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 作者:柳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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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出重围 作者:柳建伟-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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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乐,纷纷向飞机招手致意。

  朱海鹏说:“惭愧!如果是战争,你我早叫击落十回了。”

  常少乐说:“我心里有点底了。他们一线纵深三十公里,山地较多,咱们的兵吃不了亏。”

  飞机转来转去,从正在为指挥部选址的红军几个首脑和参谋头顶飞了过去。

  范英明要来望远镜,飞机已无法看见。他说:“唐参谋,你查一下今天我们有没有直升机出动,问问军协调处,看他们有没有飞机来这一地区。”

  唐龙马上道:“我们今天没有飞机出动。”

  范英明又道:“你立即报告给协调处,要求作出规定,禁止蓝军飞机在演习前经过我们防区上空。”

  黄兴安不以为然地说:“你也太小心了。我们把部队亮给他们,他们能打得动吗?他们这么做,只能证明他们心虚了。”

  范英明指着一片空地说:“那里设个备用预警雷达站,加强空中监视。”

  一个少校参谋拿个本子跑过来报告:“坦克团二营在四号公路188公里碑处受到村民阻拦,无法前进。周营长请示如何处理。”

  范英明问:“怎么回事?”

  少校说:“按计划,这个营应该于明天到达四号五号地区结合部,从188公里碑右拐,有十公里柏油路是那里的四个村集资修建,这几年他们都在收过路费。他们说坦克部队通过一次,路面损失太大,提出要收损失费五万元。”

  刘东旭说:“他们不知道军车一律免收路桥费的规定?”

  少校说:“知道,他们只让车过,不让坦克过。师坦克团从这里通过,可以节约一天的路程。”

  唐龙说:“强行过去,善后工作让地方政府处理就行了。”

  黄兴安道:“胡说!这又不是打仗,不过是演习嘛。小范,要不,就把这个营换个地方布防?五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演习预算中也没有这笔开支。”

  范英明道:“黄师长,选这个地方是经过论证的。我看这样吧,五万块钱太多了,三万以内,让高副师长去和他们谈谈。这个环节耽搁了时间,恐怕要影响全局。”

  黄兴安道:“就这么办吧。告诉高副师长,以尽快让部队通过为目的,也不要显得我们太小气了。再把这件事写个报告上报军部。”

  高军谊和王科长很快就报告说部队已开始通过,支付了四万五千元。范英明感叹如今办事太难,也就没有再想这件事。他们万万没有料到,集资修路的农民本来只期望拿到万把块钱,更想不到这四万五千元实际只付了三万五。

  蓝军在修筑工事时,也遇到了类似的麻烦。楚天舒正在团指挥所布置工作,准备去蓝军司令部就任参谋长,三营长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民走了进来。

  三营长说:“尖鹰嘴右边一百亩荒山,这位铁锁兄弟承包了,他不让挖工事。”

  楚天舒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军事行动?”

  铁锁说:“我们知道大军要在这里搞演习。乡政府已经通知过了。”

  楚天舒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让挖?”

  铁锁说:“这山我家承包了五十年,去年刚刚种了果树……政府通知是通知了,可是没说这损失……首长,我们一家六口人,指望这片山吃饭呢。这枪炮一响,果树就完了。”

  楚天舒说:“老乡,演习打的都是空爆弹,伤不了你的果树。”

  铁锁说:“我知道这是演戏,可硝烟一熏,挂果就要迟一年。到时你们一开走……”

  楚天舒道:“你的觉悟哪里去了?说吧,你要赔多少损失?”

  铁锁流了几滴眼泪,“首长,这要是打外国兵,大军没柴烧,我们敢把树全砍了拉来。可是,可是你们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总得给一年果子收入吧?当年红军从这里过,我爷爷还为红军……”

  楚天舒说:“别提你爷爷了。你说个数,我们决不还价,可你也要摸着良心开口。明给你说了,我们没带着银行来,只能先欠着。”

  铁锁说:“只要给个凭据就行。按说这头年挂果最少能收入一万,你们给五千吧。”

  楚天舒拿过一个本子,写上一张五千元的欠条递过去。铁锁看看,还没有走的意思。

  楚天舒生气了,“是不是嫌少啊?”

