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说,他应该在长城俱乐部请柳俊吃饭。不过如此一来,就太显眼了,估计有很多人要好好的理解一下这中间可能蕴含的“玄机”。
李玉骅却也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柳省长,您好您好!”
见柳俊从大奥迪上走下来,李玉骅疾走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柳俊的手,连连摇晃,脸上堆满笑容。
柳俊客气地说道:“玉骅同志,叨扰了。”
“呵呵,柳省长真是太客气了。我可是知道柳省长在京师的人脉。今天您能来,实在太给面子了,玉骅十分感激……柳省长,里面请!”
李玉骅嘴里极尽客气,待柳俊起步之后,略略落后半个身子,微微弯腰,伸手延客,引领柳俊向前,官场上的规矩守得极严。
这个俱乐部,规模虽然很小,在首都压根就排不上号,不过和所有的私人会所一样,内部装修极其奢华,不比大型俱乐部差多少,一走进大堂,触目所及,均是美奂美仑。
柳俊微微颔首。看来李玉骅为了挑选这个吃饭的所在,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见柳俊点头,李玉骅便暗暗舒了口气。
李玉骅定的包厢在四楼,很是宽敞,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是餐厅,里间是棋牌室,有一个很大的浴室,带桑拿的那种,里面设施非常齐全,自然是为了方便客人,一条龙服务。
两个人吃饭,有四个服务员伺候。
桌面上罗列珍稀,山珍海味俱全,怕不有一二十个菜,酒是三十年陈酿茅台。可见李玉骅对他的嗜好都做了比较前面的了解。
柳俊微笑道:“玉骅同志,太多了吧?这个可吃不完啊。”
李玉骅笑着答道:“我也知道可能吃不完,不过您是贵客,万万不敢怠慢的。”
柳俊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也是国人宴客的习惯,越是尊贵的客人,菜品上得越多,套用官场上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个“态度问题”。一些大人物,自己宴客的时候,可能比较节俭,但人家宴请他,如果节俭了,只怕心里会老大不高兴。
“呵呵,柳省长,向晗本来要一起来的,凑巧有点事,临时向您请个假,还望柳省长海涵啊。”
李玉骅打着哈哈说道。
柳俊微笑点头,说道:“玉骅同志太客气了,我和向部长是同事,彼此之间,从来都不会这么客气的。”
“是啊是啊,向晗经常和我谈起您,说您胸怀全局,高瞻远瞩,是非常难得的全才型领导。我们夫妻俩对柳省长,均是很敬佩的。向晗能和您共事,是她的幸运。”
甫一落座,李玉骅便谀词潮涌,高帽子一顶接一顶飞了过来。
柳俊摆了摆手,说道:“玉骅同志,这里就我们两人,这种客气话就免了吧。”
“好好,一切听从柳省长吩咐。”
李玉骅自是点头不迭。
服务员为两位客人布好碗碟,李玉骅亲自启开了茅台酒,为柳俊满上,然后举起酒杯,说道:“柳省长,大恩不言谢,我敬您一杯。往后,您指到哪我就打到哪,绝不含糊!”
李玉骅说这个话,也是有原因的。
正当他为了那三亿美元期铜焦头难额,寝食难安的时候,国际期铜市场忽然风云变幻,数以千亿美元计的巨量资金突然涌进期铜市场,强力打压。期铜上扬的势头顿挫,一路狂泻,令人目瞪口呆。
李玉骅惊喜之余,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割肉出仓。他实在是被这个东西搞怕了,生怕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少瞬即逝,这一回不抓住,就再也没有下回了。虽然马上平仓,还是会亏损将近一个亿,相对以前账面尽亏损两个亿而言,这个结果要好得多了。
这个时候,柳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对他说,要沉住气,不要随便出手。并且明白指示了平仓的价位。依照柳俊所指的这个价位,基本上就亏损不多了,一两千万美金而已。
李玉骅又惊又喜,又有点将信将疑。
早知道柳衙内了得,但那指的是国内,难道国际期货市场,他也能操控?明白指定平仓价位,李玉骅可不相信这是“预测”。肯定是预谋。
不过当此之时,李玉骅也没有太多的选择。立即平仓,还是会亏损巨大,追究起来,一样难以抵挡。如果真能到达柳俊“指定”的价位,那就太好了,几乎可以一举解脱。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神奇,正当李玉骅患得患失之际,期铜下跌之势越来越快,不到几天功夫,就真的跌到了柳俊“指定”的那个位置,李玉骅简直大喜过望,立即指令平仓。
正在此时,柳俊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对他说,可以适当的做做反手,可以将损失弥补回来。整个国际铜价都在上扬,期铜只是出现技术性下跌,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此时做做反手,盈利机会是很大的。
因了柳俊的“神奇预测”,李玉骅对柳俊已经“奉若神明”,想都没想,立即点头不迭,就在这个价位附近杀进去,反沽为揸。果然没过几天,投机基金大捞一笔之后,迅即离场,期铜又开始出现强势反弹,价格一路上扬。
李玉骅见好就收,果断出场,通算下来,不但将以前的亏损全部捞回来,还加一加二,赚回点利息钱,可谓是“功德圆满”。这个困扰了李玉骅好几个月的大难题,一举解脱,心中的惬意,那就不用说了。仿佛世上之乐,再无逾于此者。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李玉骅仔细清理了一下此事的过程,心中欢喜渐去,惊讶益增,对柳俊的能力,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无论国内还是国际,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果然是强者无所不能。
柳俊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和李玉骅碰了一下,说道:“玉骅同志,经济上的问题最好用经济手法解决。这个事,也就是碰巧而已。”
柳俊嘴里说得平淡,心里还是有点诧异。
盖因李玉骅说的那个话,已经是在向他表决心了。“指到哪里打到哪里”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李玉骅不是普通生意人,是国企的老总,正厅局级干部,官场上的老油条。焉能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
他是帮了李玉骅一个大忙,李玉骅要对他表示感谢,也很正常。官场上,绝对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人情。除非关系好到了他和邱晴川那样,彼此知心,那又另当别论。但是李玉骅如此表白,还是过了些。
或许,李玉骅另有图谋?
