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北山有座灵岩寺,是妙见菩萨显圣的地方。寺前百来丈远的地方是个岩角,那里有个弯下腰才能通过的小洞。这座庙极有灵验,各地的人争来进香朝拜,因此建造了许多僧房,香火很盛。
这时,三条天皇正患眼疾,就有人奏请圣驾亲幸灵岩寺礼佛,只因这个岩角挡路,御舆难以通过,于是决定中止此行。住持听了这个消息,心想,圣驾行幸到此,我就能封为僧纲,如果不来,就失去这个机遇,于是说道:“为了迎接圣驾应该把这个岩角削去。”便雇了许多人工,打来很多柴草,堆积在岩角上下准备架火焚烧。庙里有些年老的和尚说道:“这座庙所以灵验,就是因为有这个岩角。如果削去它,那就失去灵验,这座庙就要荒废了。”言罢相对叹息,住持当时所以这样蛮干,只是为了个人禄位,众和尚的话怎能使他听从,他对这些言语,置之不理,仍然在堆着的柴草上点起火来。
灼热的岩石经过铁槌一打,纷纷碎成小块,这时从碎裂开来的岩角中突然发生了许多人的哄笑声。众寺僧见此光景纷纷议论说:“这可非同小可,这座庙算是毁了,住持一定是中了魔障。”大家都憎恶这个住持,咒骂不已。岩角虽然削去了,圣驾也没行幸,住持落了一场空欢喜。
后来,这个住持遭到全寺和尚的厌恶,也无法到庙里来了。此后,这座庙日渐冷落,堂舍僧房全都倾塌,僧人也都星散,最后竟变成一条樵夫上山砍柴的山径了。
仔细想来这个住持的作为真是无聊。既然没有位到僧纲的因缘,纵然削去岩角又有何益!他愚昧不明,不懂因果,不仅个人的美梦落了空,而且反把一座灵验的圣地也葬送了,真令人言之痛心。可见,灵验与否,有时也要依地而论。
第二十一篇能登国的鬼寝屋岛
古时,能登国的海上有座鬼寝屋岛。这座岛上盛产鲍鱼,多得像河滩里的石子,因而住在该国光岛海滨的渔民,都渡海到这座鬼寝屋岛来采取鲍鱼,[作为赋税,]上缴国司。从光岛海滨到鬼寝屋岛要走一天一夜。
此外,在鬼寝屋岛的后方海上还有一座猫岛。从鬼寝屋岛往这个猫岛,顺风也要走一天一夜,由此可见路程之远和到高丽不相上下。但是,人们是××不到这座猫岛去的。光岛海滨的渔民从鬼寝屋岛回来,每人便可向国司上缴一万个鲍鱼,而且一次就去四五十人,所收鲍鱼之多,可想而知了。
当时,有个藤原通宗朝臣任能登国国守,在他任期届满的那年,光岛海滨的渔民从鬼寝屋岛回来,照例把鲍鱼上缴国司,但是他下令又格外多征,逼得渔民无法应付,就都迁回越后国居住,从那里采取鲍鱼了。于是光岛海滨变成了无人之乡,往鬼寝屋岛采取鲍鱼的事,也就无形中断了。
贪得无厌是人的大害。为了想一次多征,到头来反而落得一无所获。直到现在,国司还无鲍鱼可收,因而国中人们纷纷指责通宗朝臣说,他做得太不当了。
《今昔物语》 第三部分破坏赞歧国满农池的国守
第二十二篇破坏赞歧国满农池的国守
古时,赞歧国××郡有个大池塘名叫满农池。这个池塘是高野山弘法大师为了便利这一国的百姓雇工修筑的。
这个池塘堤坝高耸,四周宽阔,看来如同江海,不像是个池塘,从此岸一眼望不到彼岸,池塘的宽阔就可想而知了。这个池塘筑成以后,从没坍塌,当地的百姓种田都从这个池塘引水,即使遇到干旱,大片的农田也能得到灌溉,因而大家都非常高兴。并且由于上游许多河的流水,都注入这个池塘,所以池里永远蓄满清水,池里还有无数的大鱼小鱼。当地的百姓当然也来捕捞,但是鱼多得满池都是,永远捕捞不尽。
