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自动地投进一个女人的怀中,罗严塔尔对这事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让大贵族那些没道义的宝贝儿子留下大喊胜利,而比他们更公正的自己却得被追
逃亡,实在难说是十全的解决方策。不在军法会议上无罪获胜,给那些宝贝儿子辛辣的报
应,则实在咽不下一口气。
罗严塔尔为了救出友人,打算尽一切可能的手段。而所谓的“可能”,在此并非是指一
般道德所容许的范围,而是指他的头脑活动所能得到的界限。
罗严塔尔心想,光以正当的议论是救不了米达麦亚的。原本说来,若是正当的议论就说
得通的状况,也不会有让米达麦亚双手叉胸前,望着禁闭室墙壁发呆的结果产生。帝国的诸
法规原本就编得对门阀贵族们较有利,但因为又容许跨越法规的暴虐行为,结果还是一切以
权力的存在适从了。如果有个比布朗胥百克公爵更有权力的人在,也许他们二人的正义就能
实现了。
罗严塔尔从以前就有个令他相当抱持兴趣的人在。那位人物,年纪轻、也没有门派,所
受的误解要比赞赏多得多。
但是在罗严塔尔看来,其才干和将来性,要比队那些以历代家门为夸的大贵族子弟们更
胜过许多。正如宫庭众人在私下所说的,这位人物一莱因哈特,冯。缪杰尔,也许看来真的
只是在战场上颇为幸运而已。但是,光是亲自上战场一事,不就要比那些在安全的宫庭及庄
园,沉溺在酒池肉林之中的贵族们,要来得了不起吗?
“米达麦亚,一切由我来处理,好吗?我想去拜托一个人。不,我有个想将他卷入我们
的事件,结为友方的人。”
“那就一切交给你了,不过,那到底是谁呢?”
“贵族们所说的,金发小子。”
“是莱因哈特。冯,缪杰尔?”
“没错。据传闻所说,今年年底他将成为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的伯爵。”
“不过我们和对方可完全不曾见过面呢!”
“目前不是知己,但今后会结为知己。”
米达麦亚两眼眯细了。无疑地是在这一句话中推察友人的心理,看来他像是进入深思,
大概是因为预感到这个选择将决定他和友人的生涯吧。
“比起祖先代代传下的公爵,一代堀起的伯爵,要来得有才干得多吧!现在的皇帝未生
下男儿。不久的将来会起一声宫廷抗争已是明显可见。既然终须把身命托付在彼此相争的权
贵当中之一,那么不论是你或我,都希望能以更有才能和器量的人物为盟主,不是吗?”
米麦达亚虽然沉默着,但并非否定罗严塔尔的话。
“所以,我们也趁此机会,必须确定一下莱因哈特·冯·缪杰尔这个人是否值得我们效
忠才行。如果他能相助我们而与大贵族们的无法无天对抗的话,我们就对他誓以忠诚。”
“……我懂了,一切都交给你了。”
米达麦亚将决心化为声音。既然友人都已替他盘算了,他也只有交由友人全权处理。
“那么,一切就交给我。听着,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所以千万别急躁。千万别操之过
急。”
罗严塔尔想到了友人的血气之盛。
“嗯,就这样吧。不过你自己可别为了我的事而太勉强自己。”
“没什么勉强的。女人和胜利,都是不必呼唤就自动靠到我身边来的。”
故意说了句轻松的话,罗严塔尔和被幽禁的友人告别。不过,他并非就此离开。他四处
宣言如是米达麦亚在归回帝都以前死去,则将会视为暗杀,并将此事以超光速通信报告给帝
都的军务省。因为此一处置,米达麦亚才免于冤死狱中。
,……就这样,回到帝都奥丁后的五月二日夜晚,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在风雨雷鸣之
中,来到莱因哈特,冯。缪杰尔的住所造访。
III
在深夜的访客把话说完之前,吉尔菲艾斯得三次为暖炉重添薪柴。风雨使得季节大约逆
行了六十天,舞动的暖色火焰,使眼睛和皮肤都感到舒爽。三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空的咖
非杯,那白色色泽给人深刻的印象。窗外风雨依旧未停息。
“……也就是说,卿想借我的力量去救米达麦亚少将的生命了?”
“正是。”
“要我对抗帝国最大的贵族?”
“是的,阁下。”
“代价呢?”
“米达麦亚和我的忠诚及协助,再加上对其他下级贵族及平民出身的军官们的名望。这
些您觉得不满意吗?”
“不,哪有什么不满,能得到盛名的罗严塔尔、米达麦亚两位少将的忠诚是再欣喜不过
的了。”
透窗而来的雷光的刀锋抚过莱因哈特的侧脸,一瞬间,美貌的年轻人看似雕像。
“不过,什么理由使卿如此地想解救僚友?什么使卿肯冒此危险?”
“他是个令人喜爱的男子。如果失去这么一个男人,那么,世间也将少了一份生气。”
“嗯……”
莱因哈特把将成为支撑他的将来的羽翼之人名名单记在脑里,其中也有奥斯卡·冯·罗
严塔尔的名字。二十八岁的年纪就树立武勋,累进到少将的这位青年之才干,是无法忽视
的。不过,最后的问题仍在于忠诚心。要信赖吉尔菲艾斯以外的,并表明内心,这并非是件
小事。
“如果我拒绝了呢?”
“我不认为会如此。
“对我而言,我想与其接受卿等的示好,倒不如去讨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心,要来得有好
处吧!”
“我不认为这是您的真心话。”
他们不期地互相注视彼此的眼眸。无声中,有某样事物破裂了。
“卿对现在的一高登巴姆王朝做何想法?”
