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的眼前便见一片剑影,连易娇容那种造诣极深的人,居然也无法从剑幕中看到人影。
点点的火星投到剑幕中,又一一被弹了回来,大家耳际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当那点点火星只剩下五六朵的时候,二王子终于将剑幕冲开了一个缺口,挟着那五六点剑影一齐撞了进去,雷始平与司容慕容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易娇容的脸色也一直随着剑局的动静而变化着,到这个时候她才轻叫一声道:
“老二,你总算不错,虽然达不到所说的程度,但终于还攻进去了六手,他的四肢筋络,刺瞎他的两只眼睛吧。”
命令下达虽完,她的话似乎还想说下去,然而她突然止住了口,因为场中的剑寒已停,结果也并没有如她所想像的那么顺利,二王子挺剑站在原地发呆,凌云却丝毫无损地退到两丈多远去。
司空皇甫的脸色一松,哈哈大笑道:
“易老婆子,你也有言出不能践的时候。”
易娇容厉声道:
“老二!你是怎么回事?”
二王子呆呆地道:
“弟子分明已经攻了进去,但是等弟子的剑尖到达时,对方却忽地撤剑退出去。”
易娇容怒声道:
“退出去了!你轮回一式的攻势下,居然还会让人全身而退。”
二王子却将眼一鼓道:
“老师!您应该怪自己才对,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
易娇容哼声道:
“怪我?”
二王子道:
“不错!弟子想老师没把这一式完全教给我,那最后六手明明已攻进对方的守势了,可是我突然觉得那六手连攻缺少了一点转接的变化,无法在一念之间使出,就是这一点空隙,使得对方抓住退走的机会。”
易娇容神色略变道:
“你说我藏了私?”
二王子镇定地道:
“假如老师没有藏私,就是这套剑法本身不够完全,以弟子的想法,老师浸淫剑术多年,断然不会留此瑕疵,应以前者居多。”
易娇容的脸色忽青忽白,变得很难看,二王子又道:
“老师不愿倾囊相授,亦为人情之常,弟子无以为词,不过老师要想教凌大侠折服,只有老师自己出手了。”
司空皇甫连忙道:
“易老婆子!今天你可丢个大人,你这个徒弟心智过人,不怪你要留上一手,不过若非遇上凌老弟这等高手与那套紧密的守势,你的私心还无法发现出来,现在你作何打算?还是就此作罢?不怎样,反正你已失败一次了。”
易娇容忽然怒声道:
“司空老鬼,你别把我逼出手了!那时连你都别想逃过。”
司空皇甫大笑道:
“那有什么关系!至少在你这一生中,永远都无法洗刷这一次失败的纪录。”
易娇容慢慢又变得冷静下来,轻笑一声道:
“那还不见得,我尚未承认失败,因为这一场比剑还没有结束。”
二王子连忙道:
“弟子技止于此!无能为力。”
易娇容脸色一沉道:
“没出息的东西,我还没有认输,你倒先放弃了。”
二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道:
“除非老师肯将那剩余的变化传授给弟子,弟子或可再度言战。”
易娇容轻轻一叹道:
“这是我第一次受人的要挟。”
二王子笑着道:
“师徒之间,谈不上什么要挟!何况弟子是为了保持老师不败的盛誉。”
易娇容怒声道:
“少废话!替我拿一柄剑来!”
二王子立刻在地上拾起一枝铁剑,交到她手中道:
“老师!那一手变化不多,弟子很快就可以学会的。”
易娇容摇头道:
“不用轮回一式了,对于一招失败的剑法我绝不再用第二次。”
二王子道:
“那一式并未失败。”
易娇容怒声道:
“是听你的还是听我。”
二王子不愿与她抗争,低头垂手道:
“自然以老师的决定为主,不过弟子觉得很可惜,轮回一式实在是天下无敌的剑招。”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
“等你学会了新的招式再讲那句话不算迟,你对于剑法懂得多少?”
二王子怔了一怔才道:
“老师要传弟子新招?”
易娇容沉声道:
“不错!我现在再教你一式新招,你会之后,马上再去找那小伙子干一场,假如不能将他残手断肢,剜目割舌,你也不必叫我老师了,我也承认失败,永远不再练剑了。”
二王子欣然色喜道:
“老师当着他们传授吗?”
易娇容傲态又现道:
“当然我并不怕他们看,更不怕他们偷学。”
凌云立刻道:
“掌门人放心好了,我绝不学你的剑法,而且为了避免嫌疑,我背过身子去不看你们。”
说完果然背过脸去,司空慕容也转过身去,对着突突的燎火想她自己的心事,只有司空皇甫与雷始平不舍得放过机会,精神奕奕地注视着他们。
易娇容神色微微一动道:
“我这句话说出来你们未必肯信,而且对我没有半点好处,可是我仍然忍不住要说,我在教这一式绝招时,你们最好不要旁观,看了对你们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有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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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九章 一波三折
雷始平撇嘴冷笑道:
“你怎么突然会对人关心起来了?”
