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若的红楼生活- 第37节

赖嬷嬷觉得真的小看了二奶奶了，此时她竟然已经开始敲打自己了，他们是拿贾母没法子。可是贾母是没牙的老虎，贾母同样拿他们也没法子。

但若二奶奶要想动太太身边的人，还是容易的。就算近身的动不了，赖家这些在府里管事的人，他们想动还不是玩似的。况且二奶奶也说了，她也不会自己动手，只要让大爷二爷动手，谁还能说什么？这府里说到底，还是大爷的。

翠玉也知道大势已去，老实的磕头，跟着吉祥出去了。赖嬷嬷灰着脸，有些蹒跚的跟在后面，而跟着赖嬷嬷的两个小丫头看艾若的眼神都不同了。刚进府，跟着赖嬷嬷学规矩，此时可算是知道，二奶奶是何许人也了。

人都出去了，艾若看向了张氏，她的脸还是灰白色，显然这位还气呢。也是，好容易心情好点了，这位婆婆就不能找点新鲜的？之前秋葵的事还没掉地下，这位还挑事？或者说，她不把大媳妇逼死就誓不罢休？

“你何苦呢？”艾若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你才是，何苦跟她这么斗气？”张氏这回倒是真心的提醒了。这府里下人的嘴，她早就不做指望了，传出去，二房鸠占鹊巢，不敬婆母，吃亏的还是艾若。

上次秋葵的事，二房也知道不好拦，于是没做声。现在不过看自己可怜，出了手。不过长者赐不敢辞，更别说把长辈送的东西要走了。这事传出去更难听，说二房不规矩，看上婆婆房里的丫头，贾政就不用考学了。

“我其实也搞不懂你，你是嫡长媳，她其实拿你没辄，才会忌讳你；你呢，名门的大小姐出身，一个‘孝’字压下来，你还真拿她也没辄。这是平局啊！但现在，现在分了家，我们走了，你其实已经掌握全局了，怎么败得这么快？太让我失望了。”

艾若当然想不到张氏那么深远，想得到才有鬼，她又不是土著，王氏的规矩差得很，又没什么脑子，能帮她的并不多，于是她现在是无知无畏。反而更好奇张氏怎么想的了，嫡长媳妇，有公公和丈夫的支持，她竟然斗不过一个婆婆，真服了她了。挥手让人出去，靠着床柱子轻叹了一声。她其实也疑惑了很久，真的理解不了张氏的脑子构造。

“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离开？”张氏不想答，因为重来一百次，她也不能像艾若那样，不顾婆家的体统与脸面。也不能不顾娘家，真的有什么事，娘家为她蒙羞，她活着还不如死了。况且她还有儿子，哪怕做给儿子看，也得对贾母保持面上的尊敬。

“不离开，等着二爷跟我离心？二爷和大爷其实一样，都是傻子。不过二爷和大爷的傻不同。二爷在府里，就得被她捏在手心里，我就得败，有孩子都没用。到时候，指不定哪天，我就得被休了。当然了，休就休了，主要不让我带孩子，这让我有点烦。当然了，主要是，我不怎么喜欢她，她得意了，我就不得意了。”

68　学雷锋难

【艾若的红楼生活68第一页】张氏一挑眉，但马上笑了，她多聪明啊，马上就想明白，艾若这么照顾自己，在老二的心里，自然觉得她很善良，就算太太在老二那儿说王氏怎么着，老二能信吗？

再想想，其实婆婆真的一点也不聪明。她不知道，只要一点怀疑的种子埋下去，她的话就大打折扣。更何况弟妹闹得分了家，把二叔放逐到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之内，二叔自然慢慢的要与父母疏远，亲近自己的妻子、孩子了。这是人之常情。

于是此消彼长，二叔本就慢慢的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再觉得自己老娘糊涂了，自然而然，更听妻子的话，不会听老娘的话。慢慢的，弟妹的话越来越重，而婆婆的话越来越轻。弄到后来，只要面上不差，二叔只怕会觉得老娘没事找事。

