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道……你说错了吗?还是研香的时候失了手,你说用了它之后全身会不再有气味,可我分明闻到了一种奇香,它温柔地直逼我心,这是一种引发思念的味道,这是一种复苏生命的味道,让人突然有了要……要热烈起来的冲动……”
莲衣近似贪婪地闻着身上的那股奇香,奇香一片片碎裂,迸发出灼人的热量。莲衣激动地仰头看着飘动的织锦,快乐得泪流满面:“我的生命在苏醒,我的心里有了激情,我想把这种感觉告诉你……公子,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说过粉性即是人性,难道一盒香粉一种香味,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情愫和悲伤?”
没有人解开她的疑惑,只有织锦在风中飘动。
“公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等着你,等你回来,只要你看一眼这个木屋,你就会知道我的心……”
第十四章:心留给了莲衣忧郁消失殆尽
因为那盒香粉,莲衣完全变了,像换了一个人,以往的忧郁消失殆尽,眼里闪着重生的光彩。她去城里买来了只有新娘才穿的红嫁衣,还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布置木屋。她在木屋的镂花窗前缀上四束红绸花,木墙上也贴了双喜字。她穿着鲜艳的红衣裙忙来忙去,直到让自己十分满意,才拿着洞箫走向远处的竹林。
金色的阳光照耀着竹林。 莲衣的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幸福与微笑,她把洞箫放在唇边,一首快乐的曲子回荡在竹林上空。鸟儿们似乎懂得了莲衣的快乐,从远处飞来敛翅在附近的竹梢上,随着乐曲欢快地鸣叫。鸟儿越聚越多,莲衣被这奇异的景观惊呆,觉得自己成了这片竹林里的仙女。
莲衣吹完洞箫,快活地看着眼前飞翔的鸟群。鸟儿们等了良久不见乐声再起,恋恋不舍地徘徊飞翔而去。莲衣也舍不得它们飞走,她觉得心里的幸福一下子没有了分享的同伴,于是想到了林蝈蝈和素儿,她要去林家的老宅,要把快乐带给他们。
莲衣急匆匆从竹林里出来,走进木屋把洞箫放在桌上,刚要拿上绣了一半的香囊,突然发现檀木粉盒内叠着的那封信。在此之前,她从未想到粉盒里会有一张纸,她打开过粉盒多少次,从未发现过,包括昨夜抹香的时候也没有。
莲衣疑惑地拿起来展开看着。
莲衣,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去草原的路。没想到此生还会作为 钦差安抚使为朝廷做事,他们告诉我,如果不这样做,你会因罪臣之女的身份招 来杀身之祸。我不知道是离别还是诀别,但对你来说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 你不爱的人在身边消失。如果因为我以前做错了什么让你难过,那就让这次远足 作为惩罚。对不起,莲衣,我走了,我很遗憾,因为我原本是想和你相依为命的。 林一若。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她终于明白了我销声匿迹的原因。如果说她的心里是欢喜的,那是因为她知道了我的行踪,如果说她是痛苦的,那是她明白因为一场误会,让我们两人从此天各一方。
莲衣的心里鼓荡着澎湃而来的悲伤,直把自己哭得抖做一团,最后踉跄着走出木屋,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林蝈蝈和素儿。莲衣哭着在竹林里跌跌撞撞地奔跑,指铃的声音变得急碎。莲衣发疯般地跑到秦淮河边,岸边的行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三十里的路程,我柔弱的恋人莲衣是怎么一步步跑下来的?这三十里的路程,她一步步丈量的是多么深重的苦难和悲伤?她承受不住这突然袭来的一切,面对秦淮河水,她再也迈不动脚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错的是我。我知道你听不见我的话,我想告诉你,我现在愿意……和你相依为命了……”
行人们围上来,奇怪地看着一身红裳的莲衣,兴奋地闻着她身上的奇香。人群后面有铭儿的身影,铭儿看到莲衣之后眼前陡地一亮。她招手叫过两个大汉耳语些什么,两个大汉不动声色地挤到莲衣旁边:“哟,谁家的新娘子,香味太好闻了,刚刚逃婚跑出来的吧?”
莲衣哭得泣不成声,没有听见。
“不是逃婚?那就是躲债吧!”莲衣哭罢发现很多人围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身走出人群。妇女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哟,好香的一个漂亮姑娘。”
“再香有什么用,看她的样子就是苦命!”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两个大汉悄悄在莲衣后面跟着。
莲衣顺着河岸走,走到万花堂旁边的无人处,两个大汉突然蹿上来,他们用一块黑布蒙住她的脸往大门里拖。莲衣骤然失去自由和呼吸,奋力挣扎,最后因为窒息而昏厥。在这个空旷的正午,秦淮河边一如往常。莲衣留下的那些痛苦挣扎和压抑的声音,被万花堂的红漆大门关在里面……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生死未卜
我执意离开草原,而且定了启程的日期。因为救了铁笛公主,蒙古皇宫里的人们对我态度大变。这天上午,额勒伯克在大殿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文武群臣,他想用一个合适的办法和理由让我留下,大臣们互相看看,沉默不语。
我和那都、王狄、铁笛公主走进来,因为身体虚弱,铁笛公主搀着我的胳膊。阿尔巴和都尔扎布不悦地看着我和铁笛公主,我知道,他们父子恨不得让我即刻离开这片草原,可是没有得到归还七座边城的答复,我还不能走。
额勒伯克开门见山:“林一若,我们在想怎么能让你留下。”我礼貌地说:“大汗,我也在等,等大汗答应我的条件。”
额勒伯克认真地道:“如果我也有条件呢?”我淡淡一笑:“大汗请讲,不过,我不希望你出尔反尔。”
额勒伯克大声说:“如果你答应建起蒙汉城,我马上下令撤兵。”都尔扎布着急地道:“大汗,你不能这么……”额勒伯克摆手制止他的话,对我笑道:“林一若,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又有这个额外的条件,其实这不是条件,是我的儿子和女儿的请求。”
我看了看那都和铁笛公主,二人向我微笑。铁笛公主感慨地说:“林一若,留下吧,不过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蒙汉百姓,为了早日建成他们共同的家园。”那都也兴奋地道:“留下吧,我们帮你完成这个壮举!”
