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冲口而出,旋即又改口言不由衷的说:「不行——我的口香糖
还没卖完——」
李承烈浅笑,「没关系,大哥哥全买了。」
「真的——」小女孩想想不妥,又犹豫起来,无辜的凝望着他,「可是还有
半盒——」
「我们一块吃不就好了。」这么小就如此懂事,真是难得!然,他却感到心
痛。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忘情的圈抱住他的颈项,笑颜粲然,像支啄木鸟似
的在他双颊啄了一遍又一遍。
又是令他目眩的笑靥!李承烈忧郁的心变得更加清朗。
是了,她的无邪笑颜似乎对他有着一股奇妙的魔力,能抚平他所遭受的一切
创伤,令他忘却所有世俗的烦忧!
「现在和大哥哥回家去弹琴,好吗?」他问。
「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不怕我吗?」他自然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不怕,大哥哥是好人,多余知道。」女孩纯真的笑道。
李承烈轻轻柔柔的吻上她的额头,「别叫多余,这不算名字,大哥哥给你取
一个新名字,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名字好吗?」
「好!」
李承烈思忖片刻便道:「叫莫忧,意思是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不知人世间
的忧愁,喜欢吗?」
「嗯!莫忧喜欢!」小女孩打心坎里漾起笑容。「大哥哥呢?」
「承烈,李承烈。」
「好,那莫忧就叫你承烈。」
李承烈楞了一下,问道:「你今年几岁?」
「十岁。」
「我十七岁,大你七岁,足够当你的哥哥吧?」
「可是我不要叫你哥哥?」小女孩的双眸染上一层梦梦幻幻的色彩。
「为什么?」虽然他不反对她叫他承烈,甚至比较喜欢她这么叫。
小女孩甜甜一笑,吐吐舌头说:「因为我比较喜欢叫你承烈。」
沉浸在她天真笑颜中的他,不再多言,又吻了她额头一记。「好吧!就叫承
烈,我们回去了。」
「好!」莫忧像支爱撒娇的小猫咪般溺在他怀里。
人与人之间的情份是很其妙的,有的人相识了十几二十年,依然只是点头之
交;有些人却一见如故、一拍即合,才初识数小时就比相识了几十年的人还熟
棯彼此。
李承烈和莫忧就是属于后者,尤其在经过命名之后,两人之间的情谊无疑又
大大的提升了许多。
这算不算忘年之交呢?李承烈不知道。
不过他很喜欢这份感觉,可能的话,他想就这么一辈子拥她在怀中,共忘人
世间的一切烦忧!
而莫忧虽然没有告诉李承烈为什么她不叫他大哥哥,而要叫他承烈的原因,
但是在她幼小懵懂的心灵深处,却隐隐约约知道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是特别的,非常特别……
第一章听到「花间集」这个名词,你会想到什么?
不错,它可以是一本古书的名字,一本结集晚唐温庭筠、皇甫松以及五代韦
庄等共十八大家名作的词集。
不过,它也可以是一个组织的名字,一个成员都以花草命名的其妙组织,不
论男女,都以「花名」为代号。
水仙、仙人掌、雁来红、使君子、绿珊瑚、含羞草、忘忧草……,天下琪花
瑶草都可以在这个组织中找到自己的名字。
「花间集」的创始人叫丁盼荷,是个女的,据说就是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
荷」字,所以她才把这个组织取名为「花间集」,意思是:集合天下所有奇花
异草之意,和「花间集」
那本结集五百首词的古书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任副会长是会长丁盼荷的儿子叫丁雨默。
那么,「花间集」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用最简单的话说,它是一个结集许多替身演员的代工组织。不过,它不是电
视、电影上当看到的特技演员那一类的明星替身,而是融入日常生活与真实社
会中的替身演员,也就是在真实人生中替人演戏的人。
例如:有对夫妇为了让即将死去的父亲再看一看失踪多年的孩子,他们就委
托「花间集」
派会员假扮他的儿子去陪他,直到他满足的死去。或者,某个因被男友抛弃
的女人,为了出口气而找他们假扮条件更好的新任男友,去向上一任男友炫耀,
这也是常见的委托。还有,朋友少得可怜的人,结婚时为了充场面,好显示自
己有很多朋友时,也会找他们。
其他当然还有更多的情况,有平凡的、有不平凡的、冒险的、悲哀的、刺激
的、有趣的……!
凡是世间的人可能遇到和「人」有关的疑难杂症,都在他们受委托的业务范
围内。
为了应付各种五花八门的情况,所以「花间集」的会员,除了需要有精湛的
演技,同时还要有至少一项以上的特殊长才才能入会。
说穿了它就是一个结集了来自世界各地、各路英雄好汉的菁英组织。
「寻荷云居」则是会长丁盼荷最钟爱的别墅。
既然取名「寻荷云居」,就该有个好大好大的荷花池。
现在并不是荷花应该盛开的季节,然而这荷花池却是个例外,满池盛开的荷
花,有深紫色的、白色的、粉红的、蓝色的、桃红色的、淡紫色的、大红的、
黄的,嫣红垞紫,一片灿烂。
从屋内的落地窗往荷花池看的人正是丁盼荷,一身淡紫的美丽中年贵妇。
她穿了一袭极为舒适、淡紫色的丝绒长袍,腰上系着深紫色的中国结腰带,
显露出她美好的身段。
她的皮肤保养得相当好,已近五旬看起来却不到四十岁的模样,雪白的脸庞
上漾着雅致动人的魅力。
「你现在还是经常跑到﹃风谷﹄去找你爹?」她对身旁的少女问道。
「是啊,而且待会儿就要再去!」少女巧笑倩兮的说。
「会长,﹃忘忧草﹄来见你了。」丁盼荷的秘书来报。
「让她进来。」丁盼荷又转向少女笑道:「水楼,你先坐一下,我处理好公
事再陪你聊。」
段水楼随便点了点头,心思全被甫听到的「花名」吸引祝忘忧草?好巧,承
烈大哥念念不忘的女子也叫忘忧草呢!
