啡的作用使这位领受者特别
怀疑食物和饮料,而且迫使他带了一枝军务人员用的手枪,带枪又特别使他恶
心。
当弗兰基的本特利车轰鸣而至“海鸥”车行,停在车库外时,博比才开始觉
得所有这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他穿着一身油污斑斑的工装出来相迎。弗兰
基坐在驾驶座上,身边坐着一个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