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二人一直沿着有屋檐的人行道边走边谈,此时前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洼,康薇尔不由分说,忽地右足运劲,再轻轻一跳,跃过前方一个水洼。
“凯阿姨?你干什么?”银凌海惊讶的道。
“看到没有,我健康得很,你别瞎担心。”女法医笑了笑,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体状况般道。
数天后。
银凌海把车子泊在沃尔夫家的院子前,天色是罕见的澄明晴空,彷佛预告秋天将临。
屋子外的紫色花卉再次迎接银凌海及莎若雅二人。
沃尔夫也仍旧是老样子,不过可能怕银凌海啰嗦,这次老学者没在打电动,也没有因为电玩破不了关而惨叫。
老学者和二人于书房坐下,珍而重之从锁上的柜子拿出古卷放在桌上,再道:“这东西很有趣,嗯,虽然上次提及的疑问,我有很多还没想通。不过图画中的某个部分,我却有惊人的发现……”
他顿了顿,像是等看好戏般看着二人,待见到听众一副没劲样,意兴阑珊的道:“你们怎么啦?是血糖过低吗?要不要糖果?”
“啊,没什么,教授,你请继续。”素知老学者脾气的银凌海忙道。
虽然老学者的发现可能真的很惊人,但既然诅咒之狼已解决,事情已没有当初那种迫切性,令二人下意识不如第一次造访时紧张。
“对不起,老伯,我只是有点累而已。”伤势还没痊愈的莎若雅也道。
沃尔夫哼了一声,待莎若雅说话安抚后才笑了笑,道:“我上次说过第三幅及第五幅图画很相似,对吧?”
他顿了顿,像要提醒二人般,先指指图卷上两幅图画:二者同为一头狼头人身生物于中央,而各处都是相似怪物的图样。
老学者再道:“我曾说过这是表达人祭后的结果,不过除了表达发生的时间不同及举行的次数外,为什么图画内容有此差异?我尝试代入绘画者的角度思考,终于让我想通了。”
他见二人没有拍掌,假咳一声,不情不愿的道:“考虑到这几幅图画是代表某个连贯的仪式,故从第三幅至第五幅图画,除显而易见,兽形生物的数目增加外,其排列及构图是寓意献祭者和同形生物的互动,彼此从同级的关系,演变至一种上下层级从属的关系,呃,这就是我最新的发现。”
银凌海听罢愣了一下,心中再浮现出那种无以名之的古怪感觉。
沃尔夫怪异的看看二人,想了一会,把桌上的图卷递给莎若雅,道:“小女孩,这古物还给你,啊,对了,纸上有些破损的地方,我在不破坏原物的情况下,作了些修补,我希望你别介意。”
“不……不会的,谢谢你,老伯。”莎若雅有点歉意的道:“但是……老伯你,你不是还想再研究这东西吗?”
老学者忽然笑了数声,露出怪异又苦涩的笑容,道:“我要是告诉你,我完全不想要这古卷,那是骗鬼。
“不过你放心好了,这古文书的每个细节都在我的脑海中,对我来说,其实最重要的是谜题本身,而不是它的载体。当然,这是一个离经叛道的怪学者的看法,你不用理会。”
说罢,老学者又向少女温柔的道:“而且它毕竟是你的家传宝物,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对……对不起,老伯。”
“你真的想表达歉意,倒有一个方法。”沃尔夫忽露出认真的表情,先转向银凌海,道:“阿海,你先给我出去。”
“什么?”银凌海愣了一下,心中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说服莎若雅把图卷高价出让。
老学者不语,用严厉的目光强调自己的意思。
“好吧好吧。”银凌海无奈的离开书房。
待门关上,沃尔夫温柔的拍拍少女的头,道:“莎若雅,看到你,就令我想起死去的女儿,她也……不,罢了罢了,此事不提也罢。总之,我希望你听我说几句话。”
“嗯。”莎若雅点点头。
“我不知道你背上的包袱是什么,但我只看到那很大,而且很重。女孩,别把不属于你的责任扛在身上,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
“好好的活着,四处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的思索,找到真正的……注意,我指真正的,自己最重视的东西,这就是答谢我的最好方法。”
“我……老伯……我……”莎若雅一时百感交集,欲语无从。
“明白真理和酿酒一样,需要的都是时间,这是我沃尔夫·亚门说的。”老学者再笑笑,道:“好了,我累了,你和外面那个超级傻瓜走吧。”
银凌海的车子在莎若雅住的公寓附近停下,坐在助手席的少女视线从窗外的蓝天收回,道:“阿海,自从嘉维斯死了后,市内一直都很平静,我想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嗯。”银凌海想了一会,道:“我想大概是……那么,今后你有何打算?”
“我这几天都有去看亚述师父,他的伤势已逐渐复原,开始对光线及声音有反应。我看过他的气场,相信再过几天就会回复意识,届时……届时,我想我们会继续四处狩猎吧。”
“你记得提醒他,把他送进医院是我的主意,叫他要算帐就来找我。”银凌海看看对方有点忧伤的表情,立时认真的道。
莎若雅听罢苦笑了一下,道:“我明白了。”
少女顿了顿,忽又期期艾艾的道:“对了,老妹的个人演唱会几天后就会举行,我打算……去听……”
“嗯,那很好啊。”
“阿海……”
“嗯?”
