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经纬瞄我一眼,笑着说:“你跟国强叔练了一年的擒拿格斗,身子骨结实着呢。我十岁那会,可没有这样的好身体。”
梁经纬可是战斗英雄啊,我亲眼见过他的能耐。这么夸赞,当真是一言之褒,荣于华宠!
我不禁得意洋洋,都快找不到北了。
孙经理骇然道:“小俊,你还练过擒拿格斗呀?”
“那是,要不能在收审所里收拾了赵强?”
我又不忘点醒他一句。朋友归朋友,若是敢碰我的女人,立马跟你翻脸!这个没得任何商量的余地。
孙经理尴尬地笑了。谁知他不敢打梁巧的主意,转眼又打起了梁经纬的主意。
“梁连长,今年贵庚啊?”
“二十一岁了。”
梁经纬很客气地回答,言语间不免略有些矜持。
二十一岁的副连,是够年轻的。不过如果不是自卫反击战,他一个刚提干的排长,要升一级怕是得等上两三年。
“那有对象没有啊?”
“没呢……”
梁经纬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哎哎哎,孙哥,别乱打主意啊。经纬哥他们师的师长,说了要招他做女婿呢,人家那也是正经八百的女军官,长得可漂亮了。”
我信口胡说。
这个孙经理,也真是八卦得紧,居然想抢人家媒婆的生意。
梁经纬瞠目结舌,不知何谓。
我别过脸朝他连使眼色,他这才明白过来我是在给他解围,于是红着脸说道:“师长也就是这么一提,都还没见过面呢。”
汗!
这老实人撒起谎来,水平也不比本衙内低嘛,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孙经理当即闭嘴。瞧那神态,正在郁闷之中。
谁知这么一句玩笑话,数年之后竟然成为事实。略微有点出入的是,看上梁经纬的不是师长的女儿,而是副军长的千金。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一九八七年年仅二十九岁的梁副团长回向阳一中做报告。
此是后话,表过不提。
“哎,经纬哥,你们部队的驻地是在d省的省会附近吧?”
“是啊。”
“那,离市区多远呢?”
“就在郊区,离市中心二十几里地吧。”
我啧啧有声。果然不愧是南方的第一大城市啊,郊区到市中心就有二十几里地,和向阳镇到枫树大队的距离也差不多少。
“拜托你个事好不?”
梁经纬笑了:“小俊,你还跟我讲客气啊?有什么事只管说。”
“你回部队后,抽空去市里走走,看有没有烤面包机卖。有的话,给我买两个回来。”
“烤面包机?小俊,你要那个东西干啥?”
“这你就别问了,我自有用处。”
“听说很贵的。”
“钱的事情你不必操心,越快越好。”
“嗯,我记下了。”
梁巧这时候正拿着几个煮熟的鸡蛋走过来,听我问起烤面包机,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为她买的。我说过,要给她开个烤面包店。不由朝我轻轻一笑,露出白玉般的牙齿,我也报以一个微笑。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去做的。
小小年纪,就一门心思为自己打算,这样的男人,该当很靠得住的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见到梁巧犹如春花绽放般娇媚的笑容,孙经理又有些走神,还好及时想起我的警告,忙别过头去。
p:每章之后都要票,是够无耻的哈!诸位莫怪,实在是穷怕了!
陈立有终于在下班时分见到了尘土满面的柳衙内。
骑在摩托车上跑了二十几里乡村公路,任谁都得灰头土脸。也亏得陈局长眼力好,本衙内这般模样,他居然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啊……柳……柳俊小朋友……”
陈局长不是结巴,只是考虑了一下该怎么称呼我。鄙人乃是小学生,没有任何职务可供尊称,一九七九年也不比后世,可以满大街毫无顾忌地乱叫公子少爷。想来想去,只好整出“柳俊小朋友”这么一个五字称呼,差点就成了日本人。
“咦,陈局长?”
发出这声惊叹的不是本衙内,而是司机同志孙经理。孙经理人精似的,交游广阔,农业局虽是清水衙门,陈局长他却是识得的。
“你是……啊,孙经理,你好你好。”
陈局长未曾想会在这里碰到熟人,忙上前与孙经理握手寒暄。
“你这是打哪来?风尘仆仆的。”
“喏,送这位小同志去了一趟枫林公社。”孙经理朝我撇撇嘴,苦笑道:“临时被拉了壮丁。”
“得了吧孙哥,就你那身板,还壮丁呢。一阵风来就把你刮跑了。”
我撇撇嘴,不屑地道。
“陈局长,你找我吗?”
“呃,是啊……”
陈局长有点闪烁其辞,不住拿眼睛瞟孙经理。孙经理这人,可是向阳县有名的包打听,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谁知道会给传成啥样子?
孙经理多精明的人?马上就知道自己再不走会惹人厌了。
“呵呵,陈局长,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小俊,再见。”
“再见,谢谢你啊,孙哥。”
“没事没事,小事情而已。改天有空再去你家去玩啊。”
我不禁暗暗好笑,这个孙猴子,鬼精鬼精的,什么时候都不忘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价。他也就到过我家一次,还是登门道歉来着。在陈局长听来,却是显得跟我家熟络得很呢。
陈局长也不去理会老孙的显摆,过来微微弯腰,拉住了我的手,笑呵呵地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了。”
这话有点口不对心,不要说我了,就是老爸,怕也不能让他等上一天。不过一位四十来岁的局长,以这种巴结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听着可着实受用。
“陈局长有事吗?”
