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夜里人也不来。而在第三天早晨,偏又听到了用人们说:“对于这样一个出名的轻佻薄幸公子,小姐竟轻易以身相许,你看他纵然有事缠身,分身无术,也该有封信来。”这些话更深深地打中她的心病,所以,越发忧伤愧悔,哭泣不已。
当天晚上,她还抱着万一希望,又等了一夜,可是直到第二天早晨,仍然是人信两无,这样过了五六天,每日不进饮食,只是哭泣。用人们看到心中不忍,劝道:“小姐这样摧残自己,太不值得,不如放掉这种忧思,另选婚配。”她听不进这番劝说,竟趁无人之时,把头发剪去,决心为尼了。用人们见她如此,都惊慌得围着她痛哭起来。可是为时已晚了。
女子削发后对她们说:“我自认薄命,很想一死,却又做不到,所以削发为尼,一心修行。你们不必再来解劝,也不必大惊小怪。”
平中久无音信的原因为他本是宇多上皇的殿上近臣,常奉诏命公干,在他和武藏相会的第二天回家之后,本想立刻写信,偏巧突奉诏命,着他立刻进宫。他因此就顾不得一切,飞速进宫,后来又扈从上皇行幸大井川,在那里伴驾五六天,一想到武藏将不知如何焦急时,更是不胜忧烦,但是也只有苦盼车辇早日回銮罢了。就这样苦盼了五六天,才得扈驾还幸京城。平中到家以后,急想去会武藏,把经过情形详细地告诉她。忽听有人说:“有书呈上。”一看原来是武藏的乳母之子,他惊慌不安地把来人叫到门前接信一看,只见在芳香的纸里包裹着剪下来的一绺头发,笺上有一首歌,歌词云:
天河天河的“天”与“尼”,日文同音,双阙“为尼”的意思。与我无情分,
如今却使泪长流。
平中看罢,肝肠寸断,方寸大乱,忙向来人讯问原委。来人说:“小姐业已削发为尼,不单使侍女们为此伤感痛哭,想你看了这绺头发也将为之痛心。”说着哭了起来。平中对着书信,又听来人一说,也流泪不止。但见事已如此,无法挽回,随即哭着写了回信云:
世事伤心泻洒泪,
奈何仓猝入天河。
写罢,平中对来人说:“听到这些消息,使人哀痛,我就亲去探望。”
后来他前去探望,只是女子深居一室,拒不见面,他向使女们哭诉说:“你家小姐不该这样性急,不察明真实情况,就那样做了。”
无论如何,男子的薄情,是无法辞其咎的。因为尽管忙到如何地步,一去五六天之久,总该写封信来,但竟无片纸只字寄来,如何能怨女子焦急难堪呢!但是,也有人说,这女子竟为此事轻易出家,也是前世的果报。
《今昔物语》 第三部分近江国守的女儿私通净藏圣僧
第三篇近江国守的女儿私通净藏圣僧
古时,有位近江国守,姓×名××,既富有家资,又多亲丁,在成群的男孩子之外,并有一位爱女。
这位女儿自幼就非常娇丽,发光人。父母把她娇养闺中,顷刻不忍离身。许多王孙公子虽然纷来求婚,只因国守妄想把她送进宫中,所以概加峻拒,因此,还是待字闺中。后来姑娘忽然被妖物迷住,她的父母为此忧愁不堪,多方设法祈祷,还是毫无灵验。正当忧愁烦闷的时候,听说有位净藏圣僧,道行超凡,法术无边,简直是位现世菩萨,世人对他无不敬重。
于是,国守就以重礼厚帛,去邀这位高僧来为女儿祈禳逐妖。净藏到后,国守大喜,经过祈禳,妖魔果然现露原形,这位小姐也就病体痊愈了。国守挽留说:“请圣僧多住几日,继续为我女儿祈祷。”这样,净藏就又住下了。净藏在府中,隐约看到小姐的美貌,因而产生了爱欲的念头。国守的小姐仿佛也看穿了净藏的心意,日子久了,不知怎样得到了机会,他们竟暗地里私通了。
这样的事虽然瞒着,人们自然也会知晓一二,后来就哄传于世了。净藏听到世上的批评,羞愧难当,就不敢再到国守府去了。他在愧恨之余说:“我这丑恶名声,已经腾传于人口,只好匿迹潜踪了!”如是就躲藏起来了。
后来,他来到鞍马山,就在这山深处隐遁苦修。或许是前世孽缘,他常想念那病人,映在他的心上,使他思慕不已,无法修行。一天他睡醒之后,发现在卧榻旁有封书信,遂向伺候他的弟子问道:“这封书信从哪里来的?”弟子答说不知。净藏拿书拆开一看,认出这是怀恋的人的笔迹,他就深为吃惊地读下去,只见上写:
鞍马深山纵幽邃,
仍盼伊人早归来。
净藏纳罕不已,暗想这信究竟是谁送来的呢?如何能找到这里呢?本想放弃这些念头,专心修道,但爱欲之情,终究占了上风,遂在当夜悄悄进京,来到国守府,把自己的来意,请人传给了小姐,小姐听后,立即请他进府相会,当夜,净藏又赶回鞍马山去了。
净藏回山以后,仍然思慕难忘,遂又修书悄悄寄给小姐,上写:
情根才断音书到,
闻得莺声魂又销。
小姐回书道:
闻得莺声才想起,
可知平素淡相忘。
净藏又写道:
薄情人不怪,
恨世为何来。据原书注解,这首和歌可能不是和前首在同一时期吟咏的。
二人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传书递笺,闹得人尽皆知。国守本来心爱女儿,只想把她送进宫中,为了女儿的婚事,不惜开罪公卿,如今也就不再疼爱她了。
总怪女子不知持身自爱,如果操守坚定,即使净藏用尽心机,不也是枉然徒劳吗?所以世人都说这是她自取其咎,贻误终身,怨不得别人。
《今昔物语》 第三部分中务省大辅之女在近江郡司家为婢
第四篇中务省大辅之女在近江郡司家为婢
