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谨慎自持、恪遵职守的人,也都无法缄然了,我等不是不知大人有为难之处,但为情势所迫,也只好前来请命,实在觉得不安。”
兼时与敦行座位离国守很近,这时,二人的肚子突然咕咕作响,他们怕国守听见不雅,一个用手中牙笏,连连敲打桌子,一个用拳头××××,意在遮掩。国守隔帘一望,听在座之人全都腹鸣山响,那声音就仿佛弹拉弓弦一般。
过了片刻,兼时说声“我先告便出去一趟”,说罢,匆匆离座,其他舍人正难忍受,瞧见这番情景,也都赶忙离座紧跟在兼时身后跑了出去,他们有的下了板地,有的刚一下横板,便泻起肚来。有人刚跑到车房,未容解开裤带已泻了一裤子,也有人仅仅解开裤子撩起衣襟,便水龙头似地泻起来,也有人迫不及待,未等找到僻静之处便随地乱泻。大家见此光景,都不禁苦笑起来,说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可怪的,我们早已料到,这个老头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一定会使些坏招子。不过,我们落到这个狼狈相,也不能尽怨国守一人,也应该责备自己的好酒贪杯。”
过不多时,有人敞开大门说:“请各位出去吧,国守还要请他府官员进府回话呢。”大家一听便说:“这再好不过了,快叫他们进来,也尝尝泻肚的滋味吧。”这时,众官员的裙裤上已然满沾黄水,大家胡乱擦抹一阵,争相跑出府去,等在门外的四府官员便也哈哈大笑,有所畏惧地散去。
原来,这是为盛朝臣定下的计谋,他想:这般炎热的天气,又在帐棚下晒了三四个时辰,这伙东西必然会口干舌燥,这时把他们叫进府来,让他们空肚子吃些李子和咸鱼,然后再喝些牵牛花籽的酸酒,保管个个水泻不止。想到这里,便照计而行。
这位为盛朝臣本是一个善于使用权术、又好诙谐作弄取笑人的人,所以他才用了这个招数。当时人们都嘲笑这些舍人,说他们不该跑到一个诡计多端的人面前去自讨苦吃。
六卫府的官员可能是因为这次吃够了苦头,以后再不去国守府宅坐讨欠发的粮米了。为盛国守也是由于明知无法打发众人回去,才想出这样一个促狭的办法来。
《今昔物语》 第二部分歌人元辅于贺茂节日当众落马
第六篇歌人元辅于贺茂节日当众落马
古时,有一歌人名唤清原元辅,担任内藏日本古代官府名,属于中务省,保管皇室的金银财宝、服饰、祭品、各地贡物以及佳节时的御膳。助官名,即内藏寮的次官。之后,有一年担任奉迎使前往贺茂神社祭祀。那天,通往神社的一条大道两旁早已被看热闹的年轻的殿上官员挤满,当他从这些车前经过时,所骑的那匹彩马突然打了前失,把他从马上颠倒掀落在地。
围观的殿上官员瞧见这样一位老者从马上跌落下来,心中正感十分不安时,就见元辅迅速站起身来。他头上的纱帽已然摔掉,没有发髻,露出瓦缶般的秃头。牵马人惊慌不止,赶忙取过纱帽递给元辅,元辅并不戴帽,却向身后摇手说:“算了,看这乱吵吵的,你且等一时,我有话和那些大人说。”说罢,便走到这些殿上官员们的身边。这时夕阳照在他的秃头上,闪闪发光,样子十分难看。大道上本来就挤满了人群,如同闹市,这时都争着跑来观看,更是吵吵嚷嚷,车上和看台上的人也都伸长脖子连说带笑。