李玉骅连连点头,连声说道:“是的是的,柳省长教导得对。以前我确实是不清楚国际金融市场的险恶,这一回算是领教了。”
柳俊笑道:“国际金融市场的情况,瞬息万变,各种投机资金充斥其中,堪称风云变幻啊。这一回能凑巧解套,算是运气了。今后还是要注意一下。毕竟大洋船舶工业公司的主业是制造,金融市场的事情,能够不参与,就尽可能不参与吧。很危险啊。”
柳俊说的也是实话。纵算以小青之能,盛业集团资金的庞大,“突袭”期铜市场这样的事情,也是可一不可再。而且还要事先精密筹划。一旦冒失了,被其他金融巨鳄抓住了机会,只怕盛业集团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当然,这一回是搞对了,大家都没想到盛业集团会突然对期铜出手,事先没有半点征兆,全无防备。盛业一杀进去,大家手忙脚乱,完全没有好的应对之策。几天时间下来,不但帮李玉骅解了套,盛业也小赚了一笔,三五几个亿美金的进账是少不了的。
眼下这点钱,对于盛业和小青来说,也就是个开胃的小菜,当不了大餐。若不是柳俊有这个要求,小青才懒得去期铜市场搞风搞雨,目标太小,没的失了身份。
小青还是依照以前和柳俊的约定,每年都会按照一定的比例,将盛业集团当年总盈利的一部分,当然是很少的一部分打进柳俊在瑞士联合银行的户头。据小青说,去年这个户头上的总资金已经超过两百亿美金了。尽管明知柳俊现在对金钱不感兴趣,小青依旧会不定时的向他通报一下财务上的情况。
盛业集团的总资产,单算小青名下的那一部分,总额已经超过了三千亿美金。至于能够控制或者说能够影响到的资产,恐怕早已过了万亿大关。
柳俊就笑着对她说,大资本家!
小青给柳俊存进瑞士银行户头的那笔庞大资产,有相当一部分是以黄金现货的形式存进去的。小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哪一天发生了意外,不小心破产了,大家还有饭吃。
柳俊就笑着摇头。
这个所谓风险意识,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盛业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柳俊提醒她的。那时候小青很年轻,经验不够丰富,柳俊担心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时把握不住,总是搞“孤注一掷”的投资,一不小心就可能倾家荡产,故此让她留了这么一着后手。
现在看来,基本上是用不着了。
类似盛业集团这样庞大的公司,资产结构合理,只要不发生惊天异变,是很难垮下去的。不过有这种危机意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俗话说,居安思危嘛!
柳俊当初将资产一分为二,一部分交给小青,一部分交给巧儿,固然是为了表示“一碗水端平”,却也存了个降低风险的心思在内。
一想起这些“旧事”,柳俊脸上便不自禁的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见柳俊心绪甚佳,李玉骅也很高兴,说道:“柳省长说得太正确了。我们去国际期货市场投资,其实说白了,是赶个时髦。套期保值嘛,很多国内企业都在做的,听起来也很名正言顺。就没想过其中的风险,其实也是很大的。不瞒柳省长说,这一回,您不但救了大洋船舶工业公司,也救了很多人啊。在国际期铜市场投资的,不止公家单位,还有很多个人资金,都被套得很惨,差不多血本无归了,唉……”
李玉骅说着,摇了摇头。
柳俊的双眉微微蹙了一下,马上又舒展开来。
他很清楚李玉骅说的是事实,很多人是打着公家的旗号,实际上账户里有相当一部分资金,是属于私人所有的,以公家的名义进行投资,利益均沾。就这种情况,还算是很不错的。还有一些情况,更加离谱,根本就是利用私人账户和公家账户进行“对敲”,利用所谓国际金融投资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国有资产转移到私人腰包里。
这不过是洗钱的一种手法罢了。
这种情况,柳俊以前也和邱晴川提起过。邱晴川没有说什么。倒不是邱晴川不关注此事,而是暂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眼下整顿国内金融秩序才是大事。等这个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国内金融市场大致回归了正轨,邱晴川才能抽出时间和精力来关注国际金融市场那一块。而且这事,也不是银监会的正管,正管是证监会那边。
“来来来,柳省长,尝尝这个……”
李玉骅亲自为柳俊夹了一筷子菜,热情相邀。
只有两个人,李玉骅就没有怎么劝酒。他也知道,柳俊的酒量很是一般,把出酒桌上的惯常手段来,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他今天宴请柳俊,可不是为了要将柳俊灌醉的。
这个私人会所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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