古时,有位中务省大辅姓××名××,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这位大辅家境贫寒,多年以来靠着赘婿兵卫府次官××××,总算竭力设法维持过去,赘婿也留恋情谊,无意离去。后来大辅去世,只剩下母亲一人,更感到有点困难,不料母亲人身染疾病,多日不愈,女儿越发忧心如焚。不久,母亲也与世长辞,这个独生女只落得孤身一人终日悲泣,无计可施。
天长日久,家里的用人也都渐渐走散,一天,女子便向她丈夫兵卫府次官说:“双亲在世时生活还能勉强维持,现在落得这样穷困,对你照顾难周。你在朝中为官,袍服如此褴褛也太难堪,请你好自安排,不要以我为念。”丈夫听罢,好生不忍,便说:“我焉能把你抛弃。”仍然留在家里。但是,冠带服装一天破似一天,实在无法将就,于是女子又对丈夫说道:“即使你离开这个家以后,如果想念我,也可以归来看望,照这样下去怎能在朝中继续供职,实在是太难看了。”丈夫见她辞意坚决,终于离家他去。
丈夫走后,女子在家更是寂寞凄凉,只带着一个年纪幼小的女童,过着要吃无吃,要穿无穿的苦日子,最后迫不得已,这个女童也辞工而去。
女子的丈夫当时虽说有些不忍,可是入赘到另外一家为婿,不仅一直没来看望,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女子的日子日告困窘,最后只落得在圮坍残破的正厅一角寄身,过着孤苦的日子。
在正厅的另一角,有位长期借居的老尼姑,她可怜女子的遭遇,常常送她些水果食品,多年以来,女子就仰赖老尼姑的周济维持生活。一天,来了一位年轻人,宿在老尼姑家里。他是该国郡司的公子,上京来给庄园领主府上看家护院的。他向老尼姑说道:“我需要一个侍女,请你物色一个现在闲空着的姑娘。”老尼说道:“我年老很少出去走动,如何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姑娘。不过这座正厅里,恰好有位美妙的女子,她出身名门,如今过着苦难的生活。”郡司之子听了心中一动,就说:“烦你带她来见见我吧,如果真的生得美貌,那我就把她接回家去配成夫妻,也胜似她过这种苦日子了。”老尼姑答应说:“我就把这意思转达过去。”
郡司之子托付老尼姑以后,就常常催问回信,老尼姑就借送水果食物的机会,顺便道:“你这样下去如何是个了局。”又说:“我那里有位从近江国来的公子,父亲也有相当的地位,他央求我对你说,既然你这样孤苦,莫如随他回乡度日,辞意十分诚恳。我看你就答应下来,总比无依无靠好些。”女子回答道:“不,这怎么行呢。”老尼姑只好告辞而去。
尽管如此,郡司之子还是念念不忘女子,当天夜晚就手持弓箭在女子房院前后行走,吓得众犬吠声四起。女子听了越发害怕,更感孤独难堪。天一亮,老尼姑走来,女子就说:“昨晚简直把我吓坏了!”老尼姑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劝你和那位公子下乡同居,今后还不知道更有多少辛酸困苦呢!”老尼姑觉得女子为势所迫,心意已经活动,就在当夜把郡司之子悄悄带到家中。
郡司之子结识了这个京城的大家闺秀,怎肯中途分离,就想带她一同返乡,女子见事已如此,只好离京随他而去。不料郡司之子还有原配妻子和父母住在一起。妻子生性嫉妒,一知此事,就吵闹不休,弄得郡司之子再也不敢接近京里带来的女人,结果一位京城娘子竟变成了郡司的奴婢。就在这时新任国守,即将由京前来莅新,人人为迎接新国守,闹得忙乱不堪。
过不多日,新任的国守大人果然到任,于是郡司的家里也顿时骚动起来,忙着操办大批的果品礼物,准备送往国守衙门。这位由京城来的女子,多年以来就伺侯郡司,所以被称为京姐,由于给国守衙门送的礼物,需要很多奴婢搬运,郡司就差她同去。
这天,国守正在府衙,他一眼看出京姐的举止仪态,与其他搬运礼品的奴婢不同,就把随车小厮唤过低声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女子是怎样的人,黄昏时分把她带进衙来。”小厮一打听,有人告诉他说:这是某某郡司的奴婢,于是把郡司找来说:“国守大人看中了她,吩咐黄昏时分把她带进府来。”郡司大吃一惊,赶忙回到家中,吩咐京姐薰香沐浴洗发,把她用心打扮了一番,并向他的妻子说道:“你看京城里的人一打扮起来能有多美!”
当天夜晚,郡司让京姐穿戴整齐,把她送进衙里。原来这位国守就是京姐的前夫兵卫府次官。
国守把京姐唤至身边一看,觉得非常面熟,共衾以后更是如胶投漆,就说道:“你究竟是何等样人,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她没料到他就是自己前夫,只回答说:“我本是京城之女,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国守听了也就认为她不过是郡司由京城雇来的侍女,可是又觉得貌美,就夜夜召来侍寝,越看越觉得面熟,又对她说:“你在京里究竟做些什么营生。或许是前世因缘,才使我忘怀不下,你不必隐瞒,从实讲来。”京姐不敢再隐瞒,就哭着把自己的身世从头到尾诉说了一番,最后说:“我恐怕你与我前夫沾亲带故,所以一直没有实说,你既再三追问,只好实说出来。”国守听罢心想,怪不得我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