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民主国家,则是准许并欢迎自由讨论,因为他们深知惟有真诚交换各人的见解与不同的观感,才能够使思想愈臻于充实与发扬。人类必须有发展他天赋潜力的自由与机会。这里面就包含着进步的途程。这里面就包含着世界的希望。
第七部分庆祝抗日战争胜利时的广播谈话
1945年8月14日
今天举世欢腾,庆祝着我们战胜了最后的一个轴心国家,这个胜利,乃是我们所期望,我们所祈求,而也是我们所努力造成的。我今天要向美国国民表示我同胞的感谢,因为在我们八年长期的全面战争中,你们对于中国所遭遇的许多障碍与困难,曾经给以深刻的同情与始终如一的了解,我并且还要代表中国同胞感谢你们,你们在能力所及,莫不迅速给我们物质方面的援助,因为你们的急公好义,给我们大宗的帮助,给我们能顺利推行救济工作,无数的难童难民以及流离失所的同胞,在他们悲惨的绝境,得到了资助与安慰。
现在完全胜利降临了,我们先要感谢我们的创造者并且要积极缔造真正合乎基督精神的和平。科学家的发明原子炸弹,无疑加速了日本投降的决定,结束了野蛮而徒劳的挣扎。此次战争的结束,我想凡是有儿子或丈夫在军中服役的母亲或妻子,特别来得高兴,可是我同时也能断定,我们一定万分的忧虑,知道如此猛烈的武器,如果落在残暴国家的手里,才真是了不得的事情。原子炸弹的制造方法,虽经严守秘密,然而这是根据着很多科学家所明白的原理,若有相当的资源与时间,或许可以仿造的,如果落在贪婪无义的敌人手里,仍旧可以造成大部分人类的毁灭。
我不相信人类在疯狂之中自相残杀,是上帝的计划与意旨,然而在现世界中,人类科学进步的机智,远胜于精神方面的成熟,倘使我们仍旧道德堕落,精神昏蒙,而不能深切了解那种等待着我们的全体绝灭祸害,则文明与人道将要自趋于灭亡,除非我们对于联合国参加此次战争所预见的崇高理想,能够积极实现,维护力行,否则我们子弟们的流血与牺牲,都将白费的。
现在我们正在决策的十字路口,时间不允许我们再行蹉跎,错失机会,否则恐将悔之莫及的了。
第七部分舆论——世界和平的新因素
1946年
现在,联合国的大宪章已经完成,国际合作的计划已经订妥,在这个计划里面,未来国际合作的手续和方法也已经决定,我们是从此进入人类历史不断发展中的另一阶段了。这个阶段可以叫做和平的准备时期,但一切的计划只能当做纸上的向导而已。这个计划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做和平的实现,正如一个建筑图案之不能被当做一座实实在在的房子一样。要使一座房子出现,泥水匠一点一滴的努力都不可少。
从所有关于国际合作计划以及旧金山会议中联合国代表们的言论底报告看来,我们知道大家对于建造一个和睦的世界已经表现一致的愿望;可是,国际上的协调,尽管经过长期的论争和考虑,以及基于领袖们甚至某些重要人物或某一阶层的愿望而达到,假如不把其他曾经决定世界的面目的因素和潮流,像宗教、社会、经济、政治以及心理上的力量都计算在内,这种协调是不会久远的。列举这些力量也许是一种庸俗的说法,但它们在决定过去的历史上是不可或缺的因素,未来的历史也将由它们决定。让我略举几个最重要的例子,这些例子曾铸造了西方的历史,并因为铸造了西方的历史而影响了整个世界的历史行程。
在历史上某一特定的时期,某一个人的意志和行为常常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第四世纪的时候,君士坦丁大帝曾以基督教的“保护人”自居,后来又变成基督教的“皈依者”,可是当时罗马帝国的人民绝少曾想到君士坦丁大帝的这种意志和行为会根深蒂固地奠下了西方文化的基础。由于所谓“罗马帝国的蜕变”——也叫做“君士坦丁大帝的赠与”——基督教不单获得了法律上和社会心理上的地位,并且被赋给了一定的形式,使它能够传播教义,把基督教博爱的精神深植于西方社会之中。这些教义和精神也就是今天西方思想的模型。
具有深广的社会意义的宗教和智识运动也曾变更了历史的进程。十六世纪的“改良运动”把人类的精神从道德的崩解和空虚的仪式主义中解放了出来(这种道德上的崩解和空洞的仪式主义曾使当时的教会成为没有生命的东西)。不单这样,它还从浮夸拘迂的思想传统中解放了人类的头脑,在政治思想方面,它发扬了个人的尊荣底观念。顺民的理论(Thetheoryofuonresistence)和封建贵族的暴政第一次地碰到了有组织的抗争。在后来的“反改良运动”中,天主教会用社会改良这一合乎人情的武器来重获中欧的人心;它又率先地承认了人类精神上、心灵上和肉体上的幸福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些都是它不可磨灭的贡献。其他各种传播思想的运动也曾在后来的年代中发生了影响,最显著的例子是法国大革命。
我们还必须知道偶然的事件也会影响历史的行程。反对法国新教的恶毒的阴谋是一个最适切的例证。要是当时刺杀法国海军提督柯里尼的阴谋得以成功,阴谋者也许就此满足,不至于发展成为后来圣·巴多罗牟的大屠杀,使万千的法国新教徒受害;而这些新教徒要是不受害,也许他们在法兰西的缔造上会有一番贡献。
