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另走进208房间。她走到房间的角落里,静静地站着。她突然看到208房的那道墙角,一道像斧头锋一样的棱角。一股冷气,突然将她包裹住。她浑身开始发颤,额头眉毛间,开始灼灼地疼痛。
一个吼声在她耳旁响起来:“余另婊子,老娘闷得慌,快给老娘讲讲你卖逼的故事!”
余另:“……”
“吼声”一飞身扑到余另身上,把余另扑在地上。
怀孕的男人怀孕的男人:杜鸿(10)
她骑在余另身上问:“你装什么清纯,一个卖逼的,还秀口。晚上老娘一不高兴,把你那骚物件给撕了。”
余另:“……”
“吼声”见余另一直不吭声,闹腾了一阵子,没了劲儿,就爬起来,对另外几个号友说:“这个逼真没用,和她打架都打不起劲儿。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们,让她坐飞机。”
两个女人上来,把余另架起来,让她的额头贴在那间屋的墙棱上,然后拉开余另的双脚,让她整个人体呈25度角,撑在那儿。
…………
“你怎么啦?”经理见余另脸色苍白,摸着她的额头问。
余另说:“我冷……”
经理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紧紧抱着她,说:“别怕,别怕,你已经出来了。你现在是旅社的服务员了。有我哩。”
余另的身子还在颤抖。经理感觉得到她像小鸡打寒颤一样,浑身颤栗着。
“咚!咚!咚!”
房门传来三声巨响。一个女人的大骂声外面传来:“徐老大,你在里面干什么,快出来,你和这个婊子在房间里干什么?”
经理一听,吓得浑身哆嗦。他将衣服从余另身上扯下来,然后示意余另往床下钻。
余另说:“我不。”
经理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余另睁着那双大眼睛说:“我不。”
经理说:“你不钻,我钻。我钻进去了,你就开始干活,然后再把门拉开。”说完,他一晃就钻进了床下去了。
余另没按经理的话做。她拉开了门,经理的老婆看见经理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扑去扯他的腿,余另一侧身,走出了房间。经理老婆转身找余另时,早就不见了人影。
余另来到大街上时,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她擦干了,又涌一团出来。她想:“就凭旅社里有那么多墙的棱角,自己都不能再在那儿干了。”
老狼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看着余另走出旅社,然后看见她一汪又一汪地流泪。他从余另苍白的脸上看出,她一定犯过事儿,而且是刚刚从里面出来。他看见余另这副样子,他的心莫名其妙地开始为她流血。他觉得从这一刻起,自己有义务帮助这个女人。
余另压根就不认识老狼。
老狼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妹妹,别哭,有事儿给哥哥我老狼说,在这座小城里,没有哥哥我摆不平的事情。”
余另没理他。她一听他的话,就觉得这个人不地道,不是好人。余另想,不管我做没做错事,今后我一定要做一个老老实实的人。她不想再惹一点儿事情。所以,她没有理会老狼,径直走开了。老狼讨了个没趣,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远远地看着余另。
后来,余另在一家门店找到了一份临工,她想凭着那一份很少的工资,过着一天天的日子。就那么过下去。甚至,她还想,如果有哪个正经男人敢娶她,她就嫁给他,给他做一辈子女人,老老实实服侍他,照顾他,关心他,做一个好女人。
可是,她刚刚上了三天班,老狼出现了。他天天在她的店子外面出现。他不吭一声,只是一天到黑看着她。他身上一股坏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他向她走来。他天天守着她的路,跟着她,不停地看着她。她让他离她远一点儿。可是他就是不。他始终只说一句:“我必须罩着你。”
怀孕的男人怀孕的男人:杜鸿(11)
如果换一个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很感动,而且她会不管自己是不是爱他,她都会嫁给他。可是老狼她不会。他让她感觉到,迟早有那么一天,他会干出惊天动地的坏事来。
她对他冷冰冰的,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月。她是在春天里看到他的,一直到秋天,她对他还是冷冰冰的。她也不是没想过跟他过日子。可是她不敢想。两个有问题的人合在一起,她不知道他们将会过出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来。可是,因为他的出现,把她与这个世界的男人隔绝了。没有一个男人再敢来找她。在这期间,也有不少对她钟情的人,但是,他们一旦离她近一点,老狼就会找到那个男人,警告他,不要自找麻烦,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时间长了,除了老狼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男人敢来找她。他们甚至以为她就是他的人,是一个黑色的美女。
终于,老狼让余另再也在店子里呆不下去了。她只好离开。她又没有了工作。她就到公共汽车上找活路。她会借一些男人好色的心理,从他们的口袋里弄一些钱来。每天她都把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在人多的时候挤上车。她把这件事看得很淡,看作是一种劳动。她从来不做小孩子或老人的活儿,她只做那些眼睛不停地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的男人的活儿。她在人们的身体中间,游到他们身边,做到这一点对她来说很简单。一些电视剧里,经常出现某某人掏钱买票时,就发现钱不见了,然后会大声叫喊。现在,很少有人这样了。而且他们口袋里的钱也不会多,三五百算是很多的了。那些口袋里一装就是千儿八百的,全坐小车去了,她连见见他们都没机会,更不用说捞他们的钱。但是,坐公汽的男人不一样,他们的心理很复杂,既不认命,又奢求占一些便宜。他们中就有人非常大胆地摸过她的屁股。而这种时候,她还得向他们笑。她必须这样。
