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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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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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着身子啪啪甩响了皮鞭,然后对着远方大声喊叫起来。    
    “姓林的到了,姓林的到了——”林蝈蝈激动地转着身子,最后把皮鞭高高抛向空中,平躺在草地上喘息。商人们看着林蝈蝈的样子开心地大笑起来。    
    良久,躺在草地上的林蝈蝈泪流满面,哽咽地自语:“爹,你儿子真的干成了一件大事,我到草原了,少爷,我终于能……见到你了。”    
    素儿听到人们的笑声从马车篷里探出头,她看到远处的草原恍然醒悟过来,急忙缩进篷里对莲衣激动地喊叫:“小姐,你醒醒,醒醒啊,我们到草原了,我看见草原了!”    
    马车篷里有片刻的沉寂,那是莲衣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儿,素儿搀着莲衣从马车上下来。莲衣比素儿走得还快,她大口大口吸着清凛的空气,激动地说:“素儿,我闻到草原的气息了,和想像的一样,一模一样!”    
    素儿看到远处的林蝈蝈,拉着莲衣向他跑去。 莲衣边跑边问,声音颤抖得厉害:“素儿,你跟我说说,草原是什么样子?”素儿的声音也有些抖:“小姐,我们脚下踩的就是草原,草是黄的,远处有那么多的马,太敞亮了,你想像不到,天望不到边,地也望不到边……”    
    二人边跑边说,一群骏马绕着圈子向她们跑来,马蹄声震耳欲聋。素儿吓得尖声惊叫起来,林蝈蝈听到叫声猛蹿起身向她们跑过来,素儿慌乱地扑到林蝈蝈的怀里。莲衣没有一丝恐惧,她静静地听着马蹄的声音,脸上却是激动的笑容,甚至摸索着向马群走去。莲衣越走越快,林蝈蝈和素儿想过去拉她却又不敢,都愣怔地看着。    
    林蝈蝈惊骇地一声大叫:“小姐——”莲衣迎着马群走,马群分成两路把莲衣夹在当中飞奔而过。林蝈蝈和素儿吓得紧紧抱在一起,直到马群跑向远方。    
    林蝈蝈镇定下来将素儿松开,素儿的脸由苍白变成绯红。林蝈蝈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一眼素儿,飞快跑到莲衣身边:“小姐,刚才你把我吓坏了。”    
    莲衣似乎还沉浸在马蹄声里:“你说什么?”林蝈蝈看着她的神情,若无其事地:“哦,刚跑过去一群马,这在草原上是常事,没什么。”    
    莲衣梦呓般地说:“雷霆万钧啊,就像和公子分开那一夜的声音,天上的声音,雷电和滂沱的雨声……”    
    素儿走过来,搀扶着莲衣的胳膊:“你在竹林里安静惯了,刚才吓着了吧?”    
    莲衣的心依然没有醒来:“知道吗?这是我最想听到的声音。我一点也不怕,因为公子在这儿,在我的心里……任何地方和竹林都没有区别!”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尊贵的名字——恩克夫

    自从在治毒那天昏倒,我的眼睛再也没有看见过光亮,我清楚是什么原因所致,于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只是被解毒的毒药熏了一下,过些天自然会好,然而二十多天过去,眼睛还不见好转,我不由焦躁不安起来。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内心的焦虑,我不相信眼睛会一直这样下去,我已用过了记忆中所有的办法。尽管还没有收到效果,我的信念告诉我,一定要重见光明,我要回到南京,我要在竹林木屋里看见我的恋人——莲衣。    
    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皇城内人山人海,如同一片欢乐的海洋。    
    额勒伯克率领文武大臣和那都、王狄向牌楼下一块系着红绸的高大石碑走去,我被他们夹在中间,铁笛公主搀着我的胳膊。    
    走到石碑前,额勒伯克兴奋地对我说:“林一若,我揭开它的时候,你的功勋会像这石碑一样万古不朽,你的事迹也会像草原上的歌谣,让世人吟唱传颂。”    
    我真诚地道:“大汗,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如果我能为众多的百姓做一件善事,也是我的福气。”    
    额勒伯克开心地说:“林一若,你很会说话,你的话也很动人,所以好多事情我都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可是,你不但会说话,还会做别人不能做的事,来,就让人们不但记住你的话,也记住你的善举吧!”说着,郑重地把石碑上的红绸揭下。石碑两面分别用蒙、汉文字记载着毒雾祸害的时间和惨状,以及我治毒的事迹。皇城内顿时一片欢呼。    
    额勒伯克激动地大声说:“林一若,为感谢你为这片草原做出的贡献,也为了佐证我的王子和你的友谊与兄弟之情,我封你为蒙古知贤王子,像答剌罕的勋臣一样犯九罪不罚,赐给你一个尊贵的名字——恩克夫!”    
