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相留醉 作者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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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相留醉 作者荒凉-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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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怕是什么好马,埂着头打了几个响鼻,就是不动。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别想逃!”
  我连着几鞭子抽下去,将缰绳死死拉住,那马又左右挣扎了一会,抬踢嘶鸣了好长一声,终于撒开蹄子奔了出去。

  人生不得长称意,惆怅徙倚至夜

  马蹄砸在地上,铿锵有力,将身后嘈杂的声音拉得远去。
  我松了一口气,听着那人暴跳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两边的景物疾驰远去,一阵斜风过来,将我戴着的斗笠掀翻开去,我也无暇顾及,只又狠狠地一夹马肚子,催它跑得更快一些。
  行至岔路,我还是将马头一拉,转向西边去。
  若即应该是在那里的罢。
  只是我要如何去寻他。
  这个念头还未想完,却就听得风声中有些奇异动静,回过头去,发现竟然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追赶。
  方才他对我不理不睬,这时又来做什么。我眉头一皱,就要挥鞭下去,却被人突然一抓,而后他竟然就落在马上,稳稳地坐在我身后。
  我大惊,刚才回头时还见得他在极远的地方,如何一转眼就能到了马上了。
  他并不理会我,只是越过我的身体,把缰绳一拉。
  这般动作是极亲密的,他却做来像无事人一般。
  我瞪他一眼:“公子可是有何事?”
  他看也不曾看我,缓缓将缰绳拉紧,那马勾着脖子厮磨几下,竟就慢下来,变成轻快地踱着步子了。
  方才我在演戏,他对我不理不睬,已经浪费我好多感情。
  我想将那缰绳从他手中夺过来,谁知他一双手看似柔弱,竟是丝毫不让的,而此般再三,他竟连一句话也不曾有。
  我火冒三丈:“你这人怎恁版无赖,我这里跑路逃命,方才你不出手相救便也罢了,此时又来掺和什么!”
  他终于淡淡扫我一眼,即又目视前方,仿佛恩赐般扔下一句话来:“真真不幸,姑娘方才强夺的这匹马,正是在下的。在下便是万般不愿搭理姑娘,也不能为此失了一匹良驹。”
  我恍然大悟,将头上所有珠花都拔下来掷在他怀中:“公子便与小女子一个方便,我只要今日脱逃,便将它放归出去,想必公子有法子再寻了它回去。”
  他又看我一眼:“我为何要帮你?”
  我笑:“你我并无交情,不是帮我,不过是交易。”
  他这下不看我了,双眼直直看着前面,冷道:“在下并非贾人。”
  我的心里蹭蹭蹭地冒火,这人看我演戏,看我抢他马,直到追上前来,都未有半句多的言语,可他若真不想搭理我,怎么这时候还与我同乘一骑,不将我踢下马去:“公子何必如此扭捏,要什么何不直说。”
  “你可认得上丘禹?”
  “从未听闻。”
  “那是何人对你用药?”
  我心里一咯噔,转而反问:“要看你问的是什么药。”
  他并不多说,只牵住缰绳让那畜牲慢慢踱步,而后又气定神闲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事不关己道:“他追上来了。”
  我闻言大惊,那个稀奇古怪的人竟这么快就突破出来,我实在不知他要挟持我做什么,而我没有时间和他磨蹭。
  便是让他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想到这里,便脱口说:“百里,十国百里。”
  他又看我一眼,像是在思忖答案的可信性。我回头,都可以远远看见那人影子了。
  急急要抢过缰绳,一夹马肚子让它向前奔去,却突然被他从后面一拎,便从马上被拎到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我搞不清状况,挣扎起来,却看见他端坐在鞍上,居高临下对着我淡淡道:“别对我的马妄用鞭子。”说罢竟要离去。
  眼看他要走,情急下我一把拉住马尾巴:“那你把珠花还来。”要跑路,那些是我唯一的盘缠。
  他淡淡扫我一眼:“那些次劣东西,便当作是惊了我的马,该有些补偿的。”
  说罢便绝尘而去。
  我无语,最近碰上的都是什么人啊。
  一口气哽在那里,才发现朝堂的好处,那里面的人都是道上的,虽可能阴险狡诈多些花花肠子,关键时候确实比这种不上道的人好对付多了。
  这个念头刚想到完,那个异常执着的大哥便喘着粗气追上来:“你……你往哪里……跑……”
  我更加无语地回过头去,看到像是被蹂躏过的他,一把破剑往地上一柱,勾着背直喘粗气:“我……我看你……再……再跑……”
  我坐在路边爬不起来,秋风萧瑟呼剌剌地吹,从来没让人这么寒过。
  “我叫辛垣,你又叫什么?”在客栈里,他一边往脸上擦药一边问。
  我甩都不甩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第二碗饭。
  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摸索着脸上的伤痕,叹了口气道:“人在江湖漂阿。”
  我一哆嗦把碗往桌上一拍,挥手喊道:“小二,填饭!”
  他也一哆嗦,反复打量我,不知道看了什么,才咕哝:“什么人家能把你养活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
  我不理他,白饭上来埋头就吃,体内好像空缺了一块似的,怎么也填不满。
  “喂,你叫什么啊,我怎么称呼?”
  我吃饱了,摸摸浑圆的肚子,依旧戴上斗笠面纱,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他显然挺在乎细节问题,立马跑上来质问我:“怎么这般态度,你此时是被我挟持!”
  我斜他一眼:“你当我不知?”
  他一愣,待我走到一半,又噔噔噔追上来,埂着脖子道:“我可是有要事在身,无恁多时间与你磨蹭。”
  我转身,不知费了多大功夫忍住一脚将他踢下楼去的冲动,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听了这话,却低下头去,半天没有声音。
  我仰天长叹一口气,依旧上楼去,进了屋转身要关门,却被他一闪进来。
  我不再搭理,径自走到内间里去,和衣卧下,不再动弹。
  外面的人徘徊了一会,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没有声音了。
  我才轻轻摸向怀里,将那琉璃壁握在掌中,心里忐忑不安。
  我实在不知这人打得什么主意,若要是劫财劫色,我不知是低估了他还是高估了他,若再有些别的打算,照说他是不知道我身份的,如今还追着要我名字,这里便可见一斑。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越想心中便愈加不耐,这人或许无甚要紧大事,可我却不能在如此磨蹭下去。无奈此时不但逃不出去,身上更是分文都无。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前些日子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心中火气更大。
  手中摸索着那琉璃壁,待心里慢慢平息下来,竟是空空荡荡犹如秋风扫过。
  若即,你在何方,我什么时候才能寻到你。
  这般想,夜便愈深俞静,死水一般沉着,一如前路。