再说了，男人怎么会管内宅这些事？贾家的男人尤为如此。从公公到自己家的大爷，都从来不管。二叔更是自诩读书人，更不会管了。婆婆媳妇这些事，不过是看男人心的里天平谁重谁轻。所以，此时婆婆又棋差一着，丫头白送了。

“大爷一直听我的话，不听太太的话，不过若我死了，只怕大爷就完了。”张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比艾若了解贾赦，她很明白，贾赦是个很脆弱的人，自己只要有一口气，他就有主心骨。若自己不在了，她其实也不敢想。贾赦会成什么样。

“所以你只要活着，这个家就不会散。别人就拿大房没法子。你看看你，送个人，你就变脸，真的太想不开。”艾若笑着摇头。

“什么对你重要？”张氏笑了，想想看着王氏。这些日子，她躺在床上，来来回回的想着这一年发生的种种，对这位弟媳妇越来越看不清了。好像生完女儿，她就变了。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难不成真的是对二叔死了心，打定主意把子女拢在手心？

“唉，送你一句话，‘认真，你就输’！现在她斗不过我，其实就是因为我不认真。也不对。应该说，她给我的诱惑不够。一个没有诱惑的棋局，我凭什么被她拿捏？”艾若没有正面的回答张氏，只是告诉张氏，人有*才会有弱点。贾母在红楼里能呼风唤雨那么多年，是她掌握了大家的欲｜望。而自己没有这个欲｜望，她还能怎么拿捏自己？贾母对于张氏其实也没什么。艾若说了半天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是平局，为什么张氏还输？张氏就是想得太多，她顾虑太多。于是贾母抓住了这点，才能把张氏逼进了死角。所以读书人家的孩子也伤不起，太在意名声，又是娘家，又是婆家，还有孩子什么的。于是只能处处落败。

张氏怔了怔，她是聪明人，只是缘自此山中。她障了！好一会儿，“她不止会送人。”

“其实她只会送人，而她种一个因，等着这个‘因’发芽、结果，成你的困扰。你想得太复杂了，有时我就往最简单了想，于是她拿我没辄。”艾若想想抿嘴摇头。

“复杂？”

“对，她是聪明人，不过还不够聪明，一个没念过书的老太太懂什么？不过是些宅斗的小招术。这些你也会的，可你读过书，随便一本《三国》，就能治得她满地找牙，你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吗？”艾若真被张氏气死了，真不明白这名门淑女，怎么就把自己弄到这份田地。

张氏喷笑了，摇摇头，“跟你读了多少书一样。”

“所以不读书就得挨打，你看，我一读书，马上就聪明了。”艾若挑挑眉，得意的一晃脑袋。

张氏大笑起来。外头的丫头、婆子，难得听到大奶奶这么开怀的笑，心里满满的欣慰，他们都是张氏的心腹，有张氏，才有他们，现在他们心里，真的把二奶奶当菩萨一样的拜拜了。

晚上回了自己的院子，贾政已经回来了，抱着元春在教她叫爹爹，快一岁了，元春倒是开了口，会说些单字，就是不肯叫人。什么爹、娘、哥哥，都不叫。于是贾政都有点急了，生怕女儿有什么问题，抽空就教她。当然艾若有时觉得，他是想女儿开口就先叫他。

元春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贾政一怔，然后元春乐了，笑得直咯咯。贾政看女儿笑得花枝乱颤的，也就跟着笑了。珠儿看元春这样，赶忙爬上坑，赶忙让她叫哥哥。也不想让父亲占了先。结果他也被元春抓了头发，使劲的扯着。

