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干部指挥要果断,决不能让廖耀湘逃跑。哪个部队要是顶不住,放跑了敌人,指挥员就撤职,到军事法庭受审。”
第四章 东北大平原上奔突的铁流东北大平原上奔突的铁流(11)
28
部队踏着朝阳撤离了刚刚解放的锦州城,以急行军的速度奔向营口。在路过战斗过的街道时,坍塌的房屋还在燃烧,炸毁的工事还向外飘散着硝烟,国民党士兵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躺在弹坑中。
每过一处,战士都在议论:“就在这儿,机枪咋也打不响了。”
“要不是我那两颗手榴弹,敌人就冲上来了。”
“别吹了,你那两颗手榴弹根本没有起作用,投的还没我尿得远哪,差点把我炸着。是2班的机枪把敌人压下去的。”
另一个战士说:“得了吧,那个机枪射手不是2班的。”他压低声音说,“是被撤职的老团长。”他提高声音说:“我看他几个点射把敌人打下去的。”
“是他!”战士们惊讶地啧着嘴。
在行军的队伍中,刘枫背着行军锅走在营部炊事班中间,他低垂着头,默默地走着。
置身事外的干部、战士,带着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目光看着刘枫。讥嘲、赞扬、怜悯、漫骂的声音从前后传送到刘枫的耳边。
“咱们1团这回可出名了。”
“可不是,我见到友邻部队不敢说是1团的。”
文书压低声音问李延明:“听说咱们失守154。3高地后,子弹都打在总部首长脚下了。”
“你听谁说的?”
“我听李副政委的警卫员说的,这还能有错?”
“胡说。”
“咳,我怎么胡说?你不信问李副政委警卫员去。”
李瑞的警卫员拉着一匹马站在路边,李延明问:“等谁?”
“等宣传队。”
李延明转过头“呸”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啥东西!”
“我不用问,没那回事。”
刘枫背着行军锅和炊事班长并肩走着,刘枫说:“班长,我向你汇报汇报思想。”
炊事班长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咳,你汇啥报?”
李延明走到刘枫身边:“老团长。”
“不要叫团长。”李延明越是尊重刘枫,刘枫越是心里不安,他酸楚地眨眨眼睛问:“你是营长啦?”
“代理营长。”李延明看了一眼刘枫背的行军锅:“来,我背会儿!”
刘枫瞪起眼睛:“这是干什么?”他把李延明推开。李延明凑上来说:“廖耀湘兵团要从营口逃跑,总部命令我们长途奔袭,截住廖耀湘。”
“要走多远?”
“60公里,只多不少。部队吃饭还要耽误时间,我怕不能按时赶到。”
刘枫思考后:“你给我一匹马,我去解决吃饭问题。”
“好,老团长,部队吃饭问题你解决了。”
部队在强行军中,师宣传队组织了鼓动棚。宣传员有的在说快板,有的在演唱。站在郭小梅身后的宣传员指着她在议论:“就要是副政委的夫人了。”
“不会吧?她还等着刘枫呢。”
“别扯啦,刘枫是伙亻夫 ,她还能等一个伙亻夫 ?你没看见吗?李副政委不是给她送美国罐头,就是给她送美国饼干。”正说着,宣传队把一件缴获的美国大衣递给郭小梅:“这是李副政委给你送来的。”
“你看怎么样?说着说着就送来了。”
郭小梅脸一红:“我不要,你给他送回去。”
“咳!”宣传队长在宣传员们面前,无奈地说了几句违心话:“李副政委对你的关心,是出于对演员的爱护,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刘团长犯的错误很严重,他现在是炊事员,你想还有可能吗?”
“队长,我现在不想这个。”
宣传队长意味深长地说:“你要想到,伤害了别人就等于伤害了自己。”宣传队长所说的这种含糊不清的双关语,郭小梅理解了:“谢谢你,队长。”
李瑞的警卫员牵着马来到宣传队鼓动棚:“郭小梅!”
郭小梅看李瑞的警卫员拉着马站在跟前,她低下头。
“小梅,这是李副政委让我把马牵来的,等会儿你骑上。”
郭小梅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你骑上歇歇脚嘛。”
郭小梅积蓄已久的怒火爆发了:“你给他牵回去,我累死也不骑!”
警卫员看看愤怒的郭小梅,又看看她身后盯着他的宣传员,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鄙视,他牵着马走了。宣传员们看李瑞警卫员走了,都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好!”又为郭小梅鼓了一阵掌。
部队日以继夜的急行军,战士们的疲劳、饥饿,使行军的速度慢了。体力强的战士都抢着背上两个背包,扛上两支枪。
第四章 东北大平原上奔突的铁流东北大平原上奔突的铁流(12)
29
夕阳斜照,村街的两侧摆满了大小不同的饭桌,桌上放着各种饭菜:高粱米饭、小米饭、玉米饼子、酸菜粉条、炒土豆丝和萝卜丝。群众手里拿着各种舀饭工具,等着行军的战士。
刘枫站在高处向进村的部队高喊:“同志们,把碗都准备好,老乡门前的饭菜都可以去吃,把饭菜带上边走边吃。”
饥饿、疲劳、干渴的战士看到满街的饭菜,蜂拥而上。纷纷用碗、毛巾、广播筒,甚至有的用帽子,举到舀饭的群众面前。每一个饭桌前,每一户门口都挤着几个战士。老大爷端着饭盆送到战士面前,老大娘把米汤端给行军的战士。一碗一碗米饭、一碗一碗米汤、一碗一碗的菜,战士们都从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群众手中接过来。战士们兴奋地高喊:“今儿个是全营大会餐,来呀,干了这碗高粱米饭!”
