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妈妈太没用了,才会害你饿肚子,对不起……”一想起前途渺
茫,自己的身子偏又愈来愈差,名务香织便愈哭愈伤心绝望。
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她贱命一条,死了也就算了。但是她心爱的忍怎么办?
他今年才六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忍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的泪水更加泛滥。
“妈妈,你别哭,我会保护你的——”名务忍张开小小的臂膀,紧紧抱住削
瘦无依的母亲,坚定地保证。
名务香织听得既心酸又辛慰,“嗯……妈妈不哭,只要有忍在,妈妈就不哭
……”
她连忙拭去眼泪,不想再给儿子小小的心灵更多的负荷。
名务忍见母亲不再猛哭,才较为放心地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弄点食
物来。”
“忍……”
“你放心,别忘了我是这一带的小霸王,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名务忍自
信满满地吹捧自己。“相信我,我去去就来。”
“嗯……”名务香织不再多言。“小心一点。”
忍的确比她这个无用的母亲强多了。
望着儿子离去的小小背影,名务香织不由得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种种——自从
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大杂院、流浪街头以来,找食物的几乎都是忍,找歇息虚的
也是忍。她只是像个累赘一样的拖累儿子。
或许没有她,忍反而会过得比现在好……
名务忍咬紧牙根直打哆嗦,如此天
寒地冻,一件薄薄的长衫是不足以保暖的,他的身体早已冻成一支冰棒。
但是他的双脚还是未曾歇息地不停前进,盘踞在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为
可怜孱弱的母亲带回热腾腾的食物。
虽然他在母亲面前说得虎虎生风,但是年仅六岁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这一带的小孩都听命于他,他只要稍事威胁,他们就会替他带来止饥的
食物。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能提供的全是饼乾、糖果一类的零食,根本不
可能带来热腾腾的饭菜或面食。
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偷。
靠他灵敏的头脑和俐落的动作去偷餐馆的热食。
就像往常一样,他很快锁定一家容易下手的便当店。目标是两个热腾腾的猪
排便当。
一晃眼,他已经依计进入便当店——“小偷,别跑,小偷——”
不久,名务忍怀中死抱着两个便当,从便当店冲出来,后面紧跟着的是便当
店年轻的店员。
名务忍这次的运气不够好,冰冷而失去知觉的动作让他显得迟缓笨拙,不再
俐落迅速,所以很快便被追上他的店员逮着。
名务忍咬了年轻店员一口,想乘机逃走,却没能得逞,反而换来一顿好打。
街头一角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宾士,驾驶座和后座各坐了一个中年男人,他
们一直冷眼旁观发生在便当店前的争执。
眼看小男孩死命抱住两个便当不放,而被年轻店员不停地又踢又踹,状甚痛
苦。小男孩却咬紧牙关,连吭也没吭一声。
坐在驾驶座的中年男子终于看不过去,对后座的伊藤龙之介道:“龙之介,
要不要我过去帮忙?”身为“双龙会”No。2的宫崎政一是被小男孩的坚强折服,
才挑起跨刀之心。
后座的伊藤龙之介却冷冷地说:“不必,继续看就好。”
宫崎政一楞了一下,才收回视线,保持沉默地继续观战。
便当店门前的争执似乎已告一段落。
最后的结果是:便当店店员或许是踹够了、气消了,终于忿忿不平地放过小
男孩,回店里继续忙去。
名务忍缓缓地从冰冷的雪地上爬起来,全身湿濡冰凉,小手却始终紧抱着两
个便当不放,拖着跟跄跟的步伐不稳地前进。
“跟上去。”伊藤龙之介冷漠的下达命令
“妈妈,我带香喷喷的猪排便当回来了——”
名务忍牵动皮破血流的嘴角,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楚,便挤出一个笑容,若
无其事地寻找等待他的母亲。
“妈——你怎么了?”名务忍丢下便当狂奔过去。
没想到等待他的居然是咳了满地鲜血、倒地不起的母亲。
儿子的频频叫喊,唤醒了半昏迷状态的名务香织,她费力地睁开朦胧的双眸,
想给儿子一个笑容,却没能如愿,只能气若游丝的说:“没事……我没事,你
放心……咳咳咳……”
才说着,她又是一阵猛咳,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温热湿黏的红色液体
再一次涌出她苍白的唇瓣。
“妈妈,你振作一点,妈——”名务忍见状,慌了。
虽然母亲近半年来一直在咳血,但从来不像今夜这么严重,他小小的心灵本
能地知道事态严重了!
“妈——”
咯——塔——沉稳而迫力十足的脚步声在名务忍背后扬起,而且愈来愈逼近。
名务忍警戒的回头,大叫一声:“谁?”
第一个落入他眼中的是一身黑色装束、一脸森冷阴沉的伊藤龙之介。
他是妈妈长年带在身上那张照片里的男人!?