  铁锁指指欠条,“首长,你看能不能给盖个红戳戳?”

  楚天舒火了,“我一个上校写的欠条,能不算数?我们是来这里打仗,没有带公章。你拿不到钱,我把家里锅碗瓢盆卖了还你。”

  铁锁这才将信将疑地走了。

  楚天舒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叫什么事呀!王参谋长,一团就交给你了。以后凡遇这种情况,都这么处理。总之,不能让布防计划受到影响。”说完,自己开着车沿着一条高低不平的山路走了。

  朱海鹏为了使战士克服临战恐惧心理,煞费心机。多少年来,这支和平时期的军队对真正枪林弹雨的感觉已经很陌生了。C师作为一个乙种师,大部分战士,入伍三年,顶多打过几次靶,甩过几颗手榴弹,临战恐惧心理普遍存在。这几年,少数参加过常规演习的士兵,因都是扮演必败的角色,对空爆弹的体验,也说不上过了关。这一次,C师扮演的是攻击部队,如果听到空爆弹响就头朝地屁股朝天,再好的战役部署也无法实现。这天上午,朱海鹏叫常少乐陪他去训练警卫连的士兵。

  朱海鹏从弹药箱里拿出一排锃黄锃黄的子弹,在队列前走着说:“这是真正的子弹。今天的训练科目就是体验真正的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的感觉。”用手朝七八十米开外的一个不足一米高的黄土堆一指,“你们的位置就在土堆后面,两个人一组,隐蔽到土堆后面,我在这里射击。谁来试第一组?”

  四五十个战士面露惧色,都盯着土堆死看,没有一个人走出队列。

  朱海鹏道:“赵连长,你们搞过这种训练吗?”

  赵连长额头上渗出汗珠,口吃地答道:“只,只是打过靶,报过靶,这,这个土堆……”

  朱海鹏道:“十几年前那场南线战争,有上万士兵要是知道这样一个土堆可以躲藏三个人,就不会阵亡。当年我在前线整容室搞过调查,百分之六十的战士是头部和胸部正面中的弹。”他用手摸了一个上等兵的胸部,上等兵竟站立不稳了。“那是因为听见枪响就乱跑。”他定睛一看,喊一声:“上等兵,出列。”

  常少乐走过来说:“换成空爆弹吧,这样搞是有点危险。别说他们没搞过,我当了三十年兵,真子弹也没有从我头顶飞过。”

  这时江月蓉带着一个穿着军服却没戴领花、肩章的低个子黑瘦青年走了过来,被警戒员拦住了。警戒员小声说:“枪里是实弹。”

  朱海鹏把枪朝常师长手里一塞,对上等兵说:“跟着我,跑步走——”

  朱海鹏带上等兵跑到土堆后面趴好,大声喊道:“常师长,先打几个点射。”

  常少乐用跪姿举着冲锋枪,没扣扳机。

  朱海鹏又喊:“你打呀!”

  一个点射打了出去,击落了几片橙黄的树叶。朱海鹏道:“你连土堆都打不中吗?”