元辅走到殿上官员们的车前说道:“我想列位大人见元辅落马,摔掉纱帽,必定会感到愚蠢可笑。但是,我却不以为然。试看连那些小心谨慎的人,还有时不免绊倒在地上,何况一匹马,它原本就是个无知之物,加上大道的石头高低不平,人又在它头上套上缰绳牵着它走,便它不能随意行动。所以我想绝不该怪这个身不由主因而摔倒的畜牲,而且,在马被石头绊倒的时候,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副震旦式的鞍鞯,光滑如盘,四下都无抓手,因此当马猛地一跌我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这也不能去责备鞍鞯不好。至于我的纱帽所以掉在地上,是因为没有帽带,单凭头发来卡住它,可是,我的头发已然脱落,因此,也不能责备这顶落地的纱帽。况且,从马上跌落下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大臣在大尝祭古时,日本天皇每年于阴历十一月中旬的卯日向天地荐新谷,并自己尝食,称新尝祭,新天皇即位后第一次举行的新尝祭,则特别称为大尝祭,是最隆重的祭典之一。祓除的日子就曾落马,××中纳言,当年扈从圣驾在郊外观看放鹰时也曾落马,××中将也曾在贺茂神社祭第二天,走在紫野路上落马,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所以说,初入仕途不知前例的新贵们,不该以此取笑。我看愚昧无知的倒是讥笑此事的列位大人。”元辅每到一辆车前,就是这样列举事实,不厌其烦地数说一番。
元辅说过之后,来到大道中间,挺身站立,高声喝道:“把纱帽拿过来!”说罢,取过纱帽戴在头上。当时瞧见这番情景的人,俱都捧腹大笑。那个拉马的仆人听见呼唤,连忙递过帽子,随后便近前问道:“老爷落马之后,为何不立即戴上纱帽,而要长篇大论地向他们发一些无谓的议论呢?”元辅见问说道:“你休说傻话,我讲这篇道理,为的是以后不叫那些人再讥笑我,不然,这件事就将成为那些口齿伶俐的老爷们的永久笑料了。”说罢,上马从大道扬长走去。
清原元辅本是一个惯于诙谐、专门喜欢逗人发笑的老翁,因此,才能毫不惭愧地说出这番话来。第七篇近江国矢驰郡司误以田乐田乐是日本古代的一种民间演技,据说起源于插秧时节的田间娱乐,击鼓吹笛,演出种种杂技,如高跷和变戏法,其后也有转变,用于寺庙,但在作者的平安朝时代却还是纯然的俗乐。作舞乐古时,比睿山的西塔院里住着一博学的僧人名唤教圆方丈,善于诙谐,经常借着说笑,讲经说法,度经世人。
教圆年轻时候,住在西塔,人们都称他为供奉。当时,近江国粟本郡矢驰地方,有一位郡司,多少年来对教圆十分尊崇,他见山中生活困苦,便经常赠些东西,教圆处境贫苦,今得郡司照顾,心中很为感激。
一天,教圆见郡司特意前来拜访便问道:“不知施主为何事而来?”郡司闻言道:“我本着多年誓愿,修盖了一座佛堂,准备虔诚地举行一次法会,请师父看在这几年相交的份上,前去主持。一切所用之物,只要吩咐下来,必当遵命诚意照办,如今我已然上了年纪,只有一心一意为后世积福了。”教圆听罢,说道:“这是一件容易的事,请在供养当日天亮以前,派一只船到三津附近来接我。另外,再备好二三匹马,在矢驰河畔等候就可以了。如果为了虔诚修积功德,最好能用舞乐供养,因为这是象征极乐世界的。但有一节,如果请山上的乐师前去奏乐,恐怕不易办到。”郡司闻言说:“乐师在我住的码头上多得很,此事不劳分神,极易办到,到时,我们就舞乐供养吧。”教圆供奉听罢说道:“果能如此,必将功德无量,你赶快回去,到了当天清晨,我一定去往三津河畔等待船只。”郡司闻言大道:“谨遵师命,届时定派船只恭候。”说罢起身而去。
到了这天,天光还未大亮,教圆供奉就由西塔院赶忙下山,当他来到三津附近时,才见曙光,这时船只早在那里等候,教圆上船之后,不消一个时辰就开到矢驰,船靠岸时正是巳时光景。