珠儿可没有贾政的好脾气，嗷嗷乱叫，艾若笑着去打开了元春的手，从贾政怀里抱回了元春。

元春也会看脸色的，马上对艾若卖起萌来，真真的小机灵鬼啊。艾若在外头再心烦，看到女儿，却也心花怒放，什么都能忘记。

“大嫂怎么样？”待玩了一会，贾政才问道。

“晚上用了些粥，太医跟我说，她最好也就这样了。只能静养，不能操劳，不能生一点气。”艾若心情又坏了，不能生一点气，那就是个瓷器娃娃，万一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得玩完，自己还是把自己陷进这府里，出不去了，怎么不心烦？

“那怎么办？”贾政也郁闷了，原想着过了年，等妹妹嫁了，他们就搬走，这么一来，他们怎么搬走？

“没怎么办！大哥、大嫂的感情那么好，真的有什么，大哥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只要大嫂有口气，能天天对他笑笑，对大哥来说，就是莫大的支持。”艾若又没好气起来，好在贾政也习惯了老婆对他没什么好言气，倒也不敢生气，赶忙说道。

“现在是妹妹在管家，你不过是帮个忙，压个阵。但林家也快出孝了，自然要赶着林老太太去之前，把亲事办了。大嫂不能理事，那岂不是让你理事？”

贾政是真不乐意，虽说是回来帮忙的，可是大嫂说是不好了，他们才回来的。现在大嫂得不死不活的在那儿了，把他们陷在荣府里，他能乐意吗？

所以人真的是自私的，做几天雷锋是可以的，可是让他们做一辈子雷锋，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贾政还没学过雷锋，他真没这好思想。

“本就是怕大嫂有个万一，才回来的，理就理吧！能有多少事。我只是担心，送嫁不难，今后怎么办。”艾若也郁闷，她能不知道这些，不然她烦什么。费尽心机出去了，现在却深陷其中，有好脸就怪了。她虽说是学过雷锋的，可是却也是知道，自己真没雷锋一辈子做好事的精神不是。

元春不乐意被父母忽视，对艾若做了一个怪脸，卖着萌，想吸引母亲的注意力。艾若给面子的对她一笑，却也并没被她带歪。

而珠儿习惯了父母谈事时，他就静静的在边上听，不管听不听得懂，就默默的听着。显得很懂事的样子，这让艾若又心疼又感动，觉得天下的孩子，都不如自己的两个孩子来得乖巧可爱。

“是，我们总是要回去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帮大嫂管家，管得好就好，弄不好还惹一身腥。”贾政已经不是之前多少还巴望着大哥不成，取而代之的那个二货了。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他也觉得荣府是个烫手的山药，谁接谁倒霉。此时积极的想办法，试图在法理上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他回荣府住着，路不群觉得是好棋。考试时，多少能借点光不是。好歹代善还活着，还有官职，深受帝宠，到时贾政只要不太出格，圣人就得给贾政一个不错的官职。贾政虽然知道这个，但想到借光，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的。读书人的迂腐，贾政从来就不缺。所以此时就有点，想尽快搬离荣府的意思了。

“又不能还叫太太操劳，太太真的把管家的事，接回去了，大嫂又怎么敢天天拿大、躲懒？之前连太医都不敢请的！”艾若在贾政一挑眉，就知道他有什么想法的，但艾若还没没想到，贾政这会是自尊心作祟。若是艾若知道住荣府有利于贾政科考，艾若只怕心理上还能舒服点，至少，她学雷锋还有点价值。她当然也不能说，让贾母重拿权柄，也就真的逼死了张氏。只能含糊的以‘孝’说话。

“那实在不成，我们搬回近处那所宅子去？等妹妹嫁了，你白日过来理些事，晚上回去？”

贾政又脸红了，觉得自己还真的不孝之极了，母亲这么大岁数了，就是要享清福的年纪，的确是不能让她再操劳了。一点也没想过，媳妇是看老娘不顺眼，根本就不想让贾母插手府中的事。

正如艾若说的，她对张氏和贾敏越好，贾政就越信任她。所以在贾政心里，终其一生，也觉得妻子是个很善良，心很软的人。就算脾气差点，但也都是为了他们好，所以老婆的话，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