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移民是以中国东北人民的血泪为代价的。他们利用低价“收买”、驱逐和屠杀中国农民的手段强占土地。曾在日本特务机关服务的意大利人万斯白在《日本在华的间谍活动》一书中举例揭露,在海伦,日本人雇用军队“扫荡了4个乡村,腾出地方来给650名日本人居住”;在依兰,“专门威逼华农放弃他们肥腴的土地,让日本移民占据”。富锦县一王姓人家,因不愿将自己的土地出卖,全家老少8口一齐被枪杀。与被赶出、生活无着而冻饿于四野的中国农民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日本移民每户占地20公顷,平均每户农业收入达2622元,除去生活花费外,还余1022元,过着丰裕的生活。⑤
1938年秋天,为了给日本移民清理出土地,日军纵火烧毀了中国农民的房屋,从依兰县城到土城子村烧得75里没有人烟,100多个中国农民惨遭杀害。杀戮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用刺刀挑死,另一种是用细绳将人的大拇指和大脚趾拴在一起扔在江中,日军给这个杀人方法起了个美丽的名字,叫“燕子凫水式”。1939年以后,日本政府把移民更名为开拓民,移民村更名为开拓团。到1945年日本投降,共有800多个开拓团侵入中国东北。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本大量征兵。青年男性开始不敷使用,开拓团也越来越少,日本青少年义勇队开始占据移民的主体地位,每年以一万多人的速度迁往中国东北。日本青少年移民到达中国不久,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以及枯燥的生活诱发了一种被称为“屯垦病”的精神疾病,一些人肆意地将强奸、殴打、偷抢等暴行加害在驻地邻近的中国农民身上。
但是他们毕竟是心虚的。在《赤月》一片中可以看到,日本战败投降后,日本移民也唯恐逃之不及,以免受到正义的惩罚。当然也有顽固不化者,他们甘愿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坚决不离开这片他们“深爱着”的中国土地。然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日本投降后,许多中国东北人陆陆续续来到设在“开拓团”本部的难民收养所领养日本难民。据统计,在1945年寒冷的冬天里,共有4000多名日本妇女和儿童被中国农民收留和抚养了。在长春市有一栋中国养父母楼,1945年这些善良的中国妇女收养了许多日本遗孤,20世纪70年代后这些遗孤返回日本,楼里只剩下了这些孤单的老人,57年的亲情如今化为无奈的思念。⑥
其次,天皇授予国民的“教育敕语”,是日本国内“国民教化”的目标。从1890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55年期间,“教育敕语”成为日本国民的精神依托。在节日里,校长要戴着白色的手套毕恭毕敬地捧读它,学生和儿童必须低头聆听。“教育敕语”除去日期,共有319个字,其中占56%的179个字是汉字。对于这种难懂的“中文味”的文章,要求日本小学生在三年级时就要准确背诵。“教育敕语”除去宣扬封建儒家道德和引进的近代社会道德之外,重点是在强调“在发生重大事件之际,舍身扶助与天地同样无限的皇运”。而受到“教育敕语”教育的国民不断地增加,就把它升华成为日本民族的精神结晶,崇尚天皇成为日本民族的“集体无意识”。在这个宣称国家元首天皇为“现人神”的国家,宣称“大日本是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伟大的神国”的国家,那些被堵上耳朵、捂上眼睛的国民,就会做出为反动的政府推波助澜的事情来。
《犁与刀》 第一部分被愚弄的日本国民(4)
军国主义者对日本国民的战争教化是无时不在的,有一个故事,是关于“昭和烈女”井上千代子的。
1931年冬天,日军占领了中国东北。此时,侵华日军中的大孤步兵第37联队的井上清一中尉新婚燕尔,正在大阪家中休假度蜜月。两情缱绻、佳期如梦、春宵恨短的井上清一乐极忘归,烽火连天的满洲战场被他抛到了脑后。可是归期已至,军令如山不可违逆,眼看美梦难续,井上清一在蜜月的最后两天终日郁郁寡欢,他突然产生了厌战思想:若不是战争,他就能与娇妻永远厮守在一起,就不会再有生离与死别……这一切,他的妻子千代子都默默地看在眼里。
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人,却一直在悄悄准备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壮举”。就在井上清一行将归队出征中国的前夜,21岁的井上千代子躺在丈夫的身边,悄悄地用小刀切开了自己的喉管。由于她不谙此举,这个残酷的举动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她始终一声不吭,直到黎明前才默默地死去,鲜血溢满了榻榻米。在神龛前,千代子留下了一封题为“军人妻子之鉴”的长长的遗书。
这一封字迹娟秀的遗书洋洋万言:“我的夫君,现在的我正满怀高兴之情。我都不知如何表达我的高兴之情了,我将在您明天出征之前快乐地离去。不管如何,请您不必担心往后的事情……”大意是说她是以死言志,为了大日本帝国圣战的胜利,为了激励丈夫英勇征战,为了不拖累丈夫以绝其后顾之忧,她只有一死尽责了。次日清晨,井上清一才发现身边的妻子仍留余温的尸体。阅毕遗书,井上清一未掉一滴眼泪,默默地收拾起行装,将妻子的后事托付于家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在大阪港登上驶往中国的军舰。