那天和郡司约定的,是派二三匹马,可是现在岸上有十几匹备好鞍鞯的马等候在那里,还有十几个身穿白衣的汉子,站立一排,连同其他仆从足有四五十名之多,黑压压地站满岸边。供奉一着这番情景,心想这可能是看什么热闹的闲人,可是回顾周围又没有新奇的事物。这时,船只已然靠岸,供奉下船后,有人拉过马请他骑上,陪同前来的两位法师,也随着骑上了马,在前面引路。只见身穿白衣的十几个人也都纷纷骑上了身旁的那十几匹马,供奉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郡司派来迎接自己的。
这时已经红日高悬,教圆法师催马赶路,只见骑在马上的白衣人,有的从袖中伸出两手挥动着鼓,敲着拴在腰中的一面黑色腰鼓。有的口吹横笛,手敲梆子,还有举着类似竹刷和木耙的乐器,合奏了几支田乐的曲子,一时连吹带打很是热闹。供奉看罢,暗自纳闷,心想到底要做什么呢。可是路上又无人可问,只好闷在心里。
后来,供奉见这些田乐的家伙,有的跑在自己的马前,有的随在马后,也有随在左右两旁的,心想,乡里今天莫非举行什么灵会日本古代民间祭祀瘟神怨鬼的庙会。不成,自己来得实不凑巧,如今被这些家伙围在中间,真是不成体统,一旦碰到熟人,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便以袖掩面,避免被人看见。后来好容易望见了郡司的府宅,就见门前站着成百上千的人在那里观望。供奉心中恨不能立时赶到,谁知这伙奏乐的家伙,又朝着供奉一齐敲起鼓来,对面还有人用木耙挑着草帽,举在头上摇动,这一来,供奉被挡得欲行不能,心中甚是愤怒。
好容易来到郡司府门,未等供奉下马郡守父子出来相迎,二人分在左右拉着马嚼,直入府内。尽管供奉口中说:“且莫如此,就让我在这里下马吧。”但郡司仍不听从,只是说:“那如何使得!”
且说这些奏乐的家伙,也随在供奉坐骑的两旁,敲敲打打地走进府来。郡司刚刚夸奖了一句:“你等吹打得不错。”就见三个打鼓人又在马前对着供奉得意地敲打起来。供奉恨不得一时到达庭前早些下马。可是,这些人却在马前边跳边走,马也无法迈步,只好缓缓前行。这时院内早已拥挤不堪,吵杂之声乱成一片。供奉骑的马总算挨到了廊下,他欢喜地下了坐骑,被拥在××坐下。
供奉心中纳闷了好半天,所以在坐下之后首先向郡司问道:“请问施主,演奏田乐,是何用意?”郡司答道:“下官去西塔院时,师父曾吩咐说若要诚心修积功德,必须准备音乐,所以才遵命照办。同时,也有人说,必须以鼓乐迎接法师,故而就派遣他们去了。”
供奉闻听,才明白原来这个蠢才把田乐当作了法乐,心中虽觉好笑,但也无人可讲。供养已毕,教圆返回山中,便把此事讲给那些年少好事的小和尚听,小和尚们听后俱都捧腹大笑。教圆供奉原来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桩事不知要被他讲得如何可笑呢。
哪怕是一个穷乡僻野的愚夫也都懂得这些事情,而身为郡司竟会无知到这种地步,所以听说此事的人都嘲笑不已。
《今昔物语》 第二部分木寺僧基增出言挑剔换来绰号
第八篇木寺僧基增出言挑剔换来绰号
古时,一条摄政指藤原伊尹,曾任摄政、太政大臣,人称一条摄政,死后赐谥谦德公。把自己的桃园府改为女尊寺,每年春秋两季在这里举办讲经法会,邀请比睿山、三井寺,以及奈良佛寺的各有道高僧前来讲经。有一次,众僧都已经到齐,只有夕座在法华八讲会、最胜王经会等讲经法会上,分朝夕两班,夕座即指下午的一次讲经。的讲师尚落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