她这样干了不久,老狼又找到了她。她很灰心,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摆脱不掉这个男人了。老狼一见到她,就知道了她在干什么。他把她拽到了一条河边。
老狼说:“你这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余另说:“这全是你逼的,你不想让我再活下去了。”
老狼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从来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一个女人。为了你,你要我死,要我吃屎我都干。”
余另说:“我不要你吃屎,我只要你去死,你不死我就没法活下去。”
没想到,她的话刚说完,老狼就从身上拔出一把刀子,一下子亮在了她眼前。他的眼睛露出了凶光。
老狼咬牙切齿地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只是你别后悔。”
说完,他把刀贴到了她的脸上。她的脸感觉到了刀子的冰凉。
已经是深秋了。所有的物体都有了凉意。她觉得,他真要把自己杀掉了。她想,死在他的刀下,真是不值。但是她又不想叫,她不想让自己死得很脏,很腐败。她想安安静静地死去。
她对老狼说:“你动手吧,我不会动一下,只是请你别把我弄脏了。”
老狼听了她的话,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很难看,像一块脏抹布,他的嘴巴几乎变了形。但是,他还是说话了:“你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是多爱你。”
说完,他抽回刀,朝自己的右手腕,连续划起来。
余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划上了十刀,他的鲜血像喷泉往外涌的时候,她才明白了他在干什么。她一下子抱住了他。
夜里的杜红怕光
夜里,杜红本来是睡着了,可他突然坐在审讯室里。
审讯室里的事物,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见自己已经怀了身孕的大肚子。他面前坐着余另。余另好像犯的不是绑架案,她是一桩贪污案的参与者。她看见了杜红,就开始流着泪。
杜红问:“你为什么流泪?”
余另说:“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可怜。”
杜红觉得她的话好笑,说:“我有什么可怜的?”
余另说:“你一个男人,这个世界给你最大的地方,就是你的身体,可是,它却让你怀了一个怪胎,你让一个怪胎把你的身体占领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
杜红说:“这样我乐意。你还哭什么?”
余另说:“我还为自己哭。我一个女人,不能像你一样老老实实怀一个孩子,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女人。”
杜红说:“你这回说了一句大实话。”
余另说:“我们是同病相怜,我一想到这一点,就想哭。”
杜红说:“你只要说出了那些钱放在什么地方,你就会没事了。”
余另说:“我不会告诉你的,他对我说过,保住了这些钱,我们就是坐几年牢也值。我去当一个工人,一年弄几千块,还累得要命。我不想重新过那种日子。”
杜红说:“如果你老这样想,你就永远回不到做好人的位置上了,也回不到你所想象的生活中去了,你们可能会被杀头。喀嚓,一下人头就落了地。”
余另笑了起来。她脸上的泪水被她的笑容蒸发掉了。她说:“有这么好的事情轮到我们,我们真是好福气了。我就怕老在牢里捱日子。”
余另说完,就站了起来,她手上的手铐突然从她手脖子掉了下来。杜红见她站了起来,也没动。他想,反正她逃不出审讯室。而且,自己要制服她,是小菜一碟。
余另站起来,在审讯室里跳起了舞。她像一只蜻蜓一样,在杜红面前飞,右飞一下,左飞一下,然后她来到杜红面前,她用手轻轻地摸杜红的肚子,脸上露出母爱的笑容。她的头也不知不觉贴到了杜红的大肚子上,用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满脸流露着一种幸福的神情。
怀孕的男人怀孕的男人:杜鸿(12)
杜红被感染了。他忘记了这是在审讯室里,他将手轻轻放在余另的头上,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很自然地顺着她的头发,慢慢往她脖子上滑去。他摸到了她脖子上的肉。这是他没想到的。接着,他的手顺着她的后颈,伸进了她衣服里面,他摸着了她的背。
余另这才抬起头,笑笑,说:“杜警官,你摸了我的背。”
杜红一下子从那种情绪里退出来。他的手也退到了一边。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余另说:“杜警官,你的脸红了,要是我,永远也不会红脸。”
杜红的脸更红了。他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笑了笑。
余另说:“你身上简直没有一样可以为你争气的东西。你有男人的肚子,可它偏偏为你怀一个孩子。你心里喜欢一个人,可你从来没有大大方方地表白过。你摸一个女人的背,一遇事就吓得不行了。你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人家说一句话就红得像猪肝。就连你的汗,你的笑容,都是一副熊样儿,动不动往外直冒,动不动笑得硌人的心。”
杜红又笑了笑。
余另脸露凶相,说:“还笑,再笑我告你,让你这辈子没饭吃。你这样子,除了当警察,还能干点什么别的?”
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