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致命却也诱人沉沦的唇,指尖迫不及待地 在她的身躯上四处游走,极力想将她嵌进身体里,彷佛不这么做,她就会无声无息地消 失。 此刻在他脑海里驱策着他的,是一股原始的力量,他无法思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得到她,不计一切得到她,先得到她再说。是的,一切都还有往后,都还有未来, 把尔后的事都推给未来就成了,把那些风雨战火都留待未来再去花费心神,管它是对是 错,该与不该,眼下,他只想得到她。 似印紧闭着眼感受他的索吻和渴求,透过两人紧贴相互交荡的心房,她哪儿也不想 去,只想让他们两人生命的钟摆停留在此刻。她伸手将他拥得更紧更近,深深地感觉他 的律动和他的激昂,痴心地与他去追求那短暂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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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二日夕照偷偷溜进催墨楼的厢房里时,与似印在芙蓉帐内纠缠了一整天的段凌 波,总算是肯稍稍放开她,让用过晚膳且沐浴过后的她,坐在窗前迎着晚风凉干她那头 长发。
似印撩着发,面红耳赤地看着那个坐在她面前,紧盯着她不放的段凌波。
「凌波,我不会跑掉的,你可不可以别再这样看着我了?」也许是昨晚的事把他给 吓坏了,他不但一夜未合眼,整夜都牢牢地看顾着她,就连天色亮了,他还是像个牢头 般,将她紧缠在厢房里不让她离开,总用一一双引人沉醉的眼眸盯着她。
沉默了一整天的段凌波,终于缓缓地开口,「爱妻。」
「嗯?」
「给我一个吻。」他伸手将她勾揽进怀里,轻抬起她的下领。
似印叹了口气,根本就猜不透他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整整看了她一天,他 就是想要一个吻? 正当似印将唇欲靠上他的唇际时,段凌波双手捧着她的脸庞,细声在她的唇间叮咛 ,「这是第一百个吻,你可要让我慢慢品尝喔。」 似印有些不明白,「品尝什么?」
「品尝你的倾国之吻,百次毒。」他伸手轻点着她的唇瓣,提醒着她可能已经很久 没想起来的这回事。 似印慌忙地推开他,「第一百个吻……」这是第一百个吻?糟了,她全然都没去计 算过他到底吻过她几回。 「这个毒性。会在第一百个吻后发作是不是?」段凌波气定神闲地将她拉回怀里,洞悉地看着她的眼眸。
「你都知道?」似印更是怔愣得无以复加,她还以为她将一切都隐瞒得好好的。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她垂下眼睫,生怕她承认了这一切之后,他就会舍她而 去。 「因为我不信。」段凌播爱怜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不信你对我下得了手。」
似印因他的话眼底蓄满了晶莹的泪。因为他的宽容,她原谅他这些日子来不拆穿她 的谎言,但,她却无法原谅令他陷入两难的自己。 段凌波靠在她的唇间诱哄着,「给我最后一个吻。」
「不要!」她飞快地掩住他的唇,直朝他落泪摇首。
「给我。」段凌波远比她更执着,非要得到她第一百个吻不可。
她央求地扯着他的衣角,「你还有救,你快去找大夫……」她死不要紧,可是她不 能连带地一块儿毒死他,只要现在快去解毒,或许还来得及解开已经积藏在他体内多得 快要发作的毒素。
「只有我得救?你呢?」段凌波微偏着头,很为难地看着她。
「不要管我,先去救你自己!」似印没心情看他耍宝,直拉着他想将他拖去找大夫 。 「爱妻。」段凌波咧笑着将心乱如麻的她搂进怀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身上 的毒放在眼底吗?」 她不可思议她睁大了水眸,「什么?」他不把那种剧毒看在眼底?
