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铁钵三击额,自有人为之注酒,自饮一口,依结次传交各长老,饮毕覆钵于席上,掌门登位仪式即成……”
他看得莫明其妙,雷始平又低声道:
“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这张字条,看来人家早就好叫你冒充到底,所以把仪式预书留字相告。”
凌云皱皱眉头。
雷始平又道:
“事到如今,你只好撑下去,等一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弄弄清楚。”
凌云没有办法,只得朝四下看了一眼道:
“各位都没有异议吗?”
阴海棠笑道:
“掌门一席,规定由污衣弟子继任,岳大哥是当然人选,还有什么问题呢?”
凌云暗恨雷始平找事,万分无奈地坐到青石上依照纸上所嘱,举起那只铁钵,在额上轻轻地击了三下,管不死立刻解下背后的皮酒袋,注满了一碗酒。
凌云举碗喝了一口,因为管不死就站在旁边,所以把碗递到他面前,管不死怔了一怔道:
“似乎还轮不到我吧,阴姑娘是净衣门总执事。”
雷始平道:
“阴姑娘自降一结,与管长老同为八结弟子,以年纪论,自管长老居先。”
管不死仍是推辞道:
“那也该李大姑先来。”
林玄鹤连忙道:
“兄弟是怎么了,向来都是掌门人之后,就轮到净衣门,你怎么把第二席推到污衣门去呢?”
其余各人也纷纷以诧异的眼光看着他,管不死无可置可,朝言必中望了一下,才举碗近唇,还没有等他喝到嘴,言必中突然冲上来一扯他的膀子道:
“管兄等一下!我们两人倒底是谁大?”
管不死利用他一扯的机会,连忙将碗拿下来道:
“刚才明明是你说我齿序最尊。”
言必中摇头道:
“不对!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两人是同庚,因为我父亲会算命,说我命根太硬,势难逃过二十二岁大关,所以叫我把出生年月挪后一岁以避劫,你只比我大两个月,我实足年龄却比你大一岁呢,这第二席应该是我才对。”
管不死脸上紧张之色一松,口中却强辩道:
“你自说自话,有谁相信?”
言必中却摇头道:
“现在我大劫已过,用不着再灭龄避劫了,遇到这种当仁不让的机会,我非争取不可。”
凌云见他们争持不下,乃相劝道:
“二位何必为这一席之争而闹得不愉快呢?”
阴海棠也沉下脸道:
“言长老,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帮主登席大典是何等隆重庄严,你怎可如此放肆!”
言必中怫然道:
“正因为是帮主新任重典,一席之差,关系颇巨,我才不肯轻易让人。”
雷始平忽然插口道:
“掌门人是齿序定尊,既是二位相持不下,不如还是让给阴姑娘吧!”
言必中想了一下道:
“这个我不反对。”
管不死也道:
“我本来不想据此第二位,都因为掌门人交下来,不敢不接受,算命的要争,我绝对不肯让,阴姑娘现掌净衣门总执事,我自然不敢居上。”
说着把铁碗递过去,阴海棠接在手中,他们二人都对视一眼,飞快地退到位子上去了。
阴海棠举碗就唇,正待饮下去。
雷始平却一把夺了过去道:
“阴老长还是等一下,我想将第二席交给管长老,乃是掌门人之意,我们怎能随便更改次序。”
管不死立刻道:
“岳长老要等大家喝过会盟酒之后,掌门人的身份才告确立,现在他还是八结弟子的身分。”
阴海棠对于雷始平处处僭越之举动,感到十分不满,可是她为了大局,仍是仅量容忍着,然而听到管不死的话后,却脸色一沉喝道:
“管长老: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管不死怔了一怔道:
“向来不都是这个规矩吗?”
阴海棠怒声道:
“胡说,掌门人登上草席,铁钵令符三击额,身分已告确立,会盟酒只是我们对掌门人效忠的表示。”
雷始平听了立刻把碗送到管不死的面前道:
“管长老!这下子你总该无法推辞了吧。”
管不死的脸色一变,却不敢伸手接钵。
雷始平冷笑一声道:
“你大概是不愿意效忠掌门人,才忽视他的授令。”
管不死见每一个人都注意着他,伸手接过碗来,却微微有些发抖,雷始平又逼着他道:
“你倒底作何表示?”
管不死伸手接碗。
言必中却突然一手将铁钵打翻在地上叫道:
“掌门人刚刚登上大位就作这种举措,实在令人难以心服。”
铁钵落在地上哐啷一响,碗中的酒洒了满地。
管不死却装横作样地叫道:
“言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必中连忙将碗拾了起来歉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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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八章 节外生枝
雷始平却脸色大变,连忙走到凌云身边道:
“你怎么样?”
凌云莫明其妙地道:
“我很好呀!没怎么样?”
雷始平急了道:
“我是问你那酒喝下去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凌云摇摇头道:
“没有……”
雷始平倒是一怔,管不死却怫然变色道:
“李大姑!你这句话就太没道理了,酒是我倒的,难道你认为我会在酒中施什么手脚?”
雷始平心中也是一怔,她见言必中与管不死二人的一番做作,以为酒中一定有什么毛病,可是凌云好端端的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然而林玄鹤却突然挺身而出,指着管言二人道:
“你们两个人都跪下去,把地下的残酒喝一口。”
管不死变色道:
“牛鼻子!你是什么东西,敢说这种话?”