“啧啧,这小米饭真香!”
“嘿,你尝尝,这炒土豆丝咋这香!”
一个战士用嘴在毛巾兜着的土豆丝上来了一口:“嗯,是香!”
战士们吃着、走着、笑着、议论着。
副政委李瑞站在街心,满意地看着全营“大会餐”,他问身边的李延明:“这是你出的点子?”
“不是我,是营部一个炊事员。”
“好,要给他立功。把你们营的这条经验推广到全师,既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又不耽误时间。”
“啥经验,我们就是为了抢时间,截住南逃的廖耀湘。”
“你可不要小看它,这点时间就决定战争的胜负,你懂吗?”李瑞说完看李延明没表态,他骑上马走了。
深邃的夜空,星星和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部队还没有换冬装,穿着单衣被初冬的寒风吹透,汗水使急行军中衣服和帽子上挂满了白霜。
“往后传,脱裤子。”部队准备过河,我困得眼睛睁不开,河水不深,刺骨凉的河水也没解了我的困劲。我和团宣传股长李华过河后,想利用部队过河的时间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我们两个人在村头场院里的草堆上坐下来。李华对我说:“你别睡着了。”他的意思是让我“站岗”他睡,我坐下就睡着了。部队过了河已经走了,我们俩还在睡。国民党的汽车陷在河里,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把李华惊醒,车灯照在场院里,他推醒了我埋怨地说:“你怎么睡着了?敌人上来啦。”我顿时清醒过来,听到河边敌人的嘈杂声,和远处的枪声,我们俩怕被敌人发现,我跟着李华顺着田野的垄沟爬行,不敢直起身来,也顾不上冻手了,在垄沟里手扒脚蹬,爬了好长一段,爬出汽车灯照射的范围,才直起腰来猛跑。跑了一段后才敢停下来喘口气。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心里都在说你怎么睡着了,这要是敌人的汽车不陷在河里,不就成了敌人的俘虏了。可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喘了口气接着猛跑,一直追上部队。
李延明营长看我们喘着粗气,问:“累了吧?”我摇摇头,把我和宣传股长李华,在草堆睡着的事对他说了。
李延明说:“这太悬了,你们千万别离开部队。”
“是啊,我们俩都后怕。”
李华瞪了我一眼,意思是不让我说。
炊事班长走到刘枫跟前,说:“来,把行军锅给我背会儿。”
“不用。”刘枫把炊事班长的手拦住。
“营长吩咐,锅不让你背,可你老是抢着背,营长看见我咋说?”
“背锅的事,你不要听营长的。”
“是老刘吧?”李瑞骑着马走过来。
“李副政委,是我。”
李瑞在马上向下探着头:“怎么样?身体好吧?”
刘枫向上仰着头:“好,谢谢副政委关心。”
“你搞得不错,部队既能吃上饭,又不耽误时间。我和李延明说了,要给你立功,要在全营表扬。不要因为犯了错误不敢表扬嘛!错误是过去的事嘛!是已经作了结论的嘛!不要怕,该表扬就表扬,该立功就立功。”
刘枫苦涩地笑笑。
李瑞骑着马赶上李延明,他跳下马说:“就你们一个营上来了,其他部队可没有上来。”
“我派了个尖兵班在前面。”李延明转身问向导,“老乡,离六间房还有多远?”
“过了前面村就是。”
李瑞问向导:“有几里路?”
“2里来路。”
李瑞一听有2里来路,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安危,对李延明说:“后面部队没有上来,你可不能冒进。”
李延明没有回答。
没有一点光亮的村庄,偶而有几声犬吠。尖兵班在村里与一队黑影擦肩而过,从晃动的黑影后面传来几句战士听不懂的南方话。这队黑影很快散在村头,嘈杂声和烟头的闪亮,都显现在尖兵班长的眼里。
尖兵班长命令副班长:“你快回去报告营长,千万不能惊动敌人。”
副班长刚跑出村遇上了前卫连:“别走了,前面有敌人。”
前卫连很快隐蔽在村头的路边。
“营长,村里有敌人。”
“有多少?”
“可多了,满街筒子都是。”
李瑞一听满街筒子敌人,他命令似地说:“李延明,赶快命令部队后撤,等后续部队。”
“李副政委,不能后撤,一撤我们就被动了。”
“你了解敌情吗?”李瑞瞪起眼睛,气愤地:“我命令你后撤!”
李延明既不敢违抗副政委的命令,部队又不能撤:“李副政委——”
“快撤; 你要服从命令!”
“不能撤!” 刘枫背着锅上来,“李副政委,趁敌人没有发现,赶快展开火力,部队顺着街道冲过去。”
李瑞根本不看刘枫,他质问李延明:“你执行不执行命令?”
刘枫恳切地说:“李副政委,我们要抢在敌人无准备之前,赶快展开火力。”
李瑞暴怒地指着刘枫:“你想干什么?”
刘枫看着愤怒的李瑞,他反而平静了:“我是怕贻误战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跑掉。”
李瑞认为他可以镇住刘枫,没有想到刘枫在全营面前使他这么难堪。他是师副政委,指挥不了一个营长,营长不服从他的命令反而听从刘枫的,他绝对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