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出“狩猎”。
“长老遂急召我们,并和我们一同来到这儿,希望把我们的同胞找出来,再……呃,导回正途。”
“嗯,你的意思是,犯案的人和你们一样,都是人……我是说,都是有某些特别能力的人类?”银凌海抓抓头,虽然自己身为吸血鬼,又处理过超越常识的犯罪事件,但仍旧很难接纳黑暗世界的逻辑。
“是的,这点我稍后会解释。总之我们来到哥特市约三、四天后,长老再以兽骨烤火作卜,确定了对方的位置后,和亚述师父一同出发,但想不到却……”说至最后,莎若雅露出一副神色黯然的样子。
“你呢,你没有一道去?”
“我……我其实只是祭师助手,还是见习战士,”莎若雅不好意思的道:“所以师父没说太多,只叫我留守这儿。”
“唔……”银凌海听了对方的话,皱了皱眉,决定先搞清楚事情的先后次序再说,遂问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没有再和你联络吗?”
莎若雅摇摇头,道:“我发觉事情可能有变,这几天都一直四处搜索,到今天稍早时才找到了师父,他受了……呃……一点伤。”
少女顿了顿,眼神不由望向身后的布帘,续道:“他在……昏迷前告诉我,那名迷失了的同胞和黑暗福音乐团有关,我想起这天晚上恰巧是老妹的庆功宴,恐会有事发生,所以急忙赶来,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的。”
“嗯哼。”
银凌海点点头,脑中串联起本身已知的情报,问道:“好吧,如果我没弄错,在狼……在贵族中有人因某种原因,会在……呃,新月及满月下,意即每隔十五天会动手杀人,而现在已经有一人被杀……”
他顿了顿,道:“等一等……我知道肯尼是你们同胞犯下第一宗案子的目击者,但他为何会突然……呃,像是发疯了般跑到酒店胡乱开枪?而袭击目标又是黑暗福音乐团?
“而且我也留意到了,他在面对我们时,那种像是嗑了毒品的异常精神状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嗯,很好的分析,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个警察了。”
莎若雅苦笑了一下,道:“关于头一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袭击乐团的理由。当时我只想及时赶到酒店的会场去,届时才随机应变。
“至于后一个问题,我所知的也不多,只知道在现阶段,诅……我是说,呃,我们这名同胞可以用某种……某种方法引发出其它人本身潜藏的忿怒和欲望,很可能那枪手就是受他“影响”。
“不过是用什么方法,详情又如何,就只有长老等人才知道。”
“那他们在哪儿?你只找到亚述先生,没找到他们?”
“是的,但从现阶段看来,恐怕他们已……”
莎若雅顿了顿,悲哀的表情一闪即逝。她深吸一口气,用冷静的语气续道:“否则他们根本不会让事情恶化至这地步。”
“嗯嗯,”探员拍拍自己那彷佛变得超级巨大的头颅,道:“那我先归纳一下:这名失心疯……呃,突然疯了的同胞是你们族人的一员,但你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不过既然是你们的族人,你们总有某些社交网络存在吧,你可否凭此缩窄范围?啊,还有,为什么你们这位同胞会突然……呃,被兽性驱使?”
莎若雅第三次露出那种古怪的表情,忽没头没脑的道:“银警探,我猜你应该才成为血族成员不久吧?而且你的上辈一定不大喜欢你。”
“呃?”
“我一直说的“族人”、“迷失同胞”等字眼,只是古老沿用,一种约定俗成的称呼,并非字面上的意思。”
少女顿了顿,道:“如果要详细解释,那可要好几天。简单点说,我们“狼族”……有些黑暗居民会叫我们“狼人族”。
“当然,我族没有人类传说中能变成野兽或月圆之夜化狼的能力,我们只是比一般人类更接近自然,更擅长和大地万物沟通而已。”
她说罢,指指银凌海身后,探员回头看去,那儿是一幅挂毯,左边绣有一群穿兽皮持弓箭的人,旁边是几个尖塔式的帐篷。
右边是另一批相似服饰的人,不过却背朝左,往一堆长方体,上有一支支烟囱般的建筑群走去。
“这是……”
“我族一向不立文字,大部分历史及文化均以图画及歌谣传承。这幅挂毯说的是我族分裂的事,那发生在工业大革命刚开始时,当时因为某个……没有记载下来的原因,族人对吾族的生存方式出现相左的意见,并为此争吵不休。
“最后有三分之一的族人决定融入人类之中,如普通人般生活,放弃了狼族的历史和文化,并且令下一代知道得愈少愈好。”
银凌海开始怀念学生时代的历史课,那比较简单好懂。
“我们称他们作“迷失一族”或是“迷失同胞”,他们代代传承,直到今天在人类社会中,有此族血统的人十成十不知自己的底。
“不是有些人天生比较爱亲近自然,或是较擅长和动物沟通的吗?这些都是我族“残留血缘”的影响。
“纵然他们和一般人类无异,但习惯上我们都称他们作“迷失同胞”。至于你问到他为何突然展开杀戮,很抱歉,我……我也是不知道。”
“嗯,那你和……令师及众长老就来自那没离开的三分之二族群?”