事件发生后,日本舆论媒介如苍蝇见血般叮住不放,喋喋不休地加以渲染。一夜之间,千代子成为“发扬日本妇德的光辉典范”,《偕行》以通栏标题称赞井上千代子为“昭和之烈女”,称千代子之死使得“出征将士的士气大受鼓舞”;“所有皇国军人为之感动”。
两家会社以惊人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竞相将其事迹拍成电影《啊,井上中尉夫人》和《死亡的饯别》在全国上映,并将影片空运到侵华战争的前线,在军人中间上映。皇后陛下还驾临“昭和烈女”井上千代子的“遗德显彰会”。于是44岁的大阪主妇安田夫人以此“御国之行为”为契机,发起组织“国防妇人会”,而这位发起人安田夫人就是井上清一和千代子的媒人。
“昭和之烈女”千代子的丈夫井上清一果真“斗志”更加“昂扬”,他成为中国战场上最凶残的日军指挥官之一,指挥部下残酷地虐杀中国人,沦为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1932年9月,日军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平顶山惨案”,其罪魁祸首就是井上清一,他时任辽宁抚顺日军守备队指挥官。⑦
平顶山位于抚顺市南面,全村有800多间房子,3000多居民。1932年“九一八事变”一周年前夕,辽宁民众抗日救国自卫军袭击了日本霸占经营的抚顺煤矿,击毙日本矿长渡边宽一、自卫团长平岛善长等几个日本人,并烧毁了杨柏堡炭所的6所仓库。9月16日,关东军抚顺守备队在井上清一、川上岸、小川一郎的指挥下,包围了平顶山。日军挨家挨户地把居民全部赶出,连七八十岁的老人和襁褓中的婴儿都被横拉竖拽地拖走,一些缠足的老太太和行动迟缓的老弱病残,被当场刺死。日军佯称要让居民集中照相。
午后一点多钟,全村3000多人全部被赶到平顶山南面的一块草坪上,西面是断崖陡壁,北面是日本人的奶牛饲养场的铁丝网,草坪四周高处架着6台蒙着黑布的“照相机”。正当人们惊魂未定的时候,蒙在“照相机”上的黑布同时被揭开来,原来黑布下是6挺重机枪!井上清一一声令下,机枪、步枪猛烈扫射,平顶山村民血肉横飞,一排一排的人倒在血泊之中,积尸如垒。
待人们全部倒下之后,刽子手还不罢休,挨个用刺刀刺、军刀砍、手枪打,并有士兵挑开孕妇的肚子,扎出胎儿,挑在枪尖上招摇狂笑。为毁尸灭迹,井上清一命令士兵用铁钩将3000多具尸体钩到山崖下堆积起来,浇上汽油焚烧,日军还同时烧毁了平顶山全村800多间房子,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焦臭刺鼻。最后,日军用大量炸药将西面山崖炸塌,厚厚的山石掩埋了这个屠场。若干年后,中国政府挖开了这个杀人场,当年未烧尽的累累白骨还保留着惨不忍睹的状态。
关于平顶山事件,不仅中国国内证据确凿,而且日本国内的本多胜一(著《中国之旅》,朝日新闻社)、泽地久枝(著《另一个满洲》,文春文库)等人也作过披露。
尽管日本军方周密地隐瞒了这一事件,但还是有10人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些生存者压在层层的尸体下面,好不容易才躲过了刺刀的刺杀。有一位少女,手腕虽然被刺,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没有作声,被认为已经死了,从而保住了生命。⑧
千代子的死,的确使她丈夫“斗志昂扬”,井上清一将自己的一腔怨愤发泄到无辜的中国平民头上。然而就是这个刽子手,由于军国主义媒体的宣传和颂扬,当时却成为不少日本少女心目中的偶像。
在松本一男的《中国人与日本人》中这样说:(日本)往日对武士阶级的敬意,变成了对军人和官僚的憧憬保留下来。不仅是民间,官府也对尚武的风气给予高度的评价,公然表露了阶级差别意识。直到昭和初期,在日本的户籍中始终记载着华族、士族、平民和新平民等阶级。日本人的尚武精神,并非只是战前的军部独裁统治所培育出来的,而且是历史传统造成的。
战时的日本,连佛家的僧人也是支持战争的,他们甚至被武装起来,时刻准备参加“圣战”。因为日本本身的佛教,是已经十分世俗化的宗教。日本佛教净土宗创始人亲鸾上人先后结过两次婚,有4男3女;连如上人更是妻妾成群,生育了27个子女。为此,葡萄牙传教士路易斯·弗洛伊德在《日欧文化比较》一书中这样描绘:
在欧洲,人们为了赎罪和拯救灵魂加入教团;而日本和尚在安逸和休养中过日子,为了逃避劳苦而加入教团。
欧洲神职人员受职后,立即宣誓保持灵魂的纯洁和肉体的干净;而日本的和尚们竭力干所有内心肮脏的和肉体上一切禁忌的罪孽。
《犁与刀》 第一部分被愚弄的日本国民(5)
欧洲神职人员对上帝发誓,过远离世俗富贵的贫困生活;而日本和尚靠施主大吃大喝,用尽一切手段图谋自己发财致富和腐化。
欧洲的僧侣们为了表示蔑视食宿,不穿丝绸衣服;而日本和尚,穿锦着绣,为了对世俗显示骄傲和虚荣,他们身着丝绸衣服招摇过市。
欧洲人相信来世的荣光、劫罚和灵魂不死;而禅宗(此处特指日本禅宗——编者注)的和尚否定这一切。他们认为,除了生与死,什么也没有。
这样,再加上日本军国主义的教化,军事化的和尚自然也难以与普通人区别开来。
二战时,日本政府和日本军队除了强迫、欺骗亚洲各国妇女充当“慰安妇”,也同样热烈欢迎日本女人来当慰安妇,使日军成了世界近现代史上惟一一支携带军妓的军队。日本“皇军”的荒淫糜烂已在世界军事史上达到了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