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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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好逑-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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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忽然觉得有些心疼,邵稹外表看着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难不倒他,但其实他也是个人,有时不过是强撑……宁儿伸出手,隔着袖子,轻 住他右手的手腕。

邵稹一讶,目光投来。

宁儿有些羞涩,却没有松开。

邵稹微笑,手一转,反握住的手腕。

手心的温暖透过衣料,心中似吹起和风,针线穿刺的疼痛也变得无足轻重。

邵稹忽然觉得,他们就算无缘走到一处,这样静静相守,也胜过红尘万丈。

拿回了金子,邵稹本来想快点上路去长安。可是他带了伤,宁儿想等他的伤好了再走。

邵稹觉得这伤没什么大碍,跟宁儿讨论一番,二人各退一步,休养三日再走。

萧云卿听他们这么说,也留了下来。

“这么快走做什么,洛阳还有人等着跟我拼命。”他懒洋洋地摸着玳瑁的头,玳瑁全力对付着一条美味的河鱼,吃得不亦乐乎。

“你为何非要回去?”邵稹问。

“不回去不行。”萧云卿叹口气,“我的绿珠、沉香、含烟和珊瑚还在五郎手上。”

邵稹瘪瘪嘴。

“都是女子的名字呢。”宁儿小声说。

“哪来的女子,全是豹子。”邵稹冷哼。

三日不快不慢,邵稹在客舍里养伤,宁儿也不曾出门,一心一意地将捎给舅父的信写好。五封信,由萧云卿交给不同的商旅,以防万一。内容差不多的言语,宁儿写得又多又长,还力求字迹端正,整整写了两日。

邵稹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累得很。

“舅父会收到吧?”宁儿把信交给萧云卿时,企盼地问。

“当然会收到。”萧云卿自信满满,“我是何人。”

“贼人。”邵稹插嘴。

萧云卿白他一眼,将两张新做好的过所给他。

邵稹打开来看了看,他和宁儿都成了益州一个小县邑里的人,仍是表兄送表妹去长安投奔亲戚。

“过所上写的亲戚,去年已经举家迁走。你说盘缠用光,要在长安赚盘缠,留上三个月不成问题。”萧云卿道,说着,眨眨眼,“若觉得待不下去,还是来洛阳吧。有我和五郎在,包你每日都不无聊。”

“勿同我提他。”邵稹没好气,将过所收好。

“你去到长安,要做什么?”萧云卿问。

邵稹道:“我还要逗留些时日,不能坐吃山空,得找个活干。”

萧云卿眼睛一亮:“我有几个长安客人,找我解决仇家,你……”

还未说完,邵稹打断:“我如今带着宁儿,怎好去惹那些是非。”

“那你要做什么?”

邵稹摸着下巴:“也许哪个大户有意给孩童启蒙武学……”

萧云卿鄙视地看他:“居家童男,你嫁给宁儿算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宁儿与玳瑁玩得开心,眼睛弯弯的,双眸清亮。

邵稹望向那边,眼底也染上些笑意。

“致之,”萧云卿对他低声道,“你去到长安,租一处宅子,像正经闺秀一样将宁儿养在里面。”

“嗯?”邵稹有些诧异。

萧云卿意味深长:“长安浮浪子弟多,若出来个比你还会哄人的,宁儿说不定就跑了。”

邵稹作势就打,萧云卿笑着走了开去。

分别在即,宁儿对萧云卿的玳瑁有些恋恋不舍。玳瑁这几日与她处惯了,似乎也知道宁儿要走,在她怀里“喵喵”叫。知道萧云卿承诺将来玳瑁生了崽,就送给宁儿一只,她才满心喜悦地放开。

“今日别过,不知何日再见?”城外分别时,萧云卿折了两支杨柳,一支给宁儿,一支给邵稹。

“相见有何难,”邵稹弯弯唇,“贼行的人还少得了去长安?”

萧云卿笑骂:“你说个正经话会死么!”