在名务忍发呆的当儿,一齐前来,一样黑色装束的宫崎政一冷不防地将他腾
空抱举,扛在肩上。
“放开我,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名务忍警觉大事不妙,
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宫崎政一的掌控。
“忍?……”激烈的骚动让再一次呈半昏迷状态的名务香织又睁开眼晴。
“龙之介?”她的身体在目睹矗立她眼前、神情冷漠的黑衣男人时,不由得
僵直痉挛。
“从现在开始,这孩子归伊藤家,叫伊藤忍,和你不再有任何瓜葛。”没有
丝毫人性的语调,自伊藤龙之介口中,不断发出,比他那森冷阴寒的脸色更教
人冰冻三尺。
“不……咳咳——”名务香织才想反对,开口却又是剧烈的猛咳和鲜血。
“妈妈,你振作一点,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名务忍拼命的
呐喊挣扎,却丝毫不见成果。
“龙之介——”宫崎政一征询伊藤龙之介下一步的指令。
“走!”伊藤龙之介连看名务香织一眼也没有,转身便冷血的走入。
宫崎政一犹疑了片刻,便领命扛着名务忍跟上,丢下猛咳血的名务香织。
“不……忍……咳咳……”名务香织想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
着心爱的儿子被人强行带走。
“妈——放手,你们究竟是谁!?干嘛抓我,快放开我,妈——”名务忍眼
看母亲猛咳鲜血,更加心痛焦急。
伊藤龙之介和宫崎政一却没有稍作停歇,往外头直走。
名务忍被重重的丢进助手席,黑色的宾士很快便启动。
“让我下车,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名务忍想打开车门,奈何门锁的开关全
控制在驾驶座的宫崎政一手中;他退而求其次的想降下窗户,一样未能如愿。
名务忍急得扑向方向盘,“让我下车——”
幸好宫崎政一反应够快,所以车子只是晃了一下,便被宫崎政一煞车制止,
并未如名务忍所愿的撞上街道侧的墙而停止。
“好小子,真有你的!”宫崎政一满眼激赏之情。
这小子绝对是伊藤家最佳的继承人选!
他从后座一言不发的伊藤龙之介眼中看到相同的激赏。
“臭老头,快让我下车!”名务忍杀气腾腾的瞪视着宫崎政一。
这小子够种!敢当着他的面这样瞪他、骂他的人,这小子绝对是第一个。宫
崎政一更加认定他是伊藤龙之介未来的接班人了。
“龙之介,把忍还我——”
由于夜深人静,名务香织使尽气力的嘶喊才有幸能传入黑色宾士里。
“妈——”名务忍闻声回头,从车子后面的玻璃视窗看到跟出巷口来的母亲。
“开车!”伊藤龙之介冷酷的下达命令。
宫崎政一立刻照办。
“忍——”
“停车,快停车!”
“龙之介,把忍还我——”
呯——乓——!
“妈——”
随着一道突然出现的刺眼亮光,一辆超速的卡车疾驶而至,扎扎实实地侧撞
上正要过马路的名务香织。
名务香织的身体就像瞬间装上了弹簧似地,弹向了夜空,然后又像失速坠落
的陨石,重重地撞击冰冷的雪地,白皑皑的雪地很快地染成一片鲜红,之后,
名务香织便不再有动静了。
“妈——”
时光荏苒,弹指间已匆匆过了十年。
也就是说,名务忍变成伊藤忍的日子已十年了。
十六岁的伊藤忍,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生了一张酷劲十足的英俊脸庞,
却冷漠叛逆得教人敬而远之。
结伙抢劫、杀人纵火、帮派械斗、豪赌酗酒、绑架勒索、私售毒品……凡是
作奸犯科的十八般武艺,他样样都干,样样精通。
只有一样他从不干——他不嫖妓、不玩女人、也不逼良为娼。
但是他并不禁止他的手下干这类的坏勾当。
如此无恶不作的他,早已是关东一带不良学生帮派的总老大。
放眼关东一带的不良学生份子,好勇、斗狠、比胆识、论手段毒辣,根本无
人能出其右。
然而,不论伊藤忍闯了什么滔天大祸,伊藤龙之介和宫崎政一都有办法支手
遮天、轻易摆平,几年来一直如此。
但这回的事,想粉饰太平可就难了——“铃木那个老家伙居然敢不买我的帐,
该死!”一向冷漠冷静的伊藤龙之介难得脸色大变地大发雷霆。
而他每次失去冷静的勃然大怒,都和他唯一的儿子——伊藤忍有关。
“龙之介,你先息怒。冷静点,忍不会有事的。”宫崎政一和往常一样劝自
己的老搭档。
“怎么会这样?那个该死的记者怎么会刚好拍到忍爆破那个码头仓库的证据?
简直该死——“伊藤龙之介恨不得把那个记者抓来抽筋扒皮,奈何对方偏有
他的死对头手冢为其撑腰,受到严密的保护,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龙之介,别这样,万不得已我看我们就按照原订计划,先把忍送到美国去
避避风头,等这事平息后再把忍接回来就是了。趁着这个机会让忍出国去见见
世面,也是不错的事。”宫崎政一就事论事。
“也只有这样了——”伊藤龙之介重叹一口气,总算冷静许多。
叩——叩——叩——!
进来的是宫崎政一那个十八岁的儿子宫崎耀司。
“伊藤世伯、父亲,我把忍带回来了,他人现在在门外。”十八岁的宫崎耀
司魄力十足,一点也不输两位前辈。
“叫他立刻滚进来!”伊藤龙之介一听到儿子的名字,便不由得怒火中烧。
“那么讨厌我就让我离开这个家去自生自灭,省得你心烦,你看如何?”伊
藤忍脸上的寒霜不比父亲少。
啪——!
“你这个孽子——”伊藤龙之介痛心疾首地重掴叛逆的儿子一掌!
“你又没有儿子,何来孽子?”伊藤忍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的冷淡。
“你——”伊藤龙之介气得一巴掌又挥过去。
“伊藤世伯请住手!”宫崎耀司眼明手快地阻止了伊藤龙之介的第二个巴掌。
“有话好说,世伯。”
他言语间、眉目间都吐露着强烈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