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不要你的帮助,告诉我你的电话好吗?
兰兰:不行。
涵:你不告诉我,那我告诉你吧!我的手机号是XXXXXXXXXXX。
涵:记下了没有?
兰兰:记下了。
她根本没有记,她不想在网络之外跟这个小她三岁的男孩子有什么联系,可在心里,她早已把他当作网上知己了。足矣!不知不觉中,夜已深了,雨似乎也停了。下网时,她们互留了E—mail。
涵:你先给我写信好么?
兰兰:好的。
睡觉时,海兰纠缠着老公,用所谓的“快速法”帮她提高打字速度,如何使用键盘上的各种字母符号等等……老公说:“不要心急,网上的东东多着呢,不只是聊天的。”“‘东东’我看到好多的人都这么说的,为什么这么说?”海兰紧紧地追问老公。老公说“好了。都深夜了,明天再说吧。”
海兰还沉浸在网络中,一点睡意没有,心里盘算怎样能够迅速达到打字如飞……
第二天的早晨,海兰老早就起床了,她要好好练习打字。吃早饭的时候,老公递给她饼干,午饭也是老公为她泡的方便面。等到晚饭时,老公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站了好久,海兰居然一点没有觉察到,最后老公开口说话了:“同事都笑话我说‘小心点,老邱,别让老婆子移情别恋,抛弃你爷俩。’罪过啊,这都是我‘引狼入室’……”海兰这才恍然大悟,哦。该做饭了。
通过一星期的加强练习,海兰的打字速度得到了迅速的提高,达到了自己满意的程度。她重新到聊天室找涵,她给涵看她曾写过的文章,然后再由文章聊出好多好多的话题。
第二章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2)
涵: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女人。
兰兰:何以见得?
涵:从文章来看,你多愁善感而且讲究生活情调。你写的爱情故事,平淡中透着几丝失落。这就是一个小女人的心态:一方面希望生活安定,另一方面又渴望浪漫。
兰兰: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吧?
涵:还有一点。你不过分苛求物质生活,却又不能容忍没有情趣的生活,你经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小幸福当中,比如精心培育一棵勿忘我的小苗,在傍晚点燃精致的香薰炉,让整个屋子弥漫在薰衣草的香味中。
兰兰:你好像是我们家墙上挂的那幅素描中的人物,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涵:你比较喜欢谁写的东西?
兰兰:张爱玲和三毛。
涵:他们的风格非常不同。
兰兰:所以说我的性格具有双面性:沉静多思的时候喜欢张爱玲;渴望冒险的时候喜欢三毛。
涵:你是个亦动亦静的女孩儿。
兰兰:我已经不算是女孩儿了。
涵:可在我心里你就是。
……
没有约定,但每晚7点,他们都能在聊天室相见。
一天晚上她又上了线,一进聊天室就看见涵在问别人:“谁见过兰兰?”一看到她,就停下来抱怨怎么才来。
兰兰:哦,家里有些事。
涵:你的信我收到了。
兰兰:哦。
其实她写好那封信后,发送的那一瞬她后悔了。因为她发现有句话可能会引起他的误解——“你是我心灵的港湾”——她的意思是会把他当知己,不管他有多大,不管他是先生还是女士。事实证明他确实误解了。
涵: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你第一次聊天就遇到了我,而且我们都喜欢写作。
兰兰:是有些巧。
涵:有时候缘分真是奇妙。那些等了好久盼了好久的人,竟在不经意间出现了。你会跟我一起牢牢把握这份缘么?
他常常说着那个经久不衰的字——缘,而她却如芒刺在背。
兰兰:我们是有缘无分呀。
涵:不,我相信我的感觉。
兰:涵,你还不了解我。
涵:我会慢慢了解你嘛。
兰兰:遥远的地方才有风景呀。
涵:是呀,遥远的地方才有佳人嘛。
她越暗示误解越深。为什么不向他坦白一切呢?因为她不想打破她们之间这种美好关系,明白了他的心意后更不想伤害他。有一瞬间她打算逃开,换个网名,就当她们从没相遇过,可她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之后她们陆续通信。他在信中说他忙,她真心安慰了他。
一天晚上,海兰匆匆忙忙地胡乱吃了几口饭,便急忙地跑到楼上的电脑室,一头扎进tom的聊天室,溜达了一圈,没有看见涵的名字。海兰很失望,静静地坐着发呆,躲在“被网络遗忘的角落里”。忽然,涵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
涵:兰兰,你早来了。对不起,我迟到了(因为今天我回家)所以……
兰兰:你不是还在上学吗?怎么回家呢?你可以拒绝回答的?
涵:今天是我妈妈的祭奠日。我的心情很沉重。
兰兰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涵在网络的那边哭,她的心也很低沉。
兰兰:需要我的帮助吗?涵?
没有母爱的孩子很悲哀(海兰的老公在高中的时候,母亲因肝癌去世了)老公曾流露出“真羡慕你,拥有老母亲的唠叨和琐碎是幸福。”老公的伤痛和遗憾,海兰能感觉到。每每清明节时,老公总是默默无语独自一人去墓前……
涵:谢谢。我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特别渴望一些温情。
兰兰:我理解你的心情。每个人都希望得到爱和温暖,特别是这种时候。
涵:可是我的爱和温暖又在哪里?