后来有个名唤××××的人,来到这里作国守,一天,国里的人们和国守衙中的人们在一起闲谈,有人顺便说:“哎呀,这个满农池的鱼简直多得数不清,还有三尺长的鲤鱼哩。”国守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起了贪念,想方设法捕捞池塘里的鱼,但是池水极深,人不能下去撒网,就在堤坝上凿开了一个很大的放水洞,并在洞口下边设置了拦鱼的设备,然后开始放水,这一来,大量的鱼随水从洞口流了出来,所获无算。
事后,虽曾设法堵塞这个洞口,但是因水势很猛,堵塞不住。这座池塘在堤坝上,原来安有闸门,是通过水管放水,所以保持得很好,但是,这个放水洞是掏空堤身放水的,因而越冲越大,后来一场暴雨,上游山洪暴发,池水陡涨,结果就因这个放水洞决了口,整个堤坝全被冲垮了。于是,池里的水一泻而下,国中的土地房屋全遭淹没,鱼也全流了出来,人们到处可以拣到。从此以后池里的水就大为减少,残破的池塘一天天坍塌下去,现在连一点痕迹也看不到了。
细想,这个池塘就毁在国守的贪心上。这个国守该遭受怎样的报应啊。把那样尊贵的下凡菩萨为造福众生所筑的池塘毁掉,罪恶是难以衡量的。由于这个池塘决堤,冲毁许多房屋,淹没大片田地,这些罪孽也应该由国守来负。更何况池里那么多的鱼全被取光的罪责,除了国守而外,又该由谁来负呢?这个国守做事太不该了。由此可见,人应该抑制无厌的贪心。国中人直到今天还在怨恨这个国守。据说这个池塘堤坝的模型还没丢失。
第二十三篇多武峰成为比睿山的下院僧寺分设他地,而名义上仍然隶属本寺的,称下院。下院对本寺,称为上院,或本山。古时,比睿山有位尊睿律师,他在山上修行多年,兼习显密之法,不仅是个有道的高僧,还是个高明的相士。后来下山到了京里,住在云林院中。
这时,无动寺的庆命座主还很年轻,是一位阿阇梨,一天,这位尊睿律师见到庆命阿阇梨便说道:“尊相贵不可言,可以看出,将来一定是这座山上的佛法栋梁。再说我也年老了,活在世上也不会有多大作为。我想把这僧纲的职位让给你,你是亲自伺候关白大臣的人,关且很受大臣器重,你就去和大臣说吧。”阿阇梨心里高兴,便向大臣说了。这里说的大臣就是建造法成寺的那位藤原道长大人。大臣一句很喜爱庆命阿阇梨,一听这番话便说道:“那很好。”就按照尊睿的意愿把庆命阿阇梨升为律师了。
后来,尊睿发起道心,离开本山闭居在多武峰,一心为修后世唱念佛号。多武峰本来是[藤原氏始祖镰足公]祠堂所在的圣地,但是没有显密佛法,自从这位尊睿律师住到多武峰后,就推广真实密法,教授天台法文,培养出许多学僧,不仅举行法华八讲会佛教行事,即在朝座、夕座各讲一卷,用四天的时间讲完法华经八卷的法会。,还创始了法华三十讲会佛教行事,即把法华经二十八品和开经的无量义经一卷及结经的普贤观经一卷合为三十,用三十天的时间讲完的法会。,把这里变成佛法之地了。尊睿心想,这里虽然已经成为佛法流传之地,但还没有上院,既然同样找上院,我何不把它献给本山作下院呢,主意打定之后尊睿便叫那位亲自伺候关白大臣,深得宠信的庆命座主去探询大臣的意见,关白大臣听罢说道:“那最好了。”又说:“立刻合并吧。”便把多武峰命为妙乐寺,改名比睿山的下院。