  常少乐又朝土堆前边打了两个点射,关好保险喊道:“我信了,你们过来吧。”

  朱海鹏黑着脸过来,从常少乐手里拿过冲锋枪,看了汗水湿透了衣服、脸色却变得红润起来的上等兵一眼,喊道:“赵连长,你再带上等兵过去。”

  赵连长带着上等兵跑过去。

  朱海鹏问也不问,举枪对着土堆打了几个点射,最后一个连发,打得土堆冒起一大团烟尘。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江月蓉用手紧紧捂住嘴,眼睛里充满着担忧和恐惧。

  朱海鹏喊道:“过来吧。”

  赵连长和上等兵抖着浑身土,奔跑过来。

  朱海鹏说:“上等兵,你说说你有什么感觉。”

  上等兵笑嘻嘻地说:“要说不怕,那是假的。感觉嘛,走过去时腿发软。第一次那个点射一响,只想尿。第二次、第三次,想着妈的该死毬朝上。这回过去,一点也不怕了。”

  朱海鹏把枪交给赵连长道:“你射击,别不心疼子弹,一组打两三个点射就够了。记住,一个也不要漏掉。过了这一关,在战场上,生还的可能要增加两成。”

  常少乐赞叹道:“你的鬼名堂可真多。哎,你看谁来了。”

  江月蓉轻轻拍着胸口,喘着气说:“朱海鹏你胆子可真大,这要是伤着一个,可不是个小事。怪不得人家说你崇洋媚外。”

  常少乐笑道:“我也算开了眼。出了事我兜着。吓尿了裤子事小,攻不上去可是要死人的。这是不是那个和银行开玩笑的小伙子?”

  黑瘦小伙子勾了头,不敢看常少乐。

  朱海鹏严肃地说:“程东明,机会给你了,看你抓不抓得住。我也不派人专门监视你,你应该明白怎么做。要做父亲的人了,你该懂得哪轻哪重。”

  程东明立正答道:“我一定努力做。”垂手站在一边。

  朱海鹏不再理睬程东明,淡淡一笑,“这完全是土办法。要真是崇洋媚外,我就建一个对练场。欧美的警察都这样练。”

  几个人正说着话,枪声停了。赵连长跑来报告说:“警卫连训练完毕,请指示。”

  常少乐问:“有没有尿裤子的?”

  赵连长说:“你也太小瞧警卫连了,出点虚汗已经够丢人了。主要是练得太少。”

  朱海鹏说:“你去土堆里把那块弧形铁板挖出来,比着做八个,然后把你的人分成八组,到各个团去。给你三天时间,把全部步兵都训练一遍。记着,钢板的事要保密。”

  常少乐道:“你采取了措施,也不早告诉我一声。光一个土堆可能不行。”

  朱海鹏说:“理论上说,子弹根本穿不透土堆,可保不准哪一颗子弹中了邪。这是训练,用了钢板就把百万分之一的危险消除了。”

  训练中确实出了中了邪的子弹,这颗子弹碰到钢板后改变了方向,竟又飞了一百来米,咬了三营一个炊事班长的屁股。当时,炊事班长正弯着腰给一口肥猪放血,只觉得屁股一阵热痛,扔了杀猪刀伸手朝后面一拍一抠,嘴里还说“狗日的牛虻咬人真是疼”,松开手一看,掌中竟是一颗沾了血的子弹。惊叫一阵后,脱了裤子并排贴了两贴创可贴,继续拾了杀猪刀杀猪。这个把子弹当牛虻的笑话还是传出了蓝军防区,各方面人士反应各不相同。

  范英明知道朱海鹏用这种办法强行解决士兵恐惧心理后,心中暗暗佩服朱海鹏的胆识和心计。十多年前,他和朱海鹏都在A师一团三连当排长。有一天,朱海鹏带着几十发子弹,拉他一起去搞了用坟包当掩体的试验。事后,朱海鹏想把这个方法用于实际训练中,范英明好意劝阻了,认为这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赌,犯不上。没想到十几年后,朱海鹏为了能打赢他,竟敢在一个师搞了这种训练。几千人的实弹训练,只出一起流弹伤人的事,应该说是很成功的。这样,蓝军的士兵在心态上就比红军士兵离战争更近了一步。范英明正在琢磨想点什么办法让红军的士兵也能走进实战,黄兴安迅速作出反应,要求部队再搞一次点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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