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我之所以把这些话告诉阁下;只因为我怀疑马丽亚夫人已经受到上帝的惩罚;因此她偷偷地爱着亚诺什伯爵。当然;这只不过是我克罗克的猜想;我只是感觉到;但并没有看到。诚然;我的嗅觉常常比视觉好;我始终忠实地为阁下服务。〃法伊看完了信;但是信里的话他连一句也没有告诉亚诺什。法伊认为不让亚诺什一天到晚去关注这件不幸的诉讼案比较好;他劝亚诺什到波若尼去出席国家议会的大会;去参加政治活动。当然;政治——这是一个涂抹着脂粉的少女;它总是在欺骗人;不过它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使人迷恋在它的怀里。
时间象飞鸟一样很快地飞过去了;而诉讼却象乌龟一样地爬着。过了一年;大主教团才宣布它的判决;罗马教皇法庭为了解决这件案子又花了一年工夫。在这两个最高审判机关承认这件婚事的合法性之前;别尔那特的鲍尔诺茨花园里的小溪已经冻结了两次和解冻了两次。
〃好吧;现在我们只有求上帝了!〃法伊极端悲伤地叫起来。
甚至很难设想;那些站在亚诺什一边的人是怎样被征服的。现在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过希望是藏在上帝仓库里的一只最大的麻袋里的;而且这只麻袋的口永远开着;使得每一个人都能把手伸到麻袋里去;上帝只有在这一点上是永远慷慨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甚至也不必向上帝央求;因为不久以后;上帝就自动地在他们的心里唤起了希望;固然;在上帝说来;这一次事情的确不太好办;因为他首先得叫老西玛企婶婶归天。后来;西玛企婶婶就死了。据说;她储存了许许多多的酒;这老太婆就是因为饮酒过多而死的。她在临死前叫了一个村长和两个邻居到她家里去;那两个邻居一个是毛皮匠约瑟夫·屠秘施;一个是我们最熟悉的善良的小饭店老板捷尔吉·托特。泪流满面的孙子们提议要请个神父来;但是老太婆只是摇着头;她说不需要;因为她要象一个善良的教徒一样死去;她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村长和两个邻居。
当大家聚集在她床前的时候;老太婆对上帝忏悔着说;她的良心藏着重大的罪恶;她不愿意把这个罪恶带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
她诚恳地承认她在爱格教会法庭前曾经作了不符事实的口供;因为亚诺什伯爵并不愿意和裘里的女儿结婚;他曾把结婚戒指扔掉;并正好扔中西玛企的眼睛;自从那时候起;每逢月圆的时候;她就感到太阳穴里发痛。伯爵曾经用力把自己的手从新娘的手中挣脱出来;他不止一次重复说;他的灵魂和肉体都不需要她……
老太婆的这个自白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曾经极其秘密地在农民的嘴里传来传去;由于大家都惧怕裘里;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谈论这件事。
然而;可敬的托特不辞辛苦;带着自己的行囊;动身到最关怀这件事的那个人的家里去。由于亚诺什在遥远的地方——波若尼参加国家议会的大会;所以小饭店老板就赶到鲍尔诺茨去找亚诺什的未婚妻——一个已经为她的父亲带了两年多孝的姑娘。
啊;这个小巧的比罗什卡是多么好啊!老头儿托特今生今世是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她是那么殷勤地招待他;感谢他!她家里的人烧最好的东西给他吃;问他喜欢什么;简直同一个公爵住在他们家里一样;他们一看天色已晚;就要他留宿在家里(老头儿是在黄昏时分到达他们那儿的);他们让他睡在一张十分华丽的床上;并且;比罗什卡还亲自拿着蜡烛走在前面;陪他到那间给他准备好的房间里去。