「因为我有一个一年到头常对我下毒的损友,每见他一回,总少不了被他给毒一次 。被他毒害了十年,所以这世上大大小小的毒我也大都已经尝过了。」段凌波爱笑不笑 地瞅着她讶异的眼眸,「而司马相国的这个倾国之吻,对我来说只是个小意思,几年前 我早就中过一次。」 「你中过这种毒却……没死?」竟然有人能在倾国之吻下存活?他是怎么办到的?
段凌波一脸的感叹,「天底下恐怕没人毒得死我。」打从他当官以来,除了那个封 贞观之外,想毒死他的人不计其数,而他也照三餐似的把那些毒都吞下肚子里,奈何阎 王老爷就是不肯收他这个不速之客。
「为什么你的朋友要对你下毒?」似印愈听愈迷糊,同时也对他居然交了个老爱对 他下毒的朋友打了个寒颤。 段凌波顽皮地搔着发,「因为那个小气鬼气我偷了他的玉。」虽然被封贞观那个小 气鬼追杀了十年,但他还是觉得偷玉偷得很值得。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把他的飞龙玉 换成了天玉,如今他哪娶得到这如花似玉的老婆?
「你偷人家的东西?」小……小偷?
段凌波摇头晃脑地喃喃自语,「既然偷了那个小气鬼的东西,我想活下去当然就得 常吃各种剧毒的解药。但也多亏有那种老对我下毒的损友、在我的血液里,充满了对抗 各种毒性的解药,因此,你的倾国之吻毒不了我分毫。」
似印频眨着眼,「你是个药人?」怪不得他一点也不怕她身上的毒,他这家伙全身 上下都是解药! 「没错。」段凌波嘻皮笑脸地公布解答。
似印用力眨去眼底的泪,气呼呼地揪着他的衣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明 知道却不早告诉她?害她白白力他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段凌波却有他的道理,「早点告诉你怎么解开你身上的毒?」
「你能解我的毒?」她身上的毒除了司马相国之外,还有人能解?
「每吻我一次,我身上的药性便渗入你的体内一回,而你身上的毒就减一分。」段 凌波轻拉开她的手,柔柔地向她请求,「因此在我完全解开你的毒之前,请你先完成你 的第一百个吻好吗?」
似印静看着他专注的脸庞,又惊又喜的感觉冲刷着她,可是她心头还是有着挥之不 去的疑问。 「为什么要救我?」照理说,他应该在一知道她是刺客时就趁早杀了她,他为何反 将她留在他的身漫,还等着要帮她解毒? 段凌波执起她的掌心,眼眸炯炯地望着她,「因为你是我的妻。」
「但你明知道我是被派来杀你的。」
「无妨。这年头要杀我的人可多了,不差你一个。」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偏首寻 找着她芳香的唇瓣,「来,先给我一个吻。」 似印眼睁睁地看着他复上她的唇,而他也真如他所言,并没有立刻因毒性发作而死 在她的面前,她则是觉得胸坎里好象有某种东西渐渐散去,不再栖息在她的体内。 似印靠在他的肩上,「救了我后,你又该怎么办?」她至今仍没忘记他不杀她将会 有什么后果,现在她已得救了,但是他呢?有谁来救他? 「不怎么办。」段凌波把玩着挂在她胸前的两块八卦玉,「我还是会照令在立春那 日把天地两块玉放在它该放的地方。」 她忧心地捉紧他的手,「你的主子不会杀你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段凌波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这得看他的心情。」跟在战 尧修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到现在还是摸不清战尧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他会面临什 么处分,他也不知道。