“是的。”莎若雅长话短说的道:“其余坚持传统的族人则隐居于渺无人烟之处,尽量避免和人类交流。不过因为生活艰苦,我们一族的人口已愈来愈少。
“四位长老、亚述师父和我都来自这一族,而我们要找的这位同胞,我猜应该就是有“残留血缘”的人。
“这些事其实在黑暗世界是基本常识,大家都知道。理论上你的上辈会告诉你,故我刚刚才有此一问。”
“嗯哼,”银凌海有点尴尬的点点头,再问道:“但根据你的说法,以及这位同胞的行为,他来自于……贵族的机率不是更大吗?”
“虽然就血缘上说机会是均等的,不过长老已调查过聚居的所有族人……嗯,反正人数也不多,”莎若雅苦笑了一下,道:“没有人违反禁令离开,最近的一个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况且那人也已经死了。”
说至最后一句时,少女坚强的脸上瞬间露出悲哀的表情。
银凌海露出疑惑神色。
莎若雅登时半转过脸去,忙不迭的续道:“我说到哪儿……对了,正如我刚才提过,师父是族中最高阶的祭师,所以有特权,可以自由出入人类社会。我自小被他收养作为其继承人,因此也可以随他四处流浪。
“好了,基本就是这样,你现在比较有概念了吗,警官?”
“唔。”银凌海叹了口气,道:“那假设你们的估计无误,你们这位迷失同胞,不就可能是市内任何一个人了吗?”
“基本上,他们纵使“迷失”,总有血缘连系,长老可以透过卜卦等方法确认他们,但是……”
“但是这种方法只有长老懂,你和你师父都不会。”
“是的,很……很抱歉。”
他感到头痛和所知的事成正比例增长,皱起眉头的道:“那么我们的情报实在少得可怜,那躺在布帘后的亚述先生伤势如何?意识清醒吗?能否告诉我们多一点事情?”
“不行,他现在……”莎若雅下意识的回道,却猛然顿住,愕然的看着他,一副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吸血鬼沉默,只指指自己的鼻子。
莎若雅看看银凌海,叹了口气,拿起放在碗内已捣成浆状的草药,领先往布帘处走去,同时道:“算了,反正也是换药的时间。”
银凌海疑惑的随莎若雅来到布帘处,少女先从一旁的小柜处拿出一卷清洁的绷带,再一把拉开布帘。
布帘后是一张简单的行军床,一名异常健硕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似有若无,身上各处都裹上绷带,阵阵草药味道自绷带下传来。
莎若雅轻轻的把附有浆状草药的绷带扯开,上面是大大小小,各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老天,他受的外伤很严重,伤口遍及……嗯,主要器官及血管,已经一段时间了,可能有感染……”受过急救训练的银凌海看了看,立时问道:“你……呃,你的药有效吗?抱歉,我没无礼的意思。”
莎若雅边替亚述换上沾上新草药的绷带,避开银凌海目光,道:“不,其实……其实这不是治疗,我只不过是在纾缓他的痛楚而已,让他走时平静一点。”
“什么!”探员马上道:“你的意思是他躺在这儿,纯粹是在等死?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医院?”
“我……”莎若雅摇摇头,道:“不,这是不可以的。银探员,作为族中的祭师,我们的教义列明,除了在战斗时绝不用经过加工的金属制品外,在日常生活时也要尽量避免使用。
“因为这些都被认为是不洁的,伟大的亚述·望一生都在履行这些训条,我不能让他在死前这一刻才失去尊严。”
“尊严?所以你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你的亲人死去,而你什么也不干?真是高贵的尊严啊,你简直是天使的化身。”
“祖灵在上,要不然你想要我怎么办?”莎若雅提高音量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师父他会死吗?现在除了莎依娜外,他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但他平常千叮万嘱,说……所以我……我……”
少女声音愈来愈高,说至最后几句时,甚至开始呜咽起来,但她又立时顿住,硬生生把哭音压下。好一会后,莎若雅回复一贯冷静的语调,再续道:“总之,亚述师父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我不能犯沾染他灵魂这个罪。让他平静的回到祖灵身旁,是我唯一能做的,血族的朋友,我希望你明白。”
探员顿了顿,忽没头没脑的道:“你知道吗?我猜这栋公寓已经老旧得很,一定违反了不少防火及建筑条例,而且铁定藏了一大票黑市居民。”
莎若雅呆望着对方,脸上出现一个大问号。
“而作为人民公仆,我有责任向有关的政府部门举报,”银凌海扯谎不打草稿的道:“届时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这儿,搞不好还会硬要将整栋建筑物拆卸。
“你可能习惯四海为家,觉得没所谓,但因为你们而连累这儿的住客痛失家园,甚至被驱逐出境,这样好吗?”
“吸血鬼,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莎若雅厉声道。
“我的意思是,把亚述先生送进医院是我逼你的。你是为避免波及无辜,加上阻止那失控的同胞要紧,权衡轻重下,决定先虚以委蛇,假意答允,待事情解决了后再好好找我算帐。”
“你……”莎若雅一时无言。
“当你师父醒来质问你时,你就这样告诉他,告诉他一切都是我这头邪恶吸血鬼的恶毒阴谋。”银凌海边看着少女边柔声道:“他康复后若要找我算帐,我无任欢迎,这样好吗,莎若雅?”
莎若雅脸上一时怒极,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放松下来,少女复僵硬的点点头,语气生硬的道:“谢……不,我是说,吸血鬼,你这是对狼族的侮辱,你知道,我是不可以……呃,我是说,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随便你吧。”银凌海苦笑了一下。
银凌海的家。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对凯阿姨说亚述先生是某宗案子的重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