兰兰:你会找到的。
涵在网络那边无言,海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涵:兰兰……我可以爱你吗?
海兰不敢拒绝,也不敢对涵承诺。
兰兰:涵,我可以做你的姐姐,永远爱你的姐姐。握手。
涵:不要,我不要姐姐,只求惟一的爱人。
兰兰: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课。再见!
涵:我不要你走,我舍不得你走,你给我打电话。
海兰悄无声息地走了。
第二章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3)
半小时过后,她以游客的身份,再次走进tom聊天室,看见涵在线上打出许多的:“兰兰我在等你的,不要离开我。我会永远等你的…………”海兰静静地看着画面,不敢说一句话。涵像只受伤的小兔子,等她。
海兰在网上偷望他。没有别的念头,只是不舍地,一直地偷望他。
每个夜晚的7点,涵还会准时到聊天室等海兰。海兰则依旧用游客的身份进去和涵聊天。
涵:你认识兰兰吗?
游客:兰兰是你的什么人?
涵:我的惟一的爱,我在等她,等她的电话。
接下来就是沉默,海兰看到聊天室里的广播:“兰兰。你在吗?我在等你的。”看到好多的网友在议论着涵,“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等兰兰,兰兰是谁?可怜,又一个失恋者。”
海兰静静地看着涵,静静地看着她和涵聊天的记录,她真的不能承诺。海兰拨通涵的电话。听到涵那浑厚的声音:“喂,你好。请讲话。”海兰在这边没有说话(她没有给涵留电话)。涵的声音很好听:“请你讲话,你是兰兰吗?兰兰是你吗?……”海兰把电话挂断了,她流泪了,真的,她的心在痛,在流血。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海兰没有接,她知道那是涵的电话。她没有勇气,更不敢面对涵的声音。
就这样持续了3个月的时间。涵即将毕业了,海兰按时进了聊天室。涵的名字很醒目。他还是在线上打出许多的“兰兰,我在等你的。”海兰点击图片短语,把一杯热茶送给涵,又和涵紧紧拥抱在一起。
涵:兰兰,我好想你。我一直在等你的。我知道你不会舍我而去,我知道的,你给我电话,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涵一连串地说。
兰兰:涵,我知道你的心情。但,却不能做你的惟一。我做你的姐姐,永远爱你的姐姐。你的伤心、苦闷、忧愁,都可以对姐姐说的。
涵:为什么要做我的姐姐。为什么???
兰兰:没有为什么,这是你我惟一可以继续下去的结果。
涵: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明白的。
兰兰:我已经有归宿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可一股内疚感又涌上心头,网络那头是久久地沉默。这也是她料想到的。
不知屏幕刷新了多少次,她才看见涵的一个“动作”:
涵眼里噙满了泪水,无助地望着兰兰。
随即他打下一行字:“让我静静,你先和别人聊吧。”
他为什么从来没想到她已为人妻?她正要找个借口离开,他却说:“我会记得你的,在每个有雨的夜里。我会和朋友们说,兰兰是我最好的知己。”她感到一阵释然,可他却又笔锋一转:“不,我会和以前一样的。我还是我,没有变。”他大概以为她在考验他?
涵:给我电话号码。他又说。
她又惊讶又感动,不由自主地写下电话。号码出现在拥挤的文字堆里时,她又后悔了。
她问自己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躲开,还要继续伤害他,伤人害己?是不是因为从未经历过这样热烈的爱?即使自己找出一百个铸成婚姻大错的理由,可毕竟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她为她的轻率内疚不已,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不道德的女人。
涵的电话在第二天下午打来,是正要出门的丈夫接的,他淡淡地问她是谁,她回了句“是网友打来的”。他想也没想就匆勿走了。
第二章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4)
涵:刚才是你的丈夫吗?
他的声音悠悠地从远方飘过来。
兰兰:对。
涵: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兰兰:为什么要骗你呢?”
涵:你结什么婚呀你!
电话那头在发泄着怨恨。
兰兰: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我说完后就会放下电话。
她想尽快解脱他,也解脱自己。
兰兰:我有孩子了。
她快速地一口气说完。
涵:你别挂断电话。
他也快速地说。
然后又是一段难熬的沉默。她隐约听到遥远的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兰兰:你哭了吗?
为了打破僵局她竟问了句如此蠢的话。
涵:哪里,开玩笑,怎么会……只是,外面下雨了。
他在极力掩饰。
她这儿也下雨了,空蒙的天,一如她迷茫的心。
涵:这一切都不重要,我不会放弃的。
涵:兰兰。我爱你,你是我的惟一爱。
涵最后说。
她以为是窗外斜扫过来的雨打湿了她滚烫的脸,一回神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以后的日子,她像个初恋的女孩,每天都处在莫名的兴奋和快乐中。他们频繁地通电话、通信,网上倾谈,互赠照片。“我要为自己活一次。”她不断地对自己说,甚至已经准备好向丈夫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