“不,没什么了。”莎若雅倏地打开车门,来到行人道上,再道:“我代表狼族,感谢你的帮忙,血族的朋友。”
“别客气。对了,你有我的行动电话号码吧,如果日后需要帮忙,请你记得有一名朋友在这儿。”
“我会记着的,谢谢。”狼族战士的右手伸进口袋中,把莎依娜演唱会的两张票揉成一团。
几天后,入夜,哥特市中城区。
走在行人道上的银凌海拿着地图左右看了看,再拐了个弯,来到一间叫“双重启示”的残旧的唱片店前。
他露出一副终于找到了的表情,推门内进。
室内各处都放满了唱片及CD,墙上则挂上不同乐团的衬衣、饰物等。一旁的展示柜内有几把旧吉他,旁边贴有一张签名海报,其上是一名男子,他穿红色夹克,化妆成骷髅模样,右手举起中指。其位置正好面对店门,像是要“问候”所有进来的顾客。
柜旁的墙边还有一张装裱起来的餐纸,其上绘有十字架及蛇等图案。纸的一角还有与海报相同,像是某些涂鸦般,完全看不出是英文字母的签名。
“喂,老兄,要什么自己找,真的找不到才问我。”一名戴鸭舌帽,约二十来岁的青年道。他坐在柜台后方,身旁是一部新式的计算机,屏幕上正播放某流行歌手的MTV。
“先生你就是……呃,网名叫“邮差总按两次铃”的人?”银凌海单刀直入的问道:“就是你把有关那在中央公园出现的……呃,狼人的片段配乐剪辑,变成MTV再放到网上?”
“是啊是啊,而且整首乐曲都是我自己作曲作词的喔!”本来盯着屏幕的青年立时抬起头来,兴奋的道:“很多人下载了我的版本却说是自己的,你可千万别相信!我才是这个大热短片的第一原创者……
“啊,幸好我昨天在网上留下联络电话,对了,我真名叫比弗,你是哪间唱片公司的人,还是电视台的?啊,又或是报馆记者?”
比弗顿了顿,旋又想起什么般,警觉起来,道:“等等,我记得我可没留地址……”
银凌海心忖,只要有你的手机号码,要追查机主资料不是太难的事。倒是因为法律限制,要在网络上追踪有关短片源头更为困难。
“很抱歉令你失望,其实我是警察。”银凌海展示一下连着警徽的委任证,道。
“你是条……条子,我可没犯法……”比弗倒抽一口气,期期艾艾的道,同时下意识的望往不远处的一个抽屉。
“我对你藏着的毒品或药丸没兴趣。”银凌海摸摸鼻子,没好气的道:“我看过那短片,其中有某个片段是一名男子和狼人对峙,我想看看原来未经剪辑压缩的版本。”
“就是这样……你……警察先生你就是来问这个?”
“除非你说自己是原创者这番话是谎话,那时我会对那小抽屉内的东西回复兴趣。”
“不不,这真是我拍下来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喔!”比弗忙不迭的道:“不过你不会充公吧,我拍的这些东西又没犯法……”
“拿出来。”探员一双眸子看着对方,平静的道。
比弗不由打个寒悚,马上转过身子,在身后的一堆杂物中东翻西找,好一会后拿出一卷带子来,道:“这是我用旧式V8摄影机拍的,警察先生,求你别……”
“你这儿有录像机吧,”银凌海叹了口气,道:“播出来看看。”
青年闻言如获皇恩大赦,他又东翻西找一下,接驳几条电线,再把带子放进录像机中。
一会后,电视上出现当天音乐会的彩排情况,然后镜头一阵剧烈振动,出现狼人的影像。之后就如某些后现代主义的艺术片般,画面左右上下猛烈晃动,一会是天,一会是地,人们慌忙逃走的情形和狼人狂乱动作的画面交替出现。
“那时我可是边逃边拍的喔,酷吧?”比弗在一旁解说着。
银凌海叹了口气,自己这段时间都在找寻更多当时狼人在公园内的影像数据,力高的要求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反而是自己心中一种没法解释的不安感。
“就是这儿,当时我跑到一个山坡上,”比弗指指画面,道:“我回头一看,狼人正好走进舞台处,我于是冒死留在现场拍摄。”
屏幕上的确是狼人如疯子般破坏舞台的情境,不过对方的比例比一根火柴大不上多少,拍摄者当时距离应该甚远。
不久一名黑人跑上前去,像是要阻止狼人,然后野兽向对手展开攻击……
“够了。”探员看了一会后,叹了口气,不自觉的半转过头去,视线落在展示柜上,同时道:“就是这些?”
“嗯嗯,我没骗你,我当时还想再拍的,不过突然跑来几名警察,说什么很危险,叫我们离开公园范围……”
比弗不解的看看银凌海,边把录像带快转,接下来的画面是狼人仰天长嗥,跑往杂木林区方,再然后是人群惊惶失措的特写,以及警察如临大敌的跑来跑去。
“行了,谢谢你。”探员有点疲惫的道:“我……”
视线在店内游移的银凌海忽地一愣,先盯着展示柜方向的夹克及绘有图案的餐纸好一会,再一把抢过遥控器,把带子回卷,让画面停在狼人攻击力高的那一节上,然后他看着原装版本画面一角的数字,道:“这上面代表拍摄日期及时间的数字正确吗?”
“是……是的,当天早上我还检查过……”
银凌海再指指展示柜方向的海报等物品,道:“这人是谁?”
“他……他……”青年奇怪的看着银凌海,道:“他不就是黑暗福音乐团的主唱……呃,前主唱黎斯理,这是他的签名海报……”
“那个绘有图案及他的签名的餐纸呢?是怎么来的?”
“哈,警察先生你原来是识货的,”谈到这个,比弗忽然兴奋起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