我们那可怜的托特推辞了很久;他不同意接受这种热烈的款待;他感到很窘;不知如何是好。他在房间里每碰到一件家具;就不断地重复着说;用不着这样招待他;年青的伯爵是他的知心朋友;他又说;现在他是趁着农闲;随意出来走走而顺便到这儿来的。他也不太想吃;每上一只菜;他总叹息着抱怨那两个年青的先生当时不愿意吃完他的油炸小鸡;结果;一切灾难也就是从这件事上开始的。
〃托特先生;你使我复活了!〃姑娘感激地说;那时;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比罗什卡象个小女孩子一样淘气地爬到老别尔那特的膝盖上;于是老别尔那特就开始象摇小孩睡觉似的摇着她。老夫人在旁边笑得流出了眼泪。
〃我的老头儿;我看;你还很健呢!〃这句话正合老别尔那特的心意;虽然院子里已经漆黑;但他还是拿着油灯;亲自到地窖里去(人家劝他不要去;他怎么也不肯);他说;在他的地窖里;有一瓶道地的匈牙利葡萄酒埋在沙里;这瓶酒的年份和它主人的年龄一样大。瞧;主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不一会儿;别尔那特洋洋得意地拿来了一只张满蜘蛛网的瓶子。
〃我们再没有更亲切的客人了;〃老头儿说;〃如果我和另外一个人喝掉了这瓶酒;那我真要遗憾一辈子了。〃瓶塞打开了;高脚杯子里倒满了酒。女主人也和大家一起喝酒。比罗什卡又在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一杯酒;并且举起杯来向可敬的托特祝颂。上帝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话;这些话他现在早已忘了;不过;当小饭店老板一注意到姑娘向他祝颂时;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他会难过得连眼泪都掉下来;虽然他以前也哭过一次;不过那是在收生婆替他洗澡的时候哭的。
晚上;当大家都已经入睡的时候;可怜的姑娘就用自己柔软的手给法伊写信;她几乎写了整整一个晚上。她把那个罪孽深重的西玛企婶婶在临死前所说的一切话都告诉了法伊。〃虽然卑鄙的证人和可恶的法官把一架使我们走向幸福道路的梯子上的踏板一级一级地折断了;但是;现在上帝亲自给我们放了一架救命梯子。我们应该毫不迟疑地重新开始诉讼……〃为了不浪费一秒钟;楼底下等着一个骑马送信的人;他一拿到信就拚命地赶着把它送往可以找到法伊的地方去——帕塔克或者柯亨。
天亮时;在必须和客人告别的时刻;比罗什卡已经起身了;她的面孔红喷喷的象只苹果;看上去她高兴得象一只见到有人把一块小糖投进鸟笼里去的小鸟一样。由于这块小糖;这只可怜的小鸟就好象自己获得了自由似的在绿枝上跳来跳去。姑娘问老头儿;她应该用什么方法和拿什么东西来使他快乐。她要求老人收她一件小小的纪念物——表或是戒指;她在他的面前摆了许多金子做的小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多得叫二十只喜鹊搬一世也搬不完。
〃您要知道;我虽然很富有;但是我只有在送您一件东西作为表示感激的时候;才感到愉快。〃我们那位可敬的托特脸孔涨得通红;抱憾地推开那些金玩意儿;说:
〃您应该明白;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礼物!请您原谅;我也是贵族呢!〃〃但是;无论如何;您应该拿一件东西;否则;您就是生我的气。〃托特先生一点办法也没有;好象屈从命运一样;他考虑着应该拿哪一件好。
〃不过您一定要拿一件金子做的东西;〃比罗什卡猜测到;他是在找一件最不值钱的东西;因而接着说道。
〃好吧;假如一定要拿金子做的东西的话;〃小饭店老板说着;感到他的后脑上在出汗;〃那么就请姑娘把您金黄色的头发给我一小束吧;这些头发我可以放在我小女儿的圣经里;因为我自己;老实说;没有祈祷的习惯;因为祈祷是神父劝告人们做的。您说;神父们的劝告还能有什么好事呢。〃〃啊;呀;呀!托特先生;〃少女撒娇似地指着他说;〃我从来没有想到;您是这样坏的人。〃然而;姑娘接着就立刻拿起剪刀;把一缕美丽的头发剪了下来。小剪刀上所发出的声音好象哭声一样。