我默不作声,为难地看着王狄,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哪知王狄用很大的声音说:“大汗,我替林一若答应了。”我不情愿地看着王狄,王狄亲热地搂住我的肩膀,那都也把手臂放在我的肩上。铁笛公主拉住我的手,脸上也是一片激动、感慨之色:“林一若,用你这双研香的手做一件大事吧,早日完成它,你可以回到南京见你心爱的人了。”我沉吟半晌,感觉着众人期许的目光,最后点点头。
人们欢呼起来,王狄、那都激动地和我紧紧拥抱。那都大声说:“林一若,我真想让你做我的安答。”
额勒伯克兴奋地道:“林一若,那就请你做我儿子的安答吧,我会把我们蒙古最尊贵的名字赐给你!”我用蒙古礼节向额勒伯克致意:“谢谢大汗!”
在王狄和那都的帮助下,我在草原上选好了建蒙汉城的地址,而在南京,金兰公主也在为我重建掬霞坊。
原来的废墟早已清理干净,一堆堆木料和砖瓦小山一样堆在院里,监工的官员正大声指挥着匠人们干活,一顶小轿颤悠悠地过来,监工的官员急忙迎上去。金兰从轿里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顺手摸着摞得整整齐齐的椽料。
“王大人,你能保证跟原来的掬霞坊一模一样吗?” 金兰认真地问。
“回公主千岁,下官保证掬霞坊尽复旧观。” 王大人认真地回答。
金兰很高兴:“建成之后我会重重有赏。”
王大人急忙道:“谢公主千岁,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月。”
金兰点点头:“那好,下个月初一交工。”
林蝈蝈和素儿激动地跑过来,二人看着眼前的木料和砖瓦,突然向金兰跪了下来。林蝈蝈眼含热泪颤声道:“公主,您要重建掬霞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我也出把力啊。公主,我给您磕头了,我替少爷给您磕头了,我一会儿就回去告诉我爹,让他也给您磕几个响头……”
金兰扶起二人,感慨地说:“重建掬霞坊是大哥的心愿,我责无旁贷。蝈蝈,我有个请求,没有人比你们更熟悉掬霞坊,所以我想请你在这儿监工,我想把它盖得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偏差。”林蝈蝈兴奋地道:“这太行了。我从小在掬霞坊长大,墙上哪块泥皮掉了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放心好了!”
金兰开心地:“再好不过,我会让他们给你工钱的。”林蝈蝈急得脸上通红:“公主,我怎么能要工钱呢?这些日子我们和小姐卖香粉挣了点钱,也拿出来凑上。”
金兰显得很开心,但是眼神里却有着抹不掉的落寞:“不用,麻烦你们去竹林告诉莲衣姐姐这件事,如果她在木屋里觉得闷了就过来看看,也算是散心。”
林蝈蝈高兴地点头:“行,我们一会儿就去找她。”
说到莲衣,三个人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她了,他们并不知道莲衣被人抓进了万花堂,更不知道她现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被逼接客
震耳欲聋的鼓乐和鞭炮声响彻在南京城的上空,金兰公主为我重建的掬霞坊按时交工并开张。这个激动的时刻,也是她最伤心的时候,她希望用天大的动静引我出现,也让多日不见的莲衣现身,可是她失望了。
不仅仅是金兰,所有掬霞坊的人都没有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变得幸福,因为我和莲衣的缺席,让这个本该快活的事有了遗憾。
自从莲衣在万花堂撞晕过去,一连几天昏迷不醒,老鸨每日看着一棵摇钱树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又气又担心迟早露馅闹出事端,于是在一个雨夜让保镖把她悄悄背出去,扔在了秦淮河边上。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莲衣被狂虐的大雨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对年轻的夫妻发现了她,把她背回了家。
莲衣遇到了好心人,只因为鼻息间的那一丝微弱呼吸,这对年轻夫妻坚信她会活过来,所以充满希望地让她躺在床上,等着她的魂魄从远方归来。
这个暖和的正午,响彻云天的炮声震颤了这户人家的窗棂。莲衣躺在西屋的床上,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突然轻轻动了一下,手上的指铃发出轻响,但瞬间便淹没在外面的轰鸣和嘈杂中。莲衣慢慢睁开眼睛,她茫然地注视着房梁上的某个地方,缓缓抬起手来摸着床边和床头:“为什么夜里还有鞭炮的声音?”
莲衣慢慢从床上下来,用手摸着周围的衣柜和桌子,桌子上的一把茶壶被她碰到地上摔碎,她猛地觉出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拿着针线盒从外面进来,看到莲衣之后惊喜得险些说不出话来:“老天爷,你……你醒了?”
莲衣从她的话音里听出善意,但还是警觉地问:“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