二人都不爱啰嗦,别过之后,分道扬镳。

往长安的人不少,路上烟尘不断。邵稹仍驾车,宁儿却记挂着他的伤,不愿自己在车厢里舒服,撩开前面的帷帐,坐出来。

邵稹在商州买了些衣物,还给宁儿买了一顶粒Ю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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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去吧。”邵稹说,“我的伤无碍了。”

宁儿摇头:“我不累,陪你坐坐。”

邵稹微笑,没有坚持,唇边却扬起微笑。风和日丽,美人在侧。他望着前方,长安还在天的那一头。可他却忽而希望,这路还可以再长一些,如果永远也走不完,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

20。心事

宁儿在商州的时候,特地跟郎中学了换药包扎的方法。从商州出来,邵稹换药的事,宁儿便顺理成章地接了过来。

夜晚,二人在客舍宿下,宁儿取了布条和伤药来找邵稹。

“我自己来就好。”邵稹不太习惯别人伺候自己,推辞道。

“郎中说过,你独臂是换不好药的,还会崩裂伤口。”宁儿道。

“我哪有那么娇贵。”邵稹笑道。

“你是病人。”

邵稹满不在乎:“什么病人,你见过病人赶车么?”话才出来,他觉得不妥。

果然,宁儿若有所思,道:“稹郎,我也会赶车,明日我来赶车吧。”

邵稹窘然,忙道:“我并非此意,我是说,我比别人强些,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你是比别人强,可你受了伤,便也是病人。”宁儿看着他,道,“稹郎,我手足俱全,也能为你做些事。”

她神色认真,漂亮的双眸乌黑清透,邵稹与她对视着,竟老脸一热。

“那……你换吧。”他讷讷道。

说罢,捞起袖子,露出臂膀,一副从容就义之态:“小娘子动手吧。”

宁儿忍不住笑起来,看到他□的手臂,却又有些脸红。那手臂很结实,却并不纠结,肌 凑流畅,皮肤是淡淡的麦色,很好看。

只是拆开了布条,那上面伤口让人看着揪心。

宁儿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似的,小心翼翼,费了许久功夫。

邵稹看着她低头注目的样子,手臂上隐隐传来鼻息的拂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活了二十一年,父母温柔的记忆早已经远去。祖父是个严厉的人,对他更多的是管教。后来,他去到族叔家里,又只身出走,虽有萧云卿等友人,却毕竟都是男子。他平日病了伤了,更多靠的是自己。

原来,有一个人互相照应,是这般美好的事。

邵稹看着宁儿颊边淡淡的光,不觉露出微笑。

要是宁儿不会离开我就好了。他心想。可念头出来,立刻自行棒喝。宁儿正经人家的女儿,你要是招惹她,便是害了她!

想着这些,邵稹心头黯了黯。

宁儿对邵稹的心思浑然不觉,一心一意地为他包好了伤口,最后打了个结,看了看,满意地笑。抬头,却见邵稹落向别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她问。

邵稹看向她,弯弯唇角:“无事。”

宁儿瞅着他,还想再问什么,邵稹道:“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天还早啊。”宁儿看看外面天色,“才黑下来,也就戍时。”

邵稹为难道:“可你不能跟我一起。”

“为何?”宁儿讶然。

邵稹眨眨眼:“因为……我要如厕。”

宁儿立刻面露赧色,收起物什,飞也般地逃出去。

邵稹大笑起来,直到她关上自己的门,隔壁又传来门闩落下的声音,他才停住。

当夜,邵稹做了一个梦。

他在杜司户家的紫藤树下,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坐在那里。

阳光氤氲,紫藤 打着转落下,停留在女子美丽的双鬟和罗裙上。

邵稹走过去,宁儿抬起头来。她眼睛里目光盈盈,双颊粉红,嘴唇水润。

“稹郎,你要走了么?”她问。

邵稹怔了怔,忽而想起自己的确要走了,长安的族叔已经在路上,或许后日就会来到成都。

“嗯。”他有些不情愿,却只能这样应一声。

宁儿低低道:“你终会走的,就像在利州那样,我说什么你都不肯留下……”