在旁边的吉尔菲艾斯,为了不使紧张表现在外,他做了短暂但认真的努力。这是这个夜
晚中,最重要的质问,也是最危险的一瞬。
罗严塔尔的姿势略为改变,似乎他也理解到这一点。
“经历五世纪,高登巴姆这衰老的身体,已积存太多脓血了,有动外科手术的必要。”
莱因哈特以沉默作为回答。罗严塔尔的表情及言行所表现的锐利,使金发的年轻人感到
心情爽快。
“这个时候,只要手术成功了,就算患者死了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反正没有人能够不死
的…即使是那鲁道夫大帝。,……”
罗严塔尔闭上了嘴。因为莱因哈特举起单手制止了他。罗严塔尔不是个多辩的男子,但
话被打断却非乐意之事;然而这时候,他却自然地接受莱因哈特的制止。
“我明白了罗严塔尔少将。我就尽全力来回应卿及米达麦亚少将的期望吧。”
得到莱因哈特的答覆,罗严塔尔在天未亮之前回去,留下了恭恭敬敬的行礼。
“布朗胥百克公爵、菲尔格尔男爵吗……。着来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和他们呼吸相同的空
气吧……”
莱因哈特抚着下巴吐出此话,同席至今未发一言的吉尔菲艾斯才初次开了口。
“您在忧虑敌人增加了吗?莱因哈特大人。”“看来是如此吗?”
“不。”
“那么,看来是如何?”
“看来似乎是在高兴着增加可靠的友方。”
莱因哈特笑了。冰蓝色的眼眸,映照着窗外闪过的雷光,更加壮丽地闪耀着。
“正是如此。不管我再如何做,和贵族们之间是不会再增加敌人了。如果想飞舞上天
空,就必须在大地上一跃的话,耶么现在就是那时机了。吉尔菲艾斯,你立即去调查米达麦
亚提督被关在何处。我想可能会在军务所当中,也就是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势力所及之
处……”
听取了莱因哈特富有生气及弹性的声音后,吉尔菲艾斯走向TV电话。看来无聊的时刻
已经过去了。
被舒爽的兴奋之手在背后推动着,莱因哈特在室内踱来踱去。至少,奥斯卡……冯。罗
严塔尔和渥佛根·米达麦亚,太过期待可能会遭背叛。但是,总之他是莱因哈特所期待的最
初人材,也是使他决心离陆的男子们。
IV
对于回到帝都的米达麦亚而言,环境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运输船的金属壁变成了军刑
务所的水泥墙罢了。本来在军刑务所里,有个名称颇为滑稽的叫“贵人室”的房间,贵族或
将官应可在此享受到一流旅社级的居住环境,但米达麦亚被关进的是一般军官用的独房。后
来以“疾风之狼”别名震撼全宇宙的这位蜂蜜色头发的青年军官,并没有对这一点大叫不
平。既然已经被不当地关入壁内,多多少少的环境差异已经不是问题了。饮食也是同其等级
的东西,但米达麦亚总会留下三分之一,而被看守人质问。
“你害怕被毒杀吗?”
“我可不是那么柔弱的男人。”
“那为何不把食物吃完?”
“吃胖了会让老婆讨厌的。”
不论如何,这位被加上电磁石式手铐的囚人,极自然地不屈服。他虽然并未乐天到深信
自己的正当性会完全地被承认,但却不怀疑金银妖瞳的友人为了救出他会做出最大限度的努
力。因为他本身就是如此的一个男子。
但是当一个只被称为“拷问员□而不知其本名的体格巨大的人,持着电鞭出现在他面前
时,他的心中终也轻松不起来了。这男人原本是内务省社会秩序维护局的雇员。
“拷问员”是个变态者,但却是个有能的变态者。拷问共和主义者或犯不敬之罪的人,
使他们在精神及肉体上尝苦头,是他的职务,也是兴趣,更是生存的意义。虽然内务省社会
秩序维持局这个阴森的工作场所仍需要他,但即使哪天他被赶出局外,大概也不必为了就职
而烦恼。因为他擅长着不麻醉就拔出思想犯牙齿的技术,所以大概可以担任牙医师的助手,
另外他也精于从政治的手、脚切下肉来却不致失血死亡的技巧,所以大概也可以成为肉类料
理的名人吧。
实际上,他是被视为至宝的人材,时常会被招往其他场所来表现他的技俩,收取相对的
报酬。这一次他受到委托,要把渥佛根·米达麦亚这个军刑务所的囚人,在不杀死的状况下
好好地修理一番,而报酬则早已收下了。
因为他也是平民,所以这一点他倒不会憎恶米达麦亚。但是,能有机会可以修理以平民
身分在二十七岁的年轻时期就得到少将阶级而被称为阁下的男子,实在是一大乐事。他是艺
术家,而囚犯只不过是素材,他最期望的莫过子更好的素材。而他却一直欲求不满。前些日
子给他的“素材”,在没麻醉的情况下被拔下三颗牙齿,就因痛苦和恐惧而发狂了。
……愉快地介绍以上种种之后,“拷问员”以颇为不满的表情又再拿好了电鞭。米达麦
亚的脸上未显出恐惧的色彩,使他感到不满。他缓缓地挥起那粗壮的手腕,再挥了下来。米
达麦亚往侧面一跳。虽然是敏捷的动作,但巨汉的手腕却有着想像以上的柔软性。电鞭在空
中以急角度移动,从囚人的左肩到右胸,斜斜地击中。
剧痛化为灼热的电流在神经上奔驰,米达麦亚感到眼睑内侧闪着鲜红的光芒。他不由得
为之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