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令干涉他。可是,这样下去,我们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高天峰很恼火,声音不大的顶撞道:“他要这样做我有什么办法?”
“你。”林海天气咻咻的,半晌才说:“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不是在推卸责任吗?我上次就对你说过,要顾全大局。如果能顾全大局,个人受点委屈算什么?你好歹是一级领导,怎么这点也放不下?为了人民的利益,随时可以牺牲个人的一切,包括生命。这是你入党时的誓言,还没忘记吧?啊!如果忘记了,就翻出党章来好好学习,不会要我背给你听吧?”
“林市长,他提的无理要求,我不可能满足他。我代表的毕竟是国家的一级行政执法机关。
“你不会想办法吗?在维护法律法规尊严的前提下,为了促进我市经济的发展,满足一下他的要求,也是应该的。我们必须考虑几千工人的饭碗和我市几千万元的财政收入问题。如果他的企业关了门,我市不但失去了几千万元的税源,而且市里还要拿出一笔庞大的资金来解决工人的失业问题。你叫我去哪里拿钱?你待在我的位置上,会怎样想?高大局长。”林海天很激动,但一脸的无奈。
“林市长,这个我理解,但我真的想不到周到的好办法。你找个时间把他约来,我们一起和他沟通一下好吗?他不肯给我面子,但你市长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吧?”
林海天冷笑一声,说:“你真会做人,又把皮球踢回给我了。如果我什么都能解决,那要你们下面这些局干什么?我打个电话轻松得多,又何必把你叫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你也死要面子。他是办企业的,自然是把信誉和质量看成第一位的。你一查,当然有损他的企业形象,加上这段时间有些谣言,对他企业的生产发展很不利。他向你提的要求过分了,也是千方百计想恢复企业的正面形象,尽管方法不可取,但我们应该理解他。”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所以,我看你还是委屈一下,就当我求你了,好吗?”
高天峰见他如此,就似一个芋头卡在喉咙里,半晌做声不得。沉默了一会,他勉强答道:“林市长,我尽量试试吧。”
“就这样定了,如果再没有用。我们一同出面沟通。唉!我们这鬼地方穷,所以穷家难当,懂吗?”
“我理解。穷家是不好当,我也头痛。人说工商税务一家,可我们的待遇和人家相比差了一大截,干部职工背地里骂我没能耐。唉!我真的没能耐。”
林海天烦躁地一挥手,说:“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梁书记还在等我们,有什么事过去再谈。”
不一会,他们就出现在梁荣光的办公室。进去之后,林海天勉强笑着说:“我总算把他找来了。”
梁荣光朝他们笑笑,说:“坐吧。”
高天峰坐下,说:“梁书记,我早想找您,可这段时间太忙了。”
“什么事?如此忙。”
唉呀!高天峰叹了口气,答道:“是非常头痛的事,我快受不了了,昨晚还一夜没睡呢。”
“哎!有如此严重吗?看你的气色,好像有点不对,确是没睡好又像是没吃饭的样子,不会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吧?”梁荣光收敛了笑容,关心地问。
“倒不至于,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头痛,让我食无味睡不眠。”高天峰苦笑道。
“梁书记,我们比他更严重的问题也来了,食无味睡不眠,马上要轮到我们了。”林海天插话道。
“是呀!所以说无官一身轻,坐在这位子上,就有许多事情要你去操心。想不到事情会如此严重,真是意料之外呀。你们商量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没有?”
林海天摇摇头,答道:“没有。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看还得由工商部门出面。”
梁荣光看了高天峰一眼,温和地说:“天峰呀!你们虽然是垂直管理了,但为地方经济服务的职能没有变,林市长交待的事情,你们应该落实吗!”
高天峰苦着脸答道:“梁书记,林市长交待的事我落实了,而且是我亲自去办的。只是赖海坤提出的条件太苛刻,我无法满足他。”
“哎!我说天峰。不管他提的是什么条件,只要不是明显违法的,你答应他不就得了?从大局出发,受点委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还是放不下面子,缺乏大局意识。我坚持刚对你说过的话,希望你不要计效个人得失。”林海天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
高天峰为难地答道:“可是,我们也应该坚持最起码的原则呀!林市长,请您理解我的难处,好吗?”
林海天恼怒地逼视着他,平缓的话语含着威胁,反问:“这么说,是我搞错了?”
高天峰实在不愿意去顶撞他,但也不承认有错。于是,他含糊地说:“也不能这样说,要待以后查清了事实,才能作肯定地回答。”
梁荣光一笑,问:“这么让你为难,他到底提的什么要求?”
“他要我们以工商局的名义,就检查情况写一篇正面报道,在市报和市电视台报道。您说,他不是明摆着要我们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何况我们没有检查错,只要涉嫌有违法的生产经营行为,我们就有权进行检查。这是国家赋予给工商部门的权力。我们有何错?”
“从大局出发,你已经向他道歉了,他再提这样的要求,就是他的不对了。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也许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但他有没有想显示威风,借此抬高自己贬低工商局的一面呢?就搞不清了。”
“你为什么就不放下架子,多和他沟通一下呢?”林海天问。
高天峰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因谈不拢,他都下了逐客令。让我怎么和他沟通?”
