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蜡,而收回来的底蜡也仅仅用于普通的烛。
三人齐心合力,终于在中午之前把货赶制了出来,九月让张义送到前面交给张信,自己抖了抖身上的蜡屑,放下高挽的袖子踱出了杂物房。
郭老等人已经晒了一上午的阳光了,可他们似乎还没晒够,这会儿老妇人还帮着舒莫一起择菜,祈喜在一边缝衣服,郭老一边喝茶一边悠闲的看着他们。
这一幕,异样温馨……
九月在门口顿了顿,随意的走了过去,自己拖了一条小矮凳坐下,拿起郭老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九小姐忙完了。”老妇人看到她,笑盈盈的停下手,看到她衣襟上还沾有一些蜡屑,伸出手轻轻的帮她拍了拍,“怎么也不多买些丫环回来呢?这样不累着自己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九月淡淡的应了一句,随手拍了拍自己身上,“你们也不是没有人侍伺,为何还要跑到落云山过那样的日子?”
“我们……”老妇人很自然的接话,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九月似笑非笑的目光,猛的惊了一下,忙站了起来,冲舒莫说道,“我们去里面准备午饭吧,我帮你。”
“嗳。”舒莫不笨,一眼就看出老妇人这是想方便九月他们说话,当下爽快的捧了东西,招呼周落儿一起进厨房去了。
“要不,我给你送几个丫环过来吧?都是家生子,用着也可靠。”郭老见老妇人走开,也没在意,只微笑着看着九月,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晚辈相处,以往,那些小辈们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像这样讨好一个晚辈,他还是头一次。
“不用,我习惯自己做自己的事。”九月直接拒绝,笑话,他身边的家生婢,她这寒酸铺子能指使得起吗?
“好好,不用就不用。”郭老点点头,竟有些局促,想了想总算又找到一个话题,“那个……之前见过的游公子,他怎么没在家?”
“咳~~”九月正淡定的喝茶,被他这一句,顿时不淡定的喷了,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心虚的瞄向一边的祈喜,这下惨了,怎么和八姐解释啊?
177一对玉扳指
“游公子是谁啊?”果然,祈喜耳尖的捕捉到了,瞪大眼睛看着九月问道,眼中满满的八卦……呃,关切,同时,她也纳闷,九妹在落云山的时候从没下过山,那山上又没有别的人住,有的也就是落云庙里的和尚了,难道……九妹在庙里认识的香客?
“一位朋友罢了。”九月有些心虚的抚了抚胸口,重新把茶凑到了唇边,抿了一口,才装作淡然的样子抬头,“他有自己的事要忙,现在不在康镇。”
郭老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她的掩饰,他若有所思的瞧了九月一眼,在心里翻出得来的情报,这一排房子,都是有人以游春的名义买下的,那时他们也曾说是夫妻,可据他这段时日搜来的消息,九月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游春这么个人,也就是说,他们的往来瞒过了所有人,那么,这样一个人,他就得好好的查一查了。
“哦。”祈喜倒也没有追根究底,见九月这样说,她便自动认为九月和那个游公子真的只是在落云庙认识的。
“这个。”郭老心里有了决定,当然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从自己的颈间摘下一个用红绳串起的蓝色玉扳指,放在了九月面前,“可能证据我的身份?”在九月提出那个质问的时候,他就有感觉,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九月抬眸,一眼就定住了,眼前这个玉扳指比外婆留下的那个要小些,可上面的花纹一模一样,便是那玉质,一眼就能知道与那一枚是同一块玉上划下来的,无庸质疑,眼前这位老人正是外婆在信中要她去投靠的外公。
“为什么?”九月没有伸手,只是缓缓的把杯子往桌上放去。语气平静,她想知道原因,相信。外婆也需要一个答案。
“如果我说……身不由己,你信吗?”郭老似被问到了痛点。神情顿时苦涩起来,他直直的看着九月,看着这个酷似她的女子,曾经,他们相遇的时候,她便这般年轻,如果他知道那一别竟是永别。他一定不顾一切哪怕是抗旨也不会离开她。
“信。”九月也直视着老人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痛苦、后悔还有自责,一瞬间。她所有的质问都消散无踪,也许老妇人说的话是对的,也许,除了外婆,再没有一个人能有质问他的资格。
郭老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那天反应那么激烈的九月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她是你的什么人?”九月抬着下巴指了指厨房,问道。
“秀茹是我的丫环,从我六岁,她便被赐到我身边,这么多年下来。我身边原来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也就剩下她了。”郭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流露一丝丝温情。
“就只是丫环?”九月挑衅的冲郭老挑了挑眉。
郭老好笑的看着她问:“你以为我是因为她负了你外婆吗?”
“一个女子,一辈子不离不弃的跟着你,你就真的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吗?”九月不理他,又问。
“她的情谊,我自是明白的。”郭老叹了口气,眼中流露怀念,“可我心里,从来只有钗娘一个,我已经负了她,我又怎么能用一个没了心的身躯去接受另一份深情?”