邵稹看着她渐渐发红的眼圈,心里大声辩解,不是,我那时是昏了头,我后悔了,我不会丢下你……可是,他说不出来。阳光将风灼得温热,挟裹着某种清甜的味道,像宁儿身上的,充斥着邵稹的呼吸。

他的心砰砰直跳,看着宁儿的嘴唇,用力压了上去。

与期待中一样的 触感,带着她的香气,像春日里新蜜的芬芳。她的身体在邵稹的怀中,温暖而乖顺,邵稹的手不自觉地 她的衣内,指尖触及之处,软软的,滑滑的,身体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

心底重重一惊,邵稹睁开眼睛。

四周黑漆漆的,唯有心跳的感觉仍留在身上,哦不,还有……邵稹抿抿唇,忽然觉得喉咙干渴得很。

他想喝水,才起身,忽然发现身下有一片湿腻。

脸忽然像被点了把火似的,邵稹无语,觉得自己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流氓。灌下整整一壶水之后,他定定神。

邵稹!你要对得起杜司户!

这话在心里喊了三遍,邵稹重新回到榻上,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第二日,宁儿看到邵稹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吃了一惊。

“昨夜睡不好么?”她问。

“好,”邵稹打了哈欠,“就是做了些累人的梦。”

宁儿好奇地问:“什么梦?”

不纯良的梦。邵稹心里道,竟不敢接触宁儿的目光,转头去套马车,“打架啊。在梦里跟人打架,累死了。”

宁儿讶然,却不放心:“打架?你做梦时动到伤口了么?;出血了么?你撩起袖子让我看看……”

邵稹看着她近前,大窘,连忙跳开:“没有没有,又不是真打架。”

宁儿诧异地看他,觉得他神色有些异样,却不知缘故。

“干粮和水带齐了么?”邵稹问。

“带齐了。”

“上车,走吧。”邵稹不由分说,头也不回地坐到车前。

太阳躲在云里,似乎又一场大雨要落下。

往长安的路却仍旧热闹。宁儿坐在车厢里,听着外面的声音,急急的马蹄声是驿站里传递信件的驿卒,叮叮的一串铃声是商旅里的骆驼,悠闲说笑的是徒步走路的行人……宁儿眼巴巴地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树木和天空,她想出去和邵稹一起坐,可是邵稹却说“男女有别”、“未嫁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不让她出去。

宁儿觉得困惑。

未嫁女子,不错;不能抛头露面,也不错;男女有别,更不错。可是这样的话从邵稹邵稹嘴里出来,却是奇怪得很,昨日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两人一个满腹忧郁,一个胡思乱想,路上,言语寥寥。

走到中午,大雨毫无悬念地从天而降。幸而路边有乡人建的草庐,邵稹把车赶到庐中,下来拍拍身上的水。

草庐还算宽敞,许多路人来躲雨,他们还能占得一个角落。

宁儿惦记着邵稹的伤,取了衣服下车来,说:“稹郎,你袍子湿了,换一换吧。”

邵稹笑笑接过,正想宽了外袍,忽然看看宁儿,走到车后。

“你做甚?”宁儿不解,走过去看,邵稹的声音却传来:“男子更衣,女子不能看。”

宁儿停住脚步。

心中愈加疑惑,先前在路上,邵稹的衣服被雨打湿了,从来在她面前脱了就换;有几回大太阳,他的单衣汗湿了,还索性在路旁就换上了干衣,惹得她满面通红。

她正想再问,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胡娘子!”

这声音带着些怪怪的口音,宁儿觉得耳熟,回头去看,却见是许多日以前遇到的那位胡人青年。

“你……”宁儿想了片刻才记起他的名字,高兴地说,“米郎。”

邵稹正想着宁儿要是追问不休怎么办,忽然听到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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