她因而好奇心大作,探头看看甫进门的「忘忧草」是何方神圣。
噢!好美的女孩!两个年纪相仿的俏女孩同时被对方的美吸引祝「你好,我
是段水楼!」
她主动示好。
段水楼?原来她就是「风谷」的段水楼,那个「花间集」的忌禁中唯一的例
外,「忘忧草」
君莫忧暗自吃惊,对她印象很好,很想和她多做交谈。
不过碍于丁盼荷在场,她只好作罢,随便和她点个头就不再搭理她。
谁教「花间集」有条铁律、禁忌——凡是「花间集」的会员都不准和「风谷」
的人往来,否则必须退会。而君莫忧暂时并无退会的打算。
段水楼自然也知道这个禁忌,未多做为难就自己跑到外头的荷花池畔嬉戏。
嗯!还是回「风谷」去比较好玩,那儿有「小泄、有承烈大哥,有好多好多
有趣的人和新鲜的事,比外面这个世界好玩多了……虽然她唠叨的老爹也在那
儿。
「好!说走就走!」于是段水楼很快就消失在「寻荷云居」。
风谷,我来罗!
眼看段水楼像支闲不住的小云雀,渐行渐远的消失在她的视界,「忘忧草」
君莫忧心中不由得泛起一抹凄然。
曾经,她也和段水楼一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生活过,就像她的名字——
莫忧一样。
直到四年前,她生命中的太阳陨落,消失在她的世界中,她的世界瞬间转暗,
从此再也没有一丝阳光和欢笑。
但,她不相信她的承烈真的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只凭四年前一具深埋在六尺地底的空棺,教她如何相信她深爱的承烈已经永
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果然,她的痢情感动了苍天,她的承烈真的没死!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逃走了!
她收拾激动的情绪,把视线的焦点移回「花间集」美丽的会长丁盼荷身上,
以坚定不容改变的口吻道:「我想暂时退出﹃花间集﹄。」
「给我一个理由。」丁盼荷不动声色的保持笑容。对君莫忧,她一直有一股
疼惜之情,一来是因为她和段水楼年纪相当,二来是因为她在君莫忧眼中看到
自己曾经有过的痴情。
君莫忧尽量不去违逆丁盼荷,早在初识丁盼荷时,她就对了盼荷有一种惺惺
相借的感觉,虽然她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少说一轮以上,但她却在丁盼荷眼眸中
看到另一个自己,所以她一直都避免去伤害丁盼荷,然,这一次不同,无论如
何她一定要坚持到底。
她润润唇,整理整理自己紊乱的思路才道:「我即将为某种特殊而重要的私
人因素,而和风谷的人有所接触,所以,我向副会长说明了原委,副会长听完
后告诉我,要我直接找您谈。」
从丁盼荷的表情,可以轻易看出她并不是很满意这个理由,所以君莫忧进一
步说:「我一直深爱着一个﹃风谷﹄的﹃死人﹄,为了得到他,所以我必须扮
演好这次的角色。」
「什么角色?」她这番话触动了丁盼荷内心深处的感情。风谷的死人?虽和
她的情况不尽相同,但其中的痴、傻却是一样的,当然还有恨!不过她看不出
君莫忧有没有恨……,「花间集」的会员全是一些演戏高手,尤其擅长真真假
假的障眼法,君莫忧是「花间集」的一员,自然也有不差的演技。
「我自己!」君莫忧这话说得格外意味深远。
「你自己?」丁盼荷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花间集」的会员扮演过各式各样、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替身角色,但就
是没有一个会员说要「扮自已」,而且还为了「扮自己」而暂时退会!
「对!就是我自己。」君莫忧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重覆一遍。
「请会长成全。」
「为了一个风谷的死人?」丁盼荷神情变得有点恍憾,话说得像在问君莫忧,
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是的,请会长成全。」她从没见过优雅迷人的丁盼荷在人前如此心不在焉,
但她已顾不得其他的,为了她的爱,她志在必行。
时间在桌角的砂漏里的白砂愈漏愈少中默默的流逝,直到砂漏的白砂流光,
丁盼荷终于有了最后结论——「好,我答应你,你去吧!」
「谢谢会长!」
望着像一阵轻柔春风飘去的君莫忧,丁盼荷内心升起一股百感交集的情愫—
—如果当年,她像莫忧一样,对自己的感情如此率真,那么,她的恋情或许就
不会演变成今天的结局了!
「风谷」的清晨,别有一番使人性灵为之迷醉的独特魅力,尤其是在这个沾
染着薄薄雾气的湖畔。
晨曦初醒,决不过暖,像是俏皮温柔的天使给予人们的早安之吻般,令人睡
意全数散去。
从百花怒放的山林那头吹送过来的风儿是温驯的、夹带着一股幽远澹香和一
息滋润的水气,摩挲着它所遇见的每棵绿树,每株碧草的曼颜,轻轻绕过它们
的肩腰,像是在向他们示好,又似在捉弄他们。
仅管远处的高峰峻岭间,有终年不敬的山岚和浓厚的雾霭缠绕,然而,「风
谷」内的空气却总是明净的,丝毫没有受到远方天际那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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