托特一面欣赏着那缕金黄色的头发;一面又轻轻地用他那骨节很大的手指抚弄着;突然;他故意皱起眉头;吓唬姑娘:
〃哎;哎;哎;如果亚诺什伯爵得知您的头发在我这里;他会怎么说呢?〃比罗什卡笑了一笑。
〃他什么也不会说;因为我整个人都是属于他的;只有这些头发不是他的。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的头发是另一个样儿;但是原先的那些头发都在我生病的时候脱掉了。〃比罗什卡甚至把托特一直送到大路上;过路的农民都看到;她把自己的那只柔软的小手放在托特粗糙的大手掌里。
〃愿上帝保佑您;托特先生;假如以后您有事情到我们这里来;请您一定要上我们家来。〃〃将来等您当了伯爵夫人;而且有机会到辽斯克去的时候;请您也到我们那儿去。您到过辽斯克吗?〃〃没有。〃〃一个很好的村庄……〃但是他马上想起;自从辽斯克出了事情以后;老实说;这个村庄是不值得再提起了。因此;老头儿又说:〃让它沉到十八层地狱里去吧!但是;那时候如果那两个大学生把那些油炸小鸡完全吃完;说不定;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儿谈话了。〃他说完了这些话;深深地沉思着;慢慢地向回去的路上走着。在别尔那特家里;他激起了这样甜蜜地向往生活的希望;它甜蜜得使那个沉浸在情海中的姑娘;可以凭借着这些希望多活上好几年。
第十八章皇宫的光辉
西玛企婶婶临死时的供述传开之后;环绕着亚诺什案件的斗争好象死灰复燃似的重新燃烧起来了。敌对的双方都拿起了武器;重新投入战场。这个事件的内幕被揭发后;它在贵族之间引起了极大的愤怒。新教徒讽刺说:〃天主教神父的腐败已经达到了这样的程度。〃天主教徒也很愤慨。伯尔·纳奇一定要公开讨论这个案件;后来好容易才把他劝住了。有一个姓爱斯杰尔哈齐的伯爵声明;假如不纠正这种错误;那么他自己就要改信别的宗教了。
在一次总督也出席参加的舞会上;米克洛什·特拉施柯维奇大声地声明说:
〃神父们用这样荒谬绝伦的胡言袒护着谁?袒护辽斯克的一个神父。要是这个国家严肃地对待王上的训谕'JustitiaregnorumFundamen…tum'的话;那末;应该把这个神父——骗子的那只做过祝福礼的手齐肩膀砍掉;把他的身体缚在几匹马的马尾上;让它们把他撕成一块一块。〃在这个时期里;亚诺什在波若尼结交了许多朋友;他那种少女般的纯朴;他那可以随便挥霍而用不尽的巨大财产以及他所蒙受到的悲痛——这一切都使得许多人对他产生了同情。
同时;菲歇尔大主教有意识地放纵对婚姻神圣性的凌辱;引起了大家越来越厉害的愤恨。愤怒的程度简直大得连国王原先想任命菲歇尔为公爵——大主教的圣谕;也不得不撤销;而改派留陀尔·鲁达纳依去接替这个职位。
在这个可以乐观的远景面前;亚诺什又提出了在爱格的诉讼。
〃啊;这次不会再输了!〃可敬的学者山陀尔·凯维亲自鼓励法伊说:
〃塞聂卡说;对于上帝来说;最愉快的娱乐;莫过于看到一个男人能与不幸的命运作斗争。但是;现在那种娱乐再不会有了;因为现在命运已经是有利于亚诺什了。〃假如巴尔卡命运女神始终用同一种麻线来纺织生命线;假如没有人把它偷偷地换掉的话;事情当然会是这样的!……那时;罗马教皇全权论者也开始行动了;他们担心诉讼案的结果将会使教会蒙受极大的耻辱。耶稣会教徒还在约瑟夫二世时代就预言说:〃我们将要象雄鹰一样回来!〃真的;他们回来了;但不是象雄鹰一样;而是象田鼠一样;并且是偷偷地着手他们的工作的。
虽然亚诺什的案件在巨大的政治活动中实际上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但是耶稣会教徒仍然紧紧地抓着它不放;毫无疑问;那些耶稣会教徒就是〃无论什么样的小利都是上帝的恩赐〃这句格言的作者;这句格言后来也传给了赌徒们(耶稣会教徒是很少有这样慷慨的豪举的)。总之;世界上没有一个大案件是他们怕去办的;也没有一个小案件;是他们不愿意去办的。今天耶稣会教徒折磨牝羊;是为了要从它身上获得真正的羊毛;明天他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