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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行宫之后,石越便叫了侍剑,上马回城。眼见清河郡主与狄咏大婚在即,清河郡主是宗室第一美女,而狄咏则是当时天下第一美男,号称“人样子”,且大宋承平以来,难得有宗室下嫁武人,这一对天作之合的婚配,让整个开封府都津津乐道。自石越在赵顼面前推荐狄氏兄弟之后,狄咏就一直负责皇帝的宿卫安全,亲贵无比,因此他与清河郡主的婚事,虽有梓儿打理,石越却也不敢当真怠慢了,纵在百忙之中,还是要亲自过问礼物的准备。
不料主仆二人按绺徐行,刚出琼林苑,便见一骑人马从后面追上,还一面大呼小叫道:“石越,石越……”
当时天下除了皇帝之外,无人敢当面直呼石越之名,朝中大臣,便是吕惠卿、蔡确、安惇,在皇帝面前称“石越”则可,若当石越之面这么称呼,却也没有这个道理。因此石越与侍剑听到这呼唤,不用细想,心里便已在苦笑。二人停下马来等候,没多时那人便已赶上,果然便是柔嘉县主赵云鸾。
柔嘉虽未成年,但也快有十五岁,按宋代的规矩,再过两年,便可嫁人。虽然未必不可以稍晚几岁,却终究是应当讲讲忌讳嫌疑了。哪料得她纵性妄为的脾气不仅没改,反倒是变本加厉了。此时更是一身男装,头发用一条白色丝带束起,倒似个俊逸美男子。
石越见她近了,苦笑道:“县主,不知有何吩咐?”
“我想去看看你夫人,可不可以?”柔嘉横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侍剑捂着嘴窃笑,不料柔嘉已是一鞭子抽下,啐道:“也就是石越惯出你这种书僮来。”侍剑也是经过明师指点的人,哪里便能让他抽着,一拉缰绳,轻轻避开这一鞭,笑道:“请县主恕罪。”
柔嘉却不去理他,只看着石越,问道:“让不让?”
石越在马上微微欠身,道:“县主言重了。只是下官还有点事情,不会马上回府。”
“无妨,我反正没事可做,便陪你走走。”柔嘉翘着嘴巴说道。
石越不由暗暗叫苦,他早已知道,只要被柔嘉缠上,便如狗皮膏药一般,难以揭下。但是若要带着她到处逛,万一被人看见,未免会朝野哗然。正在为难,忽然侍剑笑道:“公子,朱仙镇离汴京亦不近,若不赶快,只恐到时已经天黑了。”
他连忙应道:“我知道了。”一面向柔嘉笑道:“县主,我却要去朱仙镇,要明日方回。县主同行,不甚方便。”
柔嘉冷冷的看了侍剑一眼,冷笑道:“少闹这种玄虚。朱仙镇我不敢去么?陈桥驿我也去了。”说罢夹了一下马腹,催马前行,一面高声说道:“走罢。你若敢跑了,我便将石府闹得鸡犬不宁。”
石越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只是人马始终和柔嘉保持五十米的距离。
如此一路前行,进了万胜门,便见两旁商贾密集,把大道都占了不少,叫卖之声更是不绝于耳。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通行甚是不便。三人不得己下了马来,牵马徐行,柔嘉走到石越身边,皱眉道:“皇兄下过几次诏书,不许这些商贾在御道做生意,竟是管不住。也不知道开封府做什么的?”
石越笑道:“当年太宗皇帝想扩建皇宫,万事都已准备好了,只因皇宫附近的百姓不肯搬迁,十分反过,太宗皇帝便决定放弃扩建。我与皇上说了此事,皇上圣明,便决定不再管此事。这须怪不得开封府不尽心。朝廷须尽量体惜百姓,才是正道。”
“原来是你从中做祟。”柔嘉怒视石越,她却懒得去管那些大道理,直欲把今日通行不畅的罪责加在石越身上。
石越一见她神色,心中一惊,慌忙说道:“非也,非也。昔日也曾下过诏书禁止,却屡禁不绝。这须怪不得我。”
柔嘉却不依不挠,依然怒目瞪视,道:“我可不管。似这般走,要走到何年何月才成?总之便是你的错。谁让你去面君也不肯带仪仗,朝中大臣,谁像你这般不成体统?”
石越哪敢再讲大道理,只得苦笑道:“回到府上,再给县主赔罪。只须走出这段,在前面拐个弯,便没这许多人了。”
柔嘉哼了一声,正欲说话,忽见四五骑人马从万胜门那边飞奔而来。马蹄过处,吓得行人纷纷躲避,许多人和担子、摊子都被冲倒,顿时街上乱成一团。柔嘉一怔之下,忘记躲闪,便见马上之人一鞭挥来,吓得石越顿时脸色煞白。好在侍剑见机快,已闪身冲出,一把抓住鞭子,猛一用力,竟将马上之人给扯下马来。柔嘉回过神来,更是怒火中烧,也不管那人是谁,执起马鞭,便向那落马之人没头没脑狠抽过去。那人从狂奔的马上被拉下来摔到青石地板的地上,已将一只腿骨摔断,这时又被柔嘉一顿狠抽,顿时鬼哭狼嚎的大叫起来,声音却甚是奇怪。
另几个骑者见同伴落马,被人虐打,又惊又怒,一个个纵身下马,抽出佩刀,便围了上来。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则在马上弯弓搭箭,瞄准石越。
侍剑见势不妙,连忙拔出佩剑,一把拉开柔嘉,用剑抵住落地之人的喉咙,怒声喝道:“休得妄动!”