  三春已暮花从风,空留可怜与谁

  我与辛垣几天过来,也是走了好多的路,他每每要与我搭讪说些什么,我却总也没个回音过去,长此以往,这话竟是少了许多去。
  只有一件事,似是让他起了不知什么心思。那日我服药的时候被他撞见,他竟大惊大骇地冲上前来,夺过我手里的药瓶,难得地厉声问道:“你在作何!”
  我僵在原地,看他好笑:“除了吃药,能是作何?”
  他似是不信,一边问道:“你有何急症?”一边从药品里倒出几个药丸来,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闻。
  我有些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一些先天不足,调养方子罢了。”说着便要从他手里去夺下药瓶来,谁知他向后一退,我竟扑了个空。
  他只手中捏着一粒药丸,又舔了一口,我不禁浑身起栗,禁不住说道:“你不识货也莫要浪费东西。”
  他却正了神色,抬头看我时眼中不知什么神情流转:“倒是什么人家,九转玉露丹这般给你当糖一样吃。”
  “我纵说了,也与你无关。”我一把夺回药瓶来,不再与他多言语。
  我不愿说出姓名,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江湖之上,我的名字怕是与若即,不,是木尽风的挂在一起,知道的人绝不会少了去。何况如此私奔在外,楚冉、安昭文,还有皇上那边,难说不是在四处寻我。
  我决不能给他们寻了回去,要不然他们保准就是把我送去什么医师那里。
  这几天来一直往西走,我便一路打探,江湖上刻有什么门派或是名人用琉璃壁来做信物的,却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什么。
  两人行至街口的时候,我将行李包一甩给他:“等我。”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包,又从后面伸出头来急急问我:“去哪里?”
  我一指面前的药店说道:“去买女孩子家葵水时用的东西。”看着他一张脸腾得通红,不禁笑着一勾头,“可要跟得来?”
  他血红的脸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不要了,我在这里等你便是。”边说还连连退了两步。
  我头也不回走进铺子里,就有一个小药童屁颠屁颠跑过来问:“小姐要抓什么药?”
  我直直往里间走:“找你家掌柜呢,要谈生意。”
  小药童眉心一皱,粉嫩的嘴往上一嘟:“掌柜今天歇了,有什么事便同我说罢。”
  我四处打量下,这药铺子并不大,而且昏昏暗暗的,只是在这小镇里,也算得是光鲜门面了。
  我笑那药童:“你什么时候能站到那柜子后边去,再做这个打量罢。”
  药童轻轻哼了一声,笃笃笃地往后厢跑去,我便跟着进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我摔了袖子便气冲冲地出来,一下走到辛垣面前,把包抢过来边往前走。
  那个掌柜未免小气过头了,九转玉露丹三百多两银子一颗的药,他死活要收,却连一百两银子都不肯付。生意不成便也罢了,本来就是两三句话的事情,他还死活拖着不让我出来,软磨硬缠要问我药的来历,又是七拉八扯地,好不容易才脱出身来。
  辛垣有些好奇地凑上来问:“怎么了?”
  我只说:“和掌柜谈不拢价钱。”
  总不能说,我打算卖一些续命的药,换些跑路钱,再顺便买点迷药把你撂倒。
  他大约有时想起我刚才的话,只是不自在地哦了一声,并未多加纠缠。
  我与他同行一段才想起来问他:“这般是去向哪里了?”
  他想了一会,将头一侧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看他:“大哥,我正在被你劫持。”
  他便一副及其委屈的样子:“你便看你这副样子,别人也只当了那被劫持的人是我罢了。”
  我朝天翻一个白眼:“你自己的原因,不要归咎到别人身上。”
  他便一副被陷忠良的嘴脸,哇哇大叫:“若不是你这副样子,我定是早就进了状态了!”
  当无语变成生活常态,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比忽视更有用了。我只当听不见,一径往前走去,却在出城门的当口,被后面不知哪里飞出来的一块板刷,嗵得一下子将斗笠连同面纱一起打了下来。
  刚才与药店老板不爽,火气还未全下去,这样被人头上来一下,瞬时火冒三丈,猛地转过身去:“什么人!”
  不知是不是我太过大声,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刷得没了一丝声响,往来的人停了手里的东西,都呆呆地看着我们。
  几个不知道拿着什么在巷子里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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