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汪东兴说:有人。枪杆子、笔杆子。我问李雪峰,李雪峰说他也不清楚。我更不明白这是指什么人了。晚上11点多钟时,我和李雪峰、解学恭吃夜餐,李雪峰的秘书黄道霞在华北组的简报组,他参加了整理简报的工作,他把整理好的简报稿子拿来送审。简报的内容就是陈伯达和汪东兴的讲话内容。解学恭拿着稿子看了一遍,改了几个字。我没有参加会,发言的具体情况也不了解,我对李雪峰说:印发简报你们签字就行了,我就不签字了。李雪峰说:简报是本着有文必录的原则整理的,签字付印是照例工作,你就签个字吧。这样,我也就在要付印的简报稿子上签了个“吴”字。我们签完字后,简报就送中央办公厅了,很快印好就发了。这个简报就是华北组的第2号简报,全会的第6号简报。
8月25日上午,华北组继续开会。经过一夜的沸沸扬扬,人们的发言都集中到了所谓有人反对毛主席的问题上,部队同志的发言更激动更气愤。连陈毅同志也说:不论在什么地方,就是有人在墙旮旯里反对毛主席,我陈毅也要把他揪出来。当时,北京组的聂元梓又显示出了“造反派”的能量,极其活跃,到处串联。她找了河北的同志,找了军队后勤部门的同志,一直串联到了吴忠。她对吴忠说有人反对毛主席,要把反对毛主席的人揪出来。吴忠问她是谁反对毛主席,聂元梓也不说具体人。吴忠对聂元梓其人是有警惕的,他说他不清楚情况,也不清楚是什么人反对毛主席,表示不愿意与聂元梓谈这样的问题。吴忠随即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我,说聂元梓在串联。这时,一些工人中选出来的中委和候补中委也找我说,别人都表态了,他们也要发言表态。我对这些同志说:这个态你们怎么表呢?假如问题涉及中央的负责人,按照党的原则,应该先报告毛主席,毛主席就在庐山啊。这时,叶群、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也分别在中南组、西南组、西北组发了言,到处点火,气氛相当紧张。我还发现王洪文和上海组的人在到处探听消息。
8月25日,我给周总理写了一封信,是我和陈一夫同志商量后由他起草的。信的内容是反映聂元梓在到处串联,揪所谓反对毛主席的人,会议有些不正常。我把这些情况报告周总理后,还请示周总理以后的会议怎样开下去。
8月25日下午,华北组继续开会。李雪峰接到通知,到毛主席处开会去了,华北组的会议改由我主持。河北省四名劳动模范出身的候补中委先后发言,对新宪法不设国家主席问题提出质疑,认为宪法起草小组和委员会有问题,点了康生的名字。他们的发言,口径完全一致。他们讲完后不久,李雪峰就回来了。李雪峰告诉我,会议立刻停止。我问他为什么要停止,李雪峰说这是中央的决定,详情以后再谈。李雪峰当场宣布会议停止。在散会回来的路上,我又问李雪峰出了什么事情,会议为什么停止了。李雪峰说毛主席召开了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他在会上批评了天才问题、设国家主席问题,是毛主席提出中央全会分组会议立即停止的。我对李雪峰说:毛主席早就讲过不设国家主席的意见,他打过招呼。你们河北为什么还有四位同志发言反对宪法不设国家主席?他们点名批判宪法起草委员会,是怎么回事?李雪峰说:这是中央全会,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有什么意见,可以自由发言。
8月25日晚上,我正在看电影,周总理派人找到我,要我去谈话。周总理说:我已把你的信在政治局传阅了。周总理指示我回去以后,组织代表中的工人同志开个会,批评聂元梓,解决她串联的问题。我向周总理汇报了河北省几位同志发言批评宪法起草委员会的情况。周总理说:可能是关于三个副词(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的问题,在纪念列宁诞辰100周年发表的社论上,毛主席删去了这个内容。我已经要北京查一下档案。对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在会场上对他们进行反驳?我说:我不了解情况,不好发言。周总理说:不是很好讲的吗?宪法起草委员会的主任是毛主席嘛!副主任是林彪嘛!你们反对宪法起草委员会,不是反对毛主席吗?你为什么不讲?周总理批评了我。我向周总理提出小组会如何开下去的问题,周总理说,照原计划继续开。我从周总理处回来,就开了批评聂元梓的会。会上批评了聂元梓的非组织活动。我们把批评聂元梓会议的情况,手写了一份简报,报送给周总理。周总理指示政治局传阅了。我记得林彪还在简报上画了圈。后来出现了林彪问题,我才意识到我们写的这个简报有多大风险。这时听到他们说反对毛主席的是张春桥,也是对着江青、康生等人的。停止小组会后,政治局作了一个决定,要陈伯达、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汪东兴检讨,还决定收回6号简报。开检讨会时,周总理、康生主持,各大组组长参加了。我不是组长,但周总理通知让我听他们检讨。陈伯达是第一个检讨的,吴法宪、李作鹏等也检讨了。陈伯达等人的检讨很不像样子。汪东兴找李雪峰和我谈过一次,他说是毛主席让他找华北组的几个组长谈一谈的,他犯了错误,毛主席讲过不设国家主席和他不当国家主席的意见,这个意见还是他传达的,但在这次会上,他又提出了与毛主席相反的意见。汪东兴还在华北组检讨过一次。汪东兴讲话的内容与陈伯达讲话的思想有所不同,他是听了陈的讲话说有人反对毛主席,一时愤激的发言,是被人利用了。后来调查,也没有发现他参与林彪集团的活动。毛主席对汪东兴一直是保护的。汪东兴回北京后在机关检讨了几次后就不再检讨了。