“好吧。”九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您等等,我有东西给您看。”
郭老点头,笑了,她语气间不经意的转变,已经给了他答案,这是他和钗娘的后代,如此优秀的后代……
九月上了楼,从暗格里取出了那个首饰盒子,拿出那封信和蓝色扳指,捧着到了周师婆的画像前:“外婆,他没有负您,如今他回来找您了,您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拿着东西对着画像拜了三拜,九月快步下了楼,到了郭老身后,她的脚步顿了顿,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回到之前的位置,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这是什么?”郭老的目光一下子被信封给吸引了,他的目光激动了起来,可是,他却迟迟不敢伸手。
“咦?一模一样耶。”祈喜看到了桌上那对扳指,惊讶的说道。
“这本是一对。”郭老喃喃的应道。
“不看看吗?”九月呶了呶嘴,“这信,是我外婆留给我的,借您看看可以,不过,您看完得还给我。”
郭老下意识的转向她,不是给他的?
“外婆在的时候,每日为了生计忙碌,从来没有提过半句以前的事情,我娘由始自终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世间还有外公的存在,这封信,是外婆过世后,我回到祈家,落云庙的住持转交给我的。”九月平静的说道,“她叮嘱我,若是有一天,这儿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让我去京都找你,她说拿着这个玉扳指,或许您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为我谋一门好亲事,找个好归宿,我今天拿出来,并不是希望您能给我这些,而是我觉得,外婆苦了一辈子,如今和您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郭老终于艰难的拿起了那封信。
“您不必觉得有负担,如今,我们都长大了,自己的路自己会负责。”九月继续说道,说罢,便冲祈喜使了个眼色,回杂物房去了。
祈喜正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极机灵,一看到郭老这样子,便知道九月是有心让他独处了,当下捧着针线篓子跟了进去。
郭老手拿着信,却迟迟没有拆,手边放着那一大一小的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莹光。
祈喜一直暗地里注意着郭老,看到他白发苍苍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有些不忍心:“九妹,这样好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九月抬眼看了一眼,此刻,低着头沉默的老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般,显得异样的落寞,忽然的,她心底某处被触动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老妇人说的话:外婆身边至少还有她们,而他……只有一个丫环跟着他。
郭老坐了许久许久才有了动作,他缓缓的展开信,贪婪的看着信上的字,他认得,这是她的字,一字一句,流露着她对他们之间的怀念、对女儿愧疚、对九月的不放心,泪在不自觉间滑落,滴在信上,化开了字迹……
“吃饭喽。”厨房里传来喊声,今日天气极好,老妇人和舒莫两人为了撮合郭老和九月这对祖孙,把小桌子抬了出来,在院子里摆上了饭菜,只是,老妇人一转身,就看到了郭老如此模样,不由吓了一大跳,陪着小心来到了郭老身边,“爷,您怎么……”
郭老忽的站了起来,捏着信纸就往外走,老妇人吓了一跳,忙喊道:“爷,开饭了,去哪啊?”
郭老却不言不发的走了。
“嬷嬷。”九月站在杂物房门前,见老妇人要追,而桌上还摆放着那一对玉扳指,忙喊道。
“啊?”老妇人一愣,转身惊喜的看着九月,“九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吗?”
“带上那个。”九月指着桌上的东西。
“嗳,嗳。”老妇人眼中流露喜气,她喊自己嬷嬷,这是表示接受自己了吧?当下拿起桌上的玉扳指,快步追了出去。
“九妹,不会出什么事吧?”祈喜担心的看着那边。
“你不放心可以跟上去看看。”九月撇了撇嘴,顿了顿又说道,“顺便带些饭菜。”
“嗳。”祈喜闻言,高兴的点头,跑进厨房准备去了。
“……”九月无语的看着祈喜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敢情就她一个是愤青啊?
祈喜提着食盒去了对面的院子,九月几人吃了饭,也没来得及说别的,就接到了二掌柜转来的第二张急需要货的单子,于是,九月立即投入了杂物房努力赶货。
祈喜回来后脸色如常,九月也无暇多问。
黄昏时,货再次准时交了出去,二掌柜高兴极了,晚饭后还和九月多聊了一会儿,无非就是对铺子生意各种前景的憧憬和想法。
直到铺子打烊,二掌柜才在张信等人的护送下离开。
“刚才,我看到几个人在外面转悠。”阿安上完最后一扇门板,落下了门栓,顶上了门杠,转到后面找到九月说道。
“在我们铺子前吗?”九月惊讶的问。
“也不算是吧,就是在巷子外面,转了好几趟。”阿安皱着眉。
“现在还在?”九月又问。
“刚才关门的时候好像没了。”阿安摇头。
“你和张义去看看二掌柜他们有没有安全到家。”九月隐隐觉得不对,可又想不出什么,只好这样说道,“当心些,要是有什么麻烦就赶紧跑,别和他们纠缠。”
“好。”阿安点头,快步去找张义。
他们走后,九月也安心不下,只是,她不想让祈喜和舒莫担心,便在院子里和周落儿作伴,逗弄着三只长大不少的狗儿。
半个时辰后,阿安和张义回来,带回了二掌柜安全到家的消息,她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九月点了点头,摸了摸周落儿的头站了起来,“晚上睡觉警醒些,有什么事及时喊我。”虽然喊她也并不一定有用,可也好过被人打闷棍不是?
“是。”阿安和张义点头。
这一夜,九月带着隐隐的担忧入眠,只是,她没有料到的事,这一夜倒是安然无事,“惊喜”却在天亮后找上门来了。
178“惊喜”来临
卯时整,九月等人都收拾妥当,如往常一样开了铺子门,只是,奇怪的是,二掌柜和张信以及其他几个伙计却一个也没有上门,张义和阿安只好留在前面照顾,所幸,他们平时也没少做这些,开了门便动手整理货物、打扫卫生。
“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