看在省城同行一趟的份上,我对陈局长印象还不错。
“呃……”陈局长四下望望,笑着说道:“小俊,你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吃个饭?一招待所还是人民饭店由你定。”
“人民饭店吧。一招待所天天去吃,有点腻了。”
我为陈局长找了个借口。他一个农业局局长,好歹算得台面上的人物,颠颠的请一个十岁小孩吃饭,哪怕这个小孩是柳晋才的儿子吧,被招待所的人看见传出去也有点掉份——这老陈,想升官想疯了!连小孩子的马屁也拍。
见我如此善解人意,陈局长感激不已。
“行行,就是人民饭店,这就走吧?”
“等一会,叫个朋友一起去。”
陈局长便有些尴尬。
“放心,这个朋友绝不会乱说话的,无论什么话都不会传出去。”
“小俊,上来洗把脸……”
梁巧在三楼推开窗子,探出头来。
“不了,你下来,一起去吃饭。”
“哦,就来。”
梁巧就是乖,只要我说的,什么都行,绝不多问。
待俏丽无比的梁巧袅袅娜娜站到面前,饶是陈局长年过四旬,阅人无数,也有刹那间的怔愣。而我和梁巧对视时那种缠绵的情意,他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来?不由心头一阵暴汗!
柳主任这个小儿子,也太过了吧?这才多大一点,居然就泡起妞来?而且是这种堪称极品的“祸水”。看来不是柳主任的家教出了问题,就是江友信的推荐当真有几分道理。
这个小孩,只怕不简单。
在人民饭店的包厢里坐定,我也不客气,随口吩咐了服务员几个菜,显见得是来惯了的。那时的饭店,吃饭都要先买票,然后自己去窗口端菜。人民饭店的大厅亦是这个规矩。只有包厢是点菜形式的。服务员一个个眼睛雪亮,什么人有资格坐包厢,心里头有底得很。
对我这个隔三岔五就跑到这里来大吃二喝的小屁孩,许多服务员都已经认识了,闲来无事时,不免暗暗揣测我是何方神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家老子,必定来头不小。
等酒菜的空档,我问道:“陈局长,今天叫我来,有何指教?”
陈局长讶异于我的老练,笑呵呵地道:“在省城的时候,没请你吃过饭,很失礼啊……”
我笑了,眼睛眯缝起来,淡淡道:“你去找过江科长?”
陈局长大吃一惊:“这个……”
“行了,别这个那个了。江哥跟我又不是外人。我一个小屁孩,值得你这么待见?我估计就是他要你来找我的。别人也不会向你推荐我。”
陈局长的惊讶简直无法形容,在我这个小孩子面前,顿时有无所遁形的味道。
“嗯,我知道了。你是想打探一下我爸的意思,对吧?”
到了这个地步,陈局长索性放弃一切抵抗,认真将我当成盘菜来对待了。想想也是,人家都已经一眼就将自己看穿了,还能去在意他的年纪吗?
“小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说了。柳主任有什么意思,能告诉我么?”
陈局长讪讪的道。
这个时候饭菜上来,热气腾腾的,如同红烧肘子是一招待所的名菜,红焖羊肉就是人民饭店的招牌。各擅胜场。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羊肉一定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有股子膻味。”
料不到这小家伙对吃的东西也还蛮讲究的,当下连连点头。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可是孔圣人遗训。对孔老夫子,我一贯是蛮佩服的。
再说,菜不能凉,人是一定要凉一凉的。人家一开口,您这就竹筒倒豆子,也忒没城府了。须得藏头露尾,官场上就兴这一套。
“喝点什么酒?”
上了菜,陈立有自然而然提议喝酒,随即便透出不好意思来。公然引诱十岁小孩饮酒,陈局长罪莫大焉。
“呵呵,我是小孩,不能喝酒。陈局长想喝什么,只管自便。”
见我说话一套一套的,陈立有彻底收起了小觑之心,谨慎地道:“小俊不喝,我喝个什么劲?一起吃饭吧。”
饭桌上不喝酒,全无气氛。何况这个吃饭的组合也奇异,一位年届四旬的农业局长带两个小孩子,连个黄段子都不能讲,气氛之沉闷可想而知。
梁巧不理会这些,全副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为我夹菜,添饭,擦汗,剔鱼骨头,忙得不亦乐乎。纯粹将人家陈局长当透明的。
见了这种情形,陈立有妒嫉得眼睛滴血。敢情自家这四十多岁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瞧人家柳衙内,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心头有事,陈立有胃口不佳,扒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我才不去管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干掉多半羊肉,然后抹抹嘴,舒服地喘了口气。见我吃好了,梁巧起身为我和陈局长倒了杯茶水,这才端起碗筷,正经吃饭。
陈立有心细,发现红焖羊肉的盘子里,剩下的羊肉块子虽然不多,却全是瘦肉,大凡经经络络的,肥腻腻的,我都先消灭了。梁巧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甚是香甜。
陈立有颇有耐心,我不说话,他就不说话。
嗯,这人不错,用得好了,能帮上忙。
“陈局长,其实我爸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了。”
我慢悠悠开口说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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