司空皇甫的神气很正经,轻轻一笑道:
“易老婆子,我们相信你的话,不过我仍忍不住想看一下,因为你知道剑术就等于我的生命,你难得肯殿示精招,我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易娇容笑了一笑道:
“这句话倒是很了解你自己,你这个人的确除了剑术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刚才你与那个兵卫正雄对手时,明明可以胜过他,却为了想体验一下他那一字流剑法的精髓宁可以诈败,连我们中华上国的荣誉都顾不得了。”
司空皇甫微笑道:
“你的眼睛好厉害,我自以为做得够逼真了,却仍然被你看穿内情。”
凌云听得心头一震,回过身来道:
“司空堡主,原来你是故意败给那个日本人的?”
司空皇甫点点头道:
“不错!他一招剑法虽然精绝,却并非绝对无敌,我要想胜他很易,不过他的手法还有点可取,我才故作败状想研究一下,虽然有点心得,却被你轻而易举地击中了他的弱点,使我感到很不值得。”
凌云愠然地背过身去,心中对司空皇甫的尊敬大大打了个折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雷始平忽而一笑道:
“司空堡主,你现在才是得不偿失呢,不仅失去了令媛对你的尊敬,连拙夫也对你起了反感……剑法难道比名誉还重要吗?”
司空皇甫不作表示,司空幕容连头也不回,却以幽怨的声音道:
“凌夫人!你到现在才对家父有所了解似乎是太迟了一点,连亲子之情也都置之冈顾,还会在乎那一点虚名吗?家父若是肯对名誉重视,就不会把剑帝之尊,轻而易举地交给凌大侠了。”
这一说才使司空皇甫感到有点不好受,轻叹一声道:
“慕容:你也许对我太了解了,反而变得不了解,名誉非我所不欲,可是我惭愧得很,实在够不上资格去受那个尊号,剑帝应该是所向无敌,我却在易老婆子手下屡次受挫,还有什么脸硬顶着那个头衔。”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
“不错!皇甫老儿,假如你能称为剑皇帝,我就是剑中太上皇了。”
雷始平冷冷地道:
“等你把拙夫击败之后,才够资格不靠自吹自去膺那个封号。”
易娇容横了他一眼,又看看凌云的背影,见他站在那儿一动都不动,倒是微微一怔道:
“司空老儿,你找到的那个小伙子的确不错,老实说你跟我作对一辈子,我不放在心上,对这小伙子我倒是不敢太大意呢。”
司空皇甫脸色忽异,易娇容忽然大笑道:
“你放心!我说过今天自己绝不找他,要是他能逃过我这弟子的下一场挑斗,你只管拍腿走路,我倒希望他能比你高明一点,让我也担担心,一个学剑的人没有敌手,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司空皇甫的神色才松展开来,轻轻一笑道:
“你容我活到现在,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易娇容大笑道:
“不错!我给了你好几次机会,结果你毫无长进,我正对你开始感到厌倦时,你又抬出了这个小伙子,总算你的命长,因为我正准备宰你了,现在我却必须留下你的一条命,看你能把这小伙子造就到什么程度?”
司空皇甫脸上略略有点难堪地道:
“易老婆子,你不要太狂了,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永远不会认输,总有一天我要自己击败你。”
易娇容笑道:
“司空老儿,假如你有这份雄心,就学那小伙子的样把脸背过去,假如你看完我那一手绝招后,你的剑术生命便告终结了。”
司空皇甫一怔道:
“为什么?”
易娇容笑道:
“因为我这一招大背常理,你一看就可以学会,却无法使用,而且连你从前在剑上所下的努力与功夫,也无法再使用了。”
司空皇甫脸上的肌肉一阵颤动,好像遇到了极为难决的问题,考虑良久,直到他看见雷始平从容而镇定的态度时,才将心一横道:
“我不信……”
易娇容笑笑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把厉害道明在先,到时候可别怪我。老二!我们来开始吧!”
二王子恭敬在仗着剑过来,易娇容举起手中长剑,庄容道:
“你看清楚了,这一个招式共含九个变化,前四个变化都只为了铺路之角,后五个变化才是真正的煞着,无论多高明的对手,在应付你前四式变化后,一定会露出本身的缺点,那时你针对空门,一击伤敌,所以这九个变化,实际只需要用五式就够了。”
说着用剑比了四式道:
“这四式必须一气呵成,你先把它们学会连续使用。”
二王子照样演了一遍,易娇容看得连连摇头,连说带做,指正他手势部位的缺点,直到十几遍时,她才勉强地点点头道:
“行了!你实在不能说是个上乘之材,我创这四式时也没有这么费事,不过你能领悟得这么快,总算是不错了,现在开始练下面的煞手攻势。”
说着长剑再举,一式一式地练下去,因为这些单独成立的攻式,二王子倒是学得很快,就是到了最后一式,二王子连演了二十几次,还是不得要领。
易娇容自己也不耐烦了,沉下脸色斥道:
“老二!你怎么这样笨,连个木头人都不如。”
二王子拭拭额上的汗水道:
“老师,您这招剑法是没有话说,不过我认为有前八式已经足够用了。”
易娇容怒声道:
“胡说,我初创这招剑法时,也只具八式,四虚四实,到后来发现它们还有缺点,才补了最后一式,这是最后的一式。”
二王子道:
“可是用到这一式的机会微乎其微。”
易娇容正色道:
“话也许不错,可是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