林玄鹤沉着脸道:
“好,你们不喝,我就喝,假如我毒死了,你们两人谁也别想活。”
说着跪下身去,捡起铁钵,舀了一点残酒正待往口中送去,阴海棠却走来夺去铁碗庄容道:
“林长老!对自己弟兄不可存猜忌之心,我相信管言二位长老是忠心耿耿的,你起来吧!”
林玄鹤站了起来,见阴海棠引唇去饮铁碗中的残酒,连忙阻止她道:
“阴姑娘?你千万不可轻易涉险,我敢担保这酒有毒。”
阴海棠沉下脸道:
“胡说!掌门人也喝过了。”
林玄鹤急道:
“掌门人喝的时候,毒性还没有化开,所以没有关系,他主要的目的是对付你。”
管不死立刻怒声发作道:
“牛鼻子!你敢胡说八道。”
林玄鹤正色道:
“姓管的!我拿性命跟你赌一下,我们各把这残酒喝一半,假如我们都没有事,臭道士马上在你面前割下自己的吃饭家伙。”
言必中脸色一变,怒声道:
“管兄!臭牛鼻子对你如此侮辱,你怎么忍得住,还不跟他干一下?”
管不死立刻探袖取出串铃道:
“林玄鹤!你只是七结弟子,居然敢对八结弟子如此无礼。”
阴海棠立刻插身过来道:
“不许动手!”
管不死冷笑一声道:
“阴姑娘!你现在也是八结长老的身份,没有资格对我下命令。”
雷始平一推凌云,叫他去出头应付这件事,凌云会意离座起身道:
“管长老!我以掌门人身份够资格对你下命令吗?”
管不死怔了一怔才道:
“掌门人有何指示?”
凌云正色道:
“李长老!把铁钵令符送过去,叫言林二位长老各饮一半残酒!”
雷始平立刻递碗上前,管不死脸色大变道:
“掌门人难道相信牛鼻子的鬼话?”
凌去微笑道:
“不!我只是请二位喝下这会盟酒,以示二位的忠心。”
管不死与言必中对视一眼,然后缓缓伸手接钵,言必中等他接过铁钵后,突然叫道:
“管老大,掌门人处事如此不公,我们还效什么忠,走!”
管不死将铁钵向怀中一揣,手摇串铃叫道:
“对!这种帮会参加了还有什么意思,游方星相两部门下弟子听好,从现在起,我们正式脱离穷家帮自立门户。”
这番话的声音很大,门外立刻掀起一阵骚动,室中诸人也形色大变,每个人都拔出武器,将管言二人包围起来。
管不死凛然不惧,厉声笑道:
“你们想怎么样?”
林玄鹤怒叫道:
“叛帮逆贼!死有余辜!”
管不死哈哈一笑道:
“你讲得太轻松了,我们若没有充份准备,怎么会轻易发动?你不妨朝外看看!”
一言方毕,那两扇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门外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无数劲装大汉完全是作星士或郎中打扮每个人都举着一个竹筒,把一大群人围在中间。
管不死哈哈一笑道:
“穷家帮的精英差不多全集中在此了,只要我一声令来,立刻可以把他们变成一滩血水,你们都知道那竹筒中的是什么吧!”
那些人个个都脸泛土色,只有林玄鹤怒声叫道:
“管不死!你就算杀尽我门下弟子,今天我也不放你过去。”
管不死笑笑道:
“很好!你就试试看。”
林玄鹤手按肩头长剑,下场待冲上去。
阴海棠却阻止道:
“林长老!不得妄动,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林玄鹤张口欲待抗辩。
阴海棠又道:
“现有掌门人在此,你凭什么乱作决定。”
林玄鹤这才不作声了。
阴海棠向凌云道:
“掌门人作何指示?”
凌云想了一下道:
“放他们走吧!”
林玄鹤大感失望地道:
“掌门人……”
雷始平立刻制止他道:
“你少开口,假如掌门人下令进攻,这两个家伙自然难逃一死,可是外面那些弟子怎么办?难道你真要他们尸骨无存?”
林玄鹤怔怔地道:
“我们宁愿一死也不能让叛贼得逞,我相信他们都乐意这样做的。”
雷始平冷笑一声道:
“不错!站在污衣门的立场,我也希望这样做,可是掌门人就不能这样做。”
林玄鹤呆了一呆,终于明白他的话了,雷始平沉声道:
“你们快滚吧!以后可得要小心点。”
管不死与言必中对视片刻,缓缓向门外移去。
凌云也朗声发话道:
“丐帮门下不得阻拦,听任游方星相两部门人离去!”
外面被围的弟子中有一部份的确想拔出武器硬抗一下,然而在凌云的喝声中幸幸地作罢。
管不死与言必中退到门口,才招呼他们的属下结队而去,室中诸人默然相顾,一声不发。
阴海堂突然跪了下来道:
“掌门人仁心侠号,属下等铭感无状,今后誓以至诚,追随左右,肃清叛徒。”
其他各部长老也都跪了下来。
凌云急忙摇头道:
“各位请起来,这是干什么?”
阴海棠感激万分地道:
“属下起初以为掌门人与管言二贼相通……”
凌云一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