在紧要的关头不能够当机立断也会影响历史的途径。要是拿破仑当时坚决地要使用福尔东所发明的汽艇来渡过风平浪静的海峡,那么,历史上所发生的变化怎样,我们今天是只能臆测了。要是纳粹在一九四零年敦克尔之役之后,渡过了同一的海峡向盟军继续追击;要是日本在一九三七年侵陷南京之后继续前进,或者在珍珠港事件之后继续进攻,我们这回的战争要不是失败至于千年不得翻身,战事也得拖延至难以估计的时日。
最后,对于专制的反叛也曾在历史上发生了作用。要是拿破仑不把他的兄弟约瑟夫强放在西班牙——拉丁美洲的母国——的王座上,拉丁美洲的国家也许不会那么迅速地长成。愤怒爆发而为革命,加强了拉丁美洲争取自由的意志和愿望。
这样,我们明了了某些因素怎样影响了过去历史的行程。但什么因素将决定未来的历史呢?这是一个和我们的关系更密切的问题。在我看来,美国的态度和行动也许是在未来世界的形成中惟一的伟大的决定力量。我们大部分人都同意,要是前此美国曾积极参加已故的国联,国联也许会有足够的力气来阻遏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我们也同意目前在实现永远的和平上,最有希望的因素是美国在制定联合国大宪章上积极的参加和领导。在这两个例子上,让我们注意这一点,美国过去的不参加以及现在的参加,其决定的力量是表现于舆论的美国人民的意志。
让我们也注意这是美国积极和全力参加世界组织的第一次。美国这种行动所显示的,不单是舆论对于一个国家的生命和政策所具有的效用,并且也显示它对于整个世界的日渐增加的重要性。在这个趋向于国际合作的时代中,舆论也许会成为一切影响历史进程的因素——包括卓越的领袖的影响在内——中最有力的因素。
明白了这些,就知道中国的“时势造英雄,英雄也造时势”这句话中包涵着不少的真理,所谓“时势”是包括着在这个时期中活动着的一切的力量和因素。一个拥有某种才能的领袖固然是各种力量中间的一种,但真正使世界进步的力量却是一种“非人的”、超过了人的东西,就是舆论。所以,更进一步的历史的发展,在最后的分析上,是有赖于一般人民的。
我们之必须竭尽心力来保证永久的和平是毫无疑义的事。在这次战争中,美国所动员的兵力到了一千二百万人,略等于上次大战的三倍;从事这次战争的努力底规模之大,于此可见。但在第三次的世界大战中,由于使用德国所已经发明而还来不及使用的武器,以及其他必将被发明的更新更可怕的战具,人类将会变成尘埃,而文明也将被埋在自己的废墟里。当然,第四次的世界大战是不会有了!
所以,我们当前的急务是在保证第三次世界大战不会到来。也许红衣主教白拉尔明所说过的:人类的实际智识不在于空论而在于行动这句话可以作为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钥匙。而,正如拉丁的箴言所简赅地说的,“Verbum inane perit”缔造或破坏和平的是人民的意志,不是空言。
第七部分耶稣受难节证道词(1)
1952年4月11日
今天我们会集在这里礼拜并庄严地纪念主的受难,在全世界各地,无数千万的人们也同样的在纪念,我们的声音交织一起,我们的心情也完全一致,我们虔诚地体味当时主的心情,一若一千九百五十余年前主所亲自感觉的一样,我们固然体味得不够,但总体味到那时处境的可怕,那个杯的恐怖,以及信念获得证明不妄的胜利。我们现在可以简略地在想像中和主同度过受难时那一个星期里的几段最重要的时期。
最初是主胜利地进入耶路撒冷,全城的人喜悦到了疯狂的程度,他们抱着崇高的期望,大家把衣服,铺在路上,高喊欢迎我们的主基督,然而主的心是沉重的,他对于最后的结果,并未抱存妄想,早在凯撒里亚菲力比海滨的时候,主就已经向门徒预言他将往耶路撒冷受审并被处死。
其次我们看到主同他亲爱的门徒在客西马尼园里祷告的情形,他是极其痛苦的。他汗珠如血。他祷告说:“我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这杯离开我。”他发出这项祷告的时候,他真是同一般人一样,迫切需要人的同情与支持,可是他的门徒都睡着了。啊!那时他的心灵是如何的寂寞呀。他对他们说:“我心里甚是忧伤,几乎要死。”
再其次是受审,他被犹太为了金钱而出卖了。五天之前,犹太人还喊着:“和散那归于大卫的子孙(按和散那原有求救的意思,在此乃称颂的话)。奉主名来的,是应当称颂的,高高在上,和散那。”现在他们却咆哮着要取他的血了。他们喊着:“钉他十字架,钉他十字架。”无论朋友和敌人都同样排斥他。他晓得他们的期望,也体会到他们的大望。他们本来非常希望一种保证,一种不会令他们失望的保证,一种他就是天父之子而命定要继承大卫王位的保证,可是主既未许诺他们把罗马人驱逐出去,也没有向他们显出任何神迹。相反地,他在他人看起来,像是完全屈服于篡夺性的强权之下,准备把他们最后一线的希望都予以破灭,这必然是最难于忍受的。他把大家的信念作彻底的测验,他们受得住么?
以后是最终的时刻了……主的手足被钉在十字架上,痛苦地慢慢的死去。他的脑中永远是爱,他还替迫害他的人说项:“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他这时有说不出的痛苦,因为他曾向上帝呼号:“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离弃我?”
我们今天经过了这么长久的时光,犹觉不忍复述当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