8月31日,毛主席发表《我的一点意见》,批判了陈伯达。这以后,宪法问题不讨论了,计划问题也不讨论了,大家都转到学习毛主席的《我的一点意见》。
9月6日,九届二中全会闭幕。毛主席讲了话,讲话着重强调了对干部进行路线教育、学习马列、团结等问题。周总理和康生也讲了话。周总理是部署批陈整风的工作,康生是从理论上分析“天才”论等问题。中央宣布了对陈伯达进行审查。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改草案》,批准了国务院关于全国计划会议和1970年国民经济计划的报告,批准了中央军委关于加强战备工作的报告。
9月,毛主席从外地回到北京,我被通知同纪登奎、陈先瑞、吴忠到丰台车站去,等候毛主席与我们谈话。我们到丰台时,毛主席的专列已经到达。毛主席在火车上与我们谈了话,汪东兴也参加了。整个谈话内容,总的意思基本上是《我的一点意见》上的内容。我记得最清楚的有两点:一点是说共产党要搞唯物论,不能搞唯心论;另一点是说陈伯达是船上的老鼠,看见这条船要沉了,就跑到那条船上去了。毛主席这么说,使我意识到了陈伯达后边还有人,不仅是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这些军委办事组的人,而是地位更高的人。我想到了林彪。毛主席的谈话进行了两个小时。我记得谈话结束时,陈先瑞还高喊了“毛主席万岁、万万岁”的口号。毛主席继续坐火车回北京。我们是坐汽车回来的。从庐山回来后不久,周总理把我找去,把我写给他的信和那份批评聂元梓的简报交给我,要我把它们处理掉。我一回来就把这两个材料处理掉了。这时,我更意识到了这里边的问题,周总理想得周到。
1970年12月,召开了华北会议。召开华北会议,表明问题越趋严重了。华北会议好像是由黄永胜、李作鹏、纪登奎主持的。会前,周总理找我们几个人谈话。他先谈了毛主席对三十八军报告的批示,然后要我、李雪峰、解学恭、郑维山检讨,揭批陈伯达。我们几个人在会议上检讨了,华北组在庐山时有两个问题:一个是6号简报,一个是跟着陈伯达起哄。吴忠等人也在华北会议上检讨了在庐山上的错误表态等问题。华北会议开得好紧张!江青在会上点了李雪峰的名字,还说他把河北省会由保定搬到石家庄是个阴谋。
庐山会议和林彪事件事情更闹大了
李雪峰调任河北省委书记、省革委会主任时,陈伯达与他一起去了河北。陈伯达在唐山发表了诬陷中共冀东党组织的讲话,使很多人受到迫害,一些人死亡,制造了一起大冤案。陈伯达问题株连到李雪峰、郑维山。李雪峰紧张极了,派他的秘书回石家庄去烧有关的文件、档案。李雪峰派秘书回去的情况,不知怎么被人知道了,他的秘书还没把文件、档案销毁,就被紧跟而来的人将这些材料全部没收并把李雪峰的家也抄了。事情更闹大了。周总理让我们去帮助李雪峰,我到京西宾馆去看了他,这是我在“文化大革命”中最后一次见李雪峰。华北会议上说李雪峰与陈伯达有关系。根据当时情况,我认为李雪峰与陈伯达没有特殊关系,他在北京市工作不到70天,他的思想状态我知道一些,他与陈伯达为首的中央文革小组在有些问题上有对立情绪。李雪峰后来被撤销了职务,关到安徽的农场去了,以后又被开除了党籍,整得很惨。郑维山也被免职了。粉碎“四人帮”后,我在一个招待所见过李雪峰。后来,他的党籍也恢复了,先任政协委员,后又到中央顾问委员会任委员。在华北会议前期,我主要是检讨了被陈伯达的讲话所迷惑和在6号简报上签字等问题。
因为我没有参加8月24日的小组会,也没有在8月25日的小组会上表态,所以也检讨不到更多的问题。后来,从抄李雪峰家的材料中发现了李雪峰写的一本庐山会议日志,上面记述了8月25日他与我在河北的几位同志发言一事上有不同意见。纪登奎告诉我发现李雪峰的日志后,中央认为我和陈伯达、李雪峰这些人没有关系,也没有参加8月24日的小组会。这样,周总理找我谈话了,批评我没有参加会议为什么要在简报上签字,他要我在大会上做一个发言,揭批陈伯达,要我不必再作检讨。我对周总理说我不很清楚陈伯达的问题,只能根据中共中央准备发出的《反党分子陈伯达的罪行材料》批判陈伯达,然后也还检讨一下我的错误。再谈一下“九一三”事件前后的情况。毛主席在每年的国庆节前出巡各地然后回北京是有规律的。
1971年这一次南巡是经津浦路回来的,在途中到达济南时通知李德生、纪登奎、我和吴忠到丰台谈话。1971年9月12日下午,我们在丰台上了毛主席的专列。毛主席与我们谈话时,汪东兴也参加了。谈话开始,李德生向毛主席汇报了他去阿尔巴尼亚的情况。李德生汇报时,我们就看出毛主席显得很不耐烦。毛主席说霍查“他是左派,我是右派”。这样,李德生不再汇报了。毛主席的谈话,内容很多,讲了党的历史上历次路线斗争的情况,讲了去年庐山会议的问题,还讲了庐山会议后的甩石头、掺沙子、挖墙脚等措施,以及华北会议问题。毛主席讲过党的历次路线斗争后说:我们这个党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