“怎么一次小小的检查行动,搞得如此复杂了呢?我真给弄糊涂了。”梁荣光捶了一下额头,说。
“他是搞企业的。如果我们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也不难理解。他是想借此提高他的企业形象。我们穷地方,总是受制于人。”林海天叹苦道。
“梁书记,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您单独聊聊。”高天峰说。
林海天急了,说:“梁书记,我们眼下紧要的是解决海宇集团公司的问题。如果不处理好,说不定有扩大的趋势。再说,他的集团公司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上缴税金所占的财税比重太大。我们输不起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呀!天峰。单聊的事,看什么时候方便再说。我们现在讨论一下海宇集团公司的事情。赖海坤找过我,他好像对你的意见挺大的。你们应该多沟通,让他消除对你们的偏见,特别是对你的偏见。”梁荣光道,然后问林海天:“你有什么打算?”
林海天答道:“我的意见是工商部门顾全大局,做出一些牺牲。你们交换一下意见吧,我就不打扰了。”然后站起来走了。
梁荣光见林海天出去了,笑着问:“是什么事让你食无味睡不眠?”
“原因不少,主要是为了海宇集团公司的事。现在,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他们在暗中从事违法的生产经营行为。只是他的城府太深,我们还没找到证据。”高天峰苦笑着答道,然后,把有关情况介绍了一遍。
梁荣光听了,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然后抽了一口凉气。之后,他大皱眉头,问:“为什么你们在如此稳妥的情况下,也没抓到他的证据呢?”
“我至今也没搞清他是怎么得知我们行动的消息的。”
“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您毕竟是湖水市的最高领导人。如此复杂的案件,我真的不知怎么办好。”
梁荣光盯了他一眼,说:“这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吧?”
“怎么说呢?算您说对了一半吧。但我能做什么?”
“哪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梁荣光盯着他问。
高天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梁荣光再也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一会外面,然后来回踱了两圈。“怎会这样呢?太可怕了。”他喃喃自语。
“所以,我才食无味睡不眠。从已知道的情况来推理,不但问题十分严重,而且相当复杂。我明显感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梁荣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他努力镇静了一下,问:“你说实话,到底打算怎么办?”
“到了这地步。我实话对您说,我们准备暗中调查下去,但又感到力不从心,真正要彻底破获的话,单靠工商部门是绝对不行的。我们最多通过查找到他的地下工厂,找到一个突破口。可他如此狡猾,我们要找到他的地下工厂,怕如登天一般难。”高天峰摇头叹气不止。
“好,我支持你们继续暗中调查下去,但要绝对保密。可也要以稳定大局为重。唉呀!真矛盾。”梁荣光掏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
“但现实给我的教训是,我们暗中调查不下去,做了也白做。你说气不气人,我们的一位年轻干部还为此住进了医院。他在湖水市的关系根深蒂固,密如蛛网,加上他心狠手辣,如黑帮大佬似的。有时想想,免不了要打冷颤。”
“怎会碰上一个如此头痛的问题呢?简直不可思议。好了,你走吧,等我好好想想。我后面找你。”梁荣光烦躁地一挥手。
高天峰知他此刻的心情,马上退了出去。
梁荣光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心忽地感到一阵绞痛。
这段时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原来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怎会出现在我的任期内?简直是天方夜谈。这事的出现,如果不是偶然事件把他暴露出来,还不知要隐藏到何时。他的手段如此高明,多年来竟然不露痕迹,真是不可思念议。他到底做了多久?造假的数额有多大?谁也没个底。如果高天峰说的是事实,那他的整个集团不是靠造假在维持表面上的风光,而所谓生产全是装门面借以做造假掩护的遮羞布吗?如果是,他真是处心积虑。如果是,就得继续追查下去,但查下去会不会引起他的整个集团停产呢?如果全部停产了,不是在湖水市引发了一场地震吗?几千人的就业,几千万的税收,如何解决?压力不知有多大。这下,我们真的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下面工人要上岗,上面要打板子,够受的了。还有,要连累多少人?肯定不在少数。以他的聪明和圆滑,肯定收买了各路人马,自己不差点成了被他金钱收买的奴隶吗?好在当时立场还算坚定,不然被他拉下水了,真庆幸。还有,林海天说的有多少是真的?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完全站在了他那边。他有没有成为他金钱的俘虏?不能排除,可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有,假酒中毒事件不是还没找到真正的造假酒原凶吗?为什么公安局就查不下去呢?唉!太可怕了。但愿不是真的。可高天峰作为一级领导,不可能无中生有地给我说这些呀?他不可能连这点头脑也没有。……
梁荣光感到十分头痛,千百万个问题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翻来倒去,天不知不觉地黑了下来,他全然不理,灯也不开,直到天黑了看不到人,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恼地离去。
高天峰从梁荣光的办公室出来后,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林海天说的话,未免有点丧气,坐到车上自语地说:“唉!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怎样才能让他放弃关闭生产车间的打算?他有意和我们作对,要去说服他,真的好难。他是不是借此施加压力,借领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