当时山阶寺的僧众,听到这个消息就纷纷议论说:“多武峰本来是大织冠藤原镰足公的祠堂,按理应该做山阶寺的下院,为什么竟把它作为延历寺的下院呢。”于是就根据理由向关白大臣提出申诉。关白大臣因为已经答应过作为延历寺的下院,就驳回了那个申请说:“此事已经决定,难收成命。”他们的愿望终于未能实现。
由此可见,“先下手为强”这句话是不错的。无论古今,成命是不能变更的。如果山阶寺申请在先,一定就成为它的下院了。尊睿善找机缘,已得大臣应允,山阶寺事后申诉,又怎能获准呢!多武峰终于成为比睿山的下院,直到现在,天台宗的佛法还很昌盛。据说这位尊睿就是多武峰的开山祖。
《今昔物语》 第三部分园成为比睿山的下院
第二十四篇园成为比睿山的下院
古时,园本是山阶寺的下院。在它的正东有座莲花寺,是比睿山的下院。
这时,园的住持是良算和尚,他是一个有钱有势、诸事称心的僧人。却说莲花寺大殿前有一株绝妙的枫树,十月前后红叶的色彩很是鲜艳,于是园住持良算便派人去折,莲花寺的住持觉得于理不合,便制止他说道:“园的住持虽然有钱,也不能擅自派人任意攀折天台下院的花木啊!真是岂有此理。”去人遭到制止,没能折到红叶便回禀良算说:“他们这样说不让折。”良算大怒道:“他们既然这样说,索性我就把这株枫树连根砍掉。”便打发仆从们去砍树。莲花寺制止良算派人折红叶的那个住持,料到良算必然打发仆从们来砍这株树,便在他们还没到来之前,亲自动手把这株枫树齐根砍倒了。良算打发去的仆从们赶来一看,树已伐倒,便回去把这情由禀告了良算,良算一听越发怒不可遏。
这时,比睿山横川院的慈惠僧正是天台座主,正在法性寺为关白大臣修法祈禳,莲花寺的住持把树伐倒以后马上跑到法性寺,向座主报告了经过。这位座主是当时佛教中没人能跟他分庭抗礼的人,一听此言大怒,便派人召唤良算,良算放肆地说道:“我是山阶寺下院的住持,天台座主为什么随意传唤呢。”拒不前来,座主一听越发动怒,便将三纲按三纲为佛家用语。此指日本寺院中统辖众僧的一个僧职,即上座、寺主、都维那。唤下山来,命令他们代写一张情愿把园献给延历寺的文书,强迫园的神官、值年等人,“在文书上画押”,众神官无奈就画押了。
后来,座主说道:“如今园已是天台山的下院,应该立即把住持良算赶出庙去。”就派人去赶良算。良算毫不在意,招雇××公正、平致赖等武将手下的兵丁,构筑工事,加紧操练准备迎战。座主闻报更是暴跳如雷,立即派睿荷、入禅二僧前往园驱逐良算。睿荷原是住在西塔平南房的和尚,武艺高强可称第一,入禅和尚,是上面所说平致赖的兄弟,也极骁勇。二人去到那里,便向良算的守军讲说利害:“你们如果随便放箭作下坏事,可要担心后果。”良算所雇的致赖手下的兵丁,一见入禅来到,都说:“原来是山上的禅师到了。”便向后山逃去。于是顺利地赶走了良算。
后来派睿荷作了住持,执掌事务,不久,山阶寺的僧众联合起来向朝廷再三申诉说:“园自古就是山阶寺的下院,为什么延历寺要霸占去,请朝廷降旨,依旧划为山阶寺的下院。”也许因为朝廷迟迟没有批示,于是山阶寺的大批僧众蜂涌进京占据了劝学院。
朝廷闻报大惊,决定当众裁决此事。[这里要补叙一句]那位座主慈惠僧正已经在这以前死去了。当山阶寺的僧众在劝学院等候批示时,一天,朝廷传下旨意,宣布:“明日当众公断。”这次率领僧众闹事的为首人是山阶寺的中算,他进京后,就住在劝学院附近的一座小屋里。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