似印愈听愈害怕,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在心底不断乞求立春那日不要来,不要让他 们两人会有分开的一天。 「不要想那么多。」段凌波拍抚着她颤抖的身子,紧握住她的手心,「你只要记得 ,我们要一起白头到老,就算变成了老公公、老婆婆,我们也都要在一起。」 她用力地点头,「好。」
就当似印全心地应允他后,段凌波突地抬起头,竖耳聆听了窗外的动静好一会儿, 在千钧一发之际抱着似印离开靠在窗畔的躺椅,飞快地将她推躲至床柱的后头。 伴随着东风。如雨如丝的飞箭纷纷自窗外射来,一根根飞箭转间插满了窗畔的躺椅 。段凌波锐瞄着眼看向窗外,仔细计算来者的人数后,立刻寻来挂在墙上的一柄剑。 剑才握至他的手里,厢房的大门立刻被外力击破,段凌波在拔剑出鞘之际不忘对身 后的似印提醒,「不要出来!」 似印作梦也想不到司马相国会如此大胆,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派人来行刺朝廷命 官。她两手紧捉住床柱,尽可能躲在暗处不让自己成为段凌波的负累,可是在来者人数 愈来愈多时,她又忍不住想出手去帮帮他。
她伸长了手臂在床底寻找以前所藏的刀刃,可是怎么找也找不着,她才心灰地想放 弃时,在眼角的余光中,她看见了一抹熟识的身影,自房内另一隅的窗子悄悄跃进来。 「似魅?」似印瞪大眼看着那脸蛋不再显得艳丽,反而写满从未见过的深沉杀意的 似魅,正敛去了所有气息,一步步悄声逼近忙得不可开交的段凌波身后。 因段凌波而被废一腕的秦似魅,在上回行刺段凌波不成后,回到相国府里便被司马 相国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高傲的自尊使得她咽不下这口怨气,且为了不失去她在相国心 中的地位,于是她又再次向司马相国请缨,非要证明她仍旧是司马相国钟爱的妃子与大 将。 无心在自宅大开杀戒,以免让司马相国有理由扯他后腿的段凌波,面对所有要取他 性命的来者,都只是意思意思地点到为止。不是打昏来者就是废去来者的武功,并没有 把眼前的这些三脚猫看在眼底,因此警戒心也放下了大半,完全没有留意到在他的身后 还有一个伺机待发的秦似魅。 秦似魅在他举剑去格抵他人的剑锋时,当下把握住他身后无防的绝佳时机,突地拔 刀而起,纵身,劈下……湿热热的血液顺着长刀淌流下来,秦似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 在间不容发之际,飞奔而来以身护住段凌波,为他硬生生地挨了一刀的似印。
感觉有人软倒在他的身后,两手却紧攀着他腰际,段凌波飞快地解决完前头的人, 转身过来才想解决这个他以为那些倒地后有不死心而起的人,但就在他睁眼看清时,他 的脑际瞬间被掏空,无漫无际的痛将他的理智冲蚀得什么都不剩。
「似印?」他抖颤着手,不确定地拉开似印环抱住他的双手,看她如一缕轻飘的云 朵软软地倒下,一道纵划的血痕触目惊心地横越过她的背脊,汩汩地渗出血丝。血红的 颜色在他的眼前像火一般烧了开来,那种似是要将他心肺掏出般的疼痛,蓦地在他的胸 口蔓延撕绞,一股野性的力量窜进他的四肢百骸,命他去寻找仇敌,命他去寻找那个剖 开他心房的人……段凌波紧按着胸口,顺着地上的血迹,缓缓地抬首看着那个呆愣在一 旁的秦似魅。 他眼中爆出凶狠的血光,「你……」
面对着他那噬人的眼神,秦似魅大大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想逃,正当她慌张地 想觅生路时,段 凌波己跃身至她的面前,又重又狠的一掌袭向她的胸坎,将她体内的筋脉全数震断 、五脏俱毁。 房内顿时静得毫无声响。一种静到极点的声音,幽幽徘徊在他的耳际、死亡的气味 回绕在整个室内,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回首看着横倒在血泊中的似印,每向她走近一步,耳边轰隆隆的心跳声也愈大, 庞大的失去感就像头野兽,正一口又一口地吞噬着他,将他的心深咬得千疮百孔,再也 无法愈合。
他小心地将她揽靠在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