那些人投鼠忌器,连忙止住脚步,却仍然虎视眈眈。
石越这时才看清那几个骑者,除了马上一人是汉人装扮外,其余几人,却都是夷人打扮。但却绝非辽、夏、吐蕃之人,看模样,倒像是大理国的,又或是大宋境内的蛮夷部落。石越素知这些人不知律法,动辄杀人,这时才暗暗后悔没有带护卫。只是又奇怪这些人如此敢在汴京如此横行。
柔嘉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见这些人竟如此无礼,不由厉声喝道:“你们是哪来的蛮子,敢如此大胆?”
她一开口,众人顿时便知她是个女子,眼中都有诧异之色。那马上之人冷冷的说道:“你们放开我的同伴,我便饶过你们。”
石越见此情形,便知余下众人,是以马上之人为首。他怕柔嘉多言,反激怒众人,连忙上前一步,抓住柔嘉的小手,拉到自己身后,一面从容问道:“你们是何人?怎敢在御街上如此横行无忌?”柔嘉略一挣扎,忽然满脸通红,不再动弹。
“你却管不着。只须放了我同伴,便井水不犯河水。”马上之人的语气,甚是高傲。
“我如何能相信你?现时你首领在我手上,你自然投鼠忌器。若我放了他,你若毁约,我悔之无及。”石越此时早已看清为侍剑所制之人,衣着绵缎,与余人不同,身份必然不同寻常。
马上之人眼中露过一丝诧异之色,道:“他不是我的首领。”
石越听出他话中之意,淡淡一笑,道:“便不是你的首领,亦是他们几人的首领。”
那人沉默一会,却不回答,反问道:“你欲如何方可信我?”
“你放下弓箭,我等去开封府理论。”
那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道:“你的打扮,非福即贵,我等在汴京人生地不熟,开封府定然帮你,我岂能上此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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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更新时间2005…11…21 21:58:00 字数:0
柔嘉忽然高声说道:“那你们将兵器放下,马赶开,走到百步之外。”石越不料柔嘉亦有此急智,不由大感吃惊,回头诧异的望了她一眼。柔嘉望见石越眼神,不知如何,竟慌忙将目光避开。
那马上之人微一沉吟,道:“如此似不太公平。若你们毁约,我追之无及。我等可骑马至百步之外,你若敢毁约,我亦能取你等性命。”
石越见此人临机决断,毫无迟疑,神色之中,更是有一种凌驾于人之上的习惯,心中暗暗称奇。心道:“我竟不知京师中来了如此人物!难得是大理国的使者?”但他素知大理国的使者一向知礼守法,绝不可能纵马横行于街肆。此时见彼方步步退让,更是深知被擒之人身份于对方必然非同寻常,当下更不着急,凝目注视马上之人,从容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物?若不肯说出来,我终难相信你。”
“那你们又是何人物?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天下之大,我随口胡诌一个名字,你亦不知真假,何必相问?”
石越忽然笑道:“我信阁下不是说谎之人。”
那人略觉诧异,喉咙一动,却不答话。石越走到侍剑跟前,却见那被擒之人头发凌乱,脸上东一道西一道鞭痕,此时被侍剑用剑抵住喉咙,早已脸色苍白,惨无人色。又见他肤色甚黑,肌肉隆起,却不似养尊处优之人。他见石越过来,虽不敢说话,眼中却露出怨毒之色。石越淡然一笑,温声问道:“你是何人?敢于街中横行,却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么?”那人脸上更加愤懑,口里连珠介地说出一串话来,石越虽听出是西南口音,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马上之人冷笑一声,道:“你又何必咄咄咄逼人,非要知我等来历?”
石越霍然转身,逼视对方,道:“自是为了后会有期!”
“你还想寻事?”忽然间,马上之人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身上处处散发着一种傲然之气。他注视石越,淡淡说道:“那便告诉你也无妨。被你擒住之人,是归来州知州个恕之子、蕃部巡检乞弟,乃是入京就读蕃学的。我是归来州何家堡堡主何畏之。你若想报仇,可来寻我。”
石越又打量了被擒之人一眼,终于恍然大悟。归来州是西南梓州路的羁縻州,大约在后世宜宾的古兰、叙永、兴文一带,是熊本平定泸夷时所置。石越兴蕃学,凡附宋之各部酋长都遣子入学,这些人平素在山乡夜郎自大惯了,又不懂礼法,触犯法禁更是常事。为此事,石越没少遭弹劾。朝廷为之屡申严令,这才渐渐收敛,这乞弟等人,想是来京不久,才敢如此横行。只是那个何畏之,却不似一个平常人物。不过山野间藏龙卧虎,亦是平常之事。当下问道:“我在何处可寻到你?你与这个乞弟住一块?”
何畏之淡然一笑,道:“只要你在开封,日后便会知我大名。”言外之狂傲,让石越都不由一怔。柔嘉早已按捺不住,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我亦不要知道日后,只须知今日晚间你在何处便可。”
“告诉你亦无妨,今日晚间,我当在石参政府上。”何畏之傲然回道。他话一出口,石越三人面面相觑。柔嘉恶狠狠瞪着石越,石越连忙无辜的摇了摇头。
何畏之说了这许多话,已是不耐,又催道:“放不放人?”
“放。”石越生怕柔嘉多嘴,连忙说道:“你们先下兵器牵马退后一百步。”
何畏之打了一个眼色,余下几人便将兵器丢到地上,何畏之却将弓收起,只是把箭全部丢到地上。一手牵马,缓缓后退。柔嘉走上前去,正要拾起众人兵器扔到一边,却听何畏之冷冷说道:“箭上淬有巨毒,见血封喉。姑娘自重。”
柔嘉素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哪里肯信,反倒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