    我不知道“恩克夫”是什么意思。那都看我一脸疑惑,兴奋地对我说:“安答,不知道‘恩克夫’是什么意思吗?你叫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就是你们汉人的‘和平之子’!”听到“和平之子”这四个字,我通身的血骤然涌到脸上,内心一阵悸动,也许我做的无愧于这个名字,可是我宁愿不要,我只要和我的恋人莲衣静静厮守在那片竹林里。我想把这种酸涩的感觉告诉莲衣,想把时光倒退到几个月前。如果那样,边境没有战争,我的眼睛不会失明,我和莲衣也不会分开。    
    铁笛公主快活地拿过哈达献给我,我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恍惚。额勒伯克兴奋地对众人大喊:“今天是我们草原上的节日,拜谢你们的恩克夫王子吧!”众人一遍遍高呼起来:“恩克夫,恩克夫,恩克夫——”    
    那都大声喊着:“用你们美妙的舞蹈,用你们甜美的歌声,向恩克夫王子祝福祈祷吧!”那都说完和铁笛公主拉着我向众人跑去,我们顿时跻身在歌舞的海洋里。    
    王狄在人群里看到了白小酌,急忙向她走过去:“小酌,我们也过去吧。”    
    白小酌却冷冷地说:“你最好别破坏我的兴致。”说完向铁笛公主走去,拉着她的手跳起舞来。王狄看着欢乐的人群神情暗淡下来,仿佛一下子被抛弃在了快乐之外。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喧嚣的一天

    喧嚣的一天过去,入夜时候皇城里静下来,我的大帐里灯火通明,我和那都、铁笛、王狄和小酌围在桌前,桌上是丰盛的菜肴和美酒。也许不愿意破坏欢乐的气氛,白小酌没有对王狄冷眼相看,她的脸上很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这种神情对王狄来说,无疑是一种漠然的冷酷。    
    我不知道他们争吵过,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喝着酒开心地说:“下午的时候,大汗答应我竭尽全力建造蒙汉城。王兄,你说的话也快应验了。”    
    铁笛公主看着王狄,疑惑地问:“你们说过什么?”王狄下意识瞟了一眼白小酌,淡淡地说:“这是我和林一若之间的事,我们约定蒙汉城建好的时候拼一次酒。”    
    我得意地大声道:“我们拼过一次,那是在南京,我略施了一些手段千杯不醉,不过这次不会了,我要充分享受一下喝酒的乐趣。”那都痛快地:“今天虽然不是蒙汉城建成的日子,可也是我们最快乐的一天,来,我们不醉不归!”    
    白小酌关切地看着我,轻声说:“哥,你身体不行,不要喝那么多。”我摆摆手:“躺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轻松一下,酒能解毒,说不定我的眼睛会好。”那都听完我的话,豪情万丈:“虽然我没有参与这个约定,但是你们不能剥夺我快乐的权力,你们喝一碗,我也喝一碗,最先倒下的要唱歌给大家听。”我逗趣地说:“安答,你已经醉了,倒下的人还能唱歌吗?”    
    王狄举起酒碗,神情中的坚定与其说是必胜的信心,莫如说是和白小酌的赌气,他大声道:“来,林一若,我们开始。”白小酌担心我的病情,冷冷地看着王狄,王狄视而不见,一口饮尽。我也将碗里的酒喝干,那都随后一饮而尽。    
    “痛快,白姐姐,我们也喝。”铁笛公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白小酌出于礼貌,只是浅浅地抿了一下。那都、王狄和我兴致勃勃地一碗一碗喝酒,喝到第七碗,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我想压一下从喉咙里涌上来的酒劲,急忙低下头调整呼吸。    
    那都看着我的样子,以为我又因为眼睛的事情而变得伤感,于是用很宽厚的声音说:“安答,我早想对你说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的心情是一块沉重的乌云,只有把雨点洒向大地,才能轻快地随风而动。”我知道他误解了我的举止,抬起头来笑了笑。    
    那都看到我的笑容,变得很高兴:“安答,我很想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样子?她像天上的仙女吗?”想起莲衣,我的神情有些恍惚:“她叫莲衣,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她像一个梦,也像梦里的……一道伤口。”    
    那都笑道:“安答的话很有意思,世间有像伤口一样的女子吗?”    
    我动情地说:“当然,如果没有,我为什么心疼她,她也在我心里疼着?”    
    说到莲衣,大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铁笛公主的脸上很不自然,王狄更是愧疚得不敢看白小酌。那都意识到自己的话题惹了祸,于是大声说:“来,我们接着喝,我现在刚觉得喝下去的是酒,你们呢?”    
    王狄无法排解心里的愁烦,赌气般地道:“我一直以为在喝水。”    
    我也不想在这个欢乐的时刻让大家陪我难过,于是换了开心的神情,大声叫道:“王兄,你在喝水吗?水在哪儿?我觉得什么也没有喝,倒是口渴得很。”    
    铁笛公主也开心起来,白小酌的神色却很不安,冷冷地看着王狄。    
    白小酌担心地:“喝来喝去要到什么时候?哥,不要再喝了。”    
    我快活地说:“放心,在这个好日子里,我不会醉的,我即便不使手段也照样千杯不醉,来,端起你们的酒杯。”我刚说完这句话,眼前竟出现了幻觉,仿佛是在木屋里和莲衣对饮。那是我们从庙里卖洞箫和香囊回来,莲衣给我买了牛脯、鸭肫和老酒,我们面对面地喝着温酒,心里是一团滚烫的激情。可惜那天的幸福离开得太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拥有,想着那片美丽的竹林,想着那个美妙的黄昏,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身形也随之摇晃。    
    王狄看着我的样子,淡淡地说:“林一若,最好听劝,你已经不行了。”    
    我摆摆手,似乎是要挥别眼前的幻影,大声说:“不喝怎么知道?我说过我千杯不醉,我现在觉得口渴得……很。”我一口把酒喝干,脑袋里开始轰鸣起来,我想把莲衣的影子从心里隐去,但是更想让她的影子变成现实,甚至就让她在此刻出现。我心里突然有一个冲动,我想喝醉,也许喝醉的时候什么也不想,而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莲衣的身边了,而且就置身在木屋里,就在她的对面或者身边。    
    我被这种冲动唆使,摸到酒壶倒酒,直到把酒溢到桌上。    
    那都快活地大喊:“安答,你醉了,真的醉了,你要唱歌。”    
    “好,我唱,我唱给你们听……”我端起酒碗再次大口喝干,然后一脸醉意地笑起来,眼里是肆意流淌的泪水。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我哽咽着拖腔吟唱起来,但我无法再唱下去,我转身挥着手臂大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一夜飞渡?什么叫做……如释负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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