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只是柳俊这个人,白无瑕是不会再在孔学海面前提起的。
“嗨,他们圈子里的那些人,你不了解的……总之你要小心。”
孔学海很担心地说道,脸上流露出的关切之情更甚。
白无瑕鼻子一酸,泪水又流淌下来,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她。
“无瑕,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孔学海又问道:“你……你还是在表演吗?”
白无瑕叹息一声,说道:“当然在表演了……不然,我怎么生活?小石头怎么生活?”
小石头就是她和孔学海生的儿子,两岁了。
见白无瑕提到儿子,孔学海眼神一亮,急急问道:“对了,小石头呢?你怎么没有带他过来,我太想他了,每天做梦都见到他……”
白无瑕瞪了他一眼,嗔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能带他来吗?你不知道我这回能见到你,何姐花了多大的力气?”
如果是普通的犯罪嫌疑人,何梦莹要安排一个这样的会见,那是毫不为难。以何大小姐的关系网,这算个什么破事?但孔学海就不一样了,他身份太敏感,盯着他和这个案件的人可是不少,而且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就算是何大小姐,也必须格外的小心谨慎,不能太张扬。而且这个事,还必须征得柳俊的同意,不然何大小姐也不好自作主张。
当然,柳俊同意之后,安排这样一次会面,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倒是……无瑕,我跟你说,你……你别去表演了,那些娱乐场所,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很不安全。”
孔学海低声说道。他自己,不就是在花都俱乐部认识的白无瑕?在孔学海想来,既然他能捕获白无瑕的芳心,别的男人自然也有这个能耐。
白无瑕不吭声。
孔学海左右瞥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留了点钱,存在小石头那个卡上,密码就是他的生日,阴历的生日……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告诉你……那笔钱,如果节俭一点的话,应该足够你们母子俩生活的了。”
其实被双规之前,孔学海就预料到情况不妙,开始着手处置后事,和他的妻子离了婚,很多财产全都转移到了妻子和儿子的名下,父母和其他兄妹名下也转了一些。当然,没有全部转过去,留下了很大的一部分。孔学海是高智商人士,他很清楚,如果纪委和公安机关的办案人员没有搜查到足够多的财产,是肯定不会罢手的,到时候他什么都剩不下来。
白无瑕和小石头这边,自然也要留点后手。
白无瑕愣怔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学海,你太天真了,别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笨!你做的那些手脚,人家早就知道了,那些钱,也都没收上缴了。”
“什么?”
孔学海大吃一惊,跳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两旁的警察便严厉地望了过来,其中一个轻轻“哼”了一声,以示警告。
孔学海忙又坐下,望着白无瑕,咽了一口口水,神情很是苦涩。没想到他自负聪明,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份失落感实在太沉重了。
“学海,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和小石头,过得很好。”见孔学海失魂落魄的样子,白无瑕顿时好不心疼,连忙安慰道:“何姐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出路,我加入了她组建的华兴慈善基金会。她还给我组建了一个民族乐团,我是负责人。以后,我不会再去那些娱乐场所表演了。我们会进行正规的演出,为慈善事业募捐……学海,我想好了,这才是我今后要走的路。何姐说得对,多做善事,多积阴德,也算是……也算是为你祈福吧。我和小石头会生活得很好的,不用你担心。”
孔学海目瞪口呆。
他实在没想到,何梦莹是真的在关照白无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阴谋嘛。
“学海,何姐要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孔学海又警惕起来。
“何姐说,你的案子,现在还没判,还有机会自救。你的错误很严重,受惩罚是肯定的了。但是判得轻重,有很大的区别。”
白无瑕说道,语速很慢,似乎生怕说错了一个字。她尽管不清楚内幕,却也知道,这段话很可能关系到孔学海的下半辈子怎么度过。
“她真这么说的?”
孔学海紧着问了一句。
“嗯!她就是这么说的。她还说,你是很有才华的人,走错了一步不要紧,等你出来之后,她可以为你安排合适的工作,像你这样有才华的金融精英,会有很多私人金融机构需要你去工作。嗯,她,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
“她还说,等你出来之后,她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到这里,白无瑕脸上泛起两朵艳丽的红霞,甚是娇羞。
严玉成的书房里,三个人默默坐着。
如果让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自然要大吃一惊。盖因在座的除了严玉成和柳俊,还有柳晋才。自从严柳均进阶巨头之后,都住进了大内,但平日里两位老友却很少相互串门。到了这个层次,有些影响是要注意的。当然,逢年过节时是个例外。
此刻在外边的客厅里,却是热闹非凡。
解英和阮碧秀两个老姐妹,正兴致勃勃地聊天说话,柳华、柳叶、柳嫣姐妹三个,加上江友信、严明、武正轩三连襟,还有严浩这个小字辈,围坐在侧,陪着两位母亲说话,客厅里不时爆发出欢声笑语。
每年两会召开,就是严柳两家晚辈齐聚之时。
江友信、严明和武正轩均是全国人大代表,从各地赶到京师来开会的。夫人们自也跟着过来。不过江明月、武牧野和柳阳,都要上学,却是不好翘课一起前来京师。
严明前不久调任海西省,担任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只有柳叶跟着他一起过去,严浩依旧留在首都上学。这是解英的要求。不然儿子媳妇加上孙子,一股脑去了西北苦寒之地,留下她一个人照顾严玉成,怎一个“寂寞”了得?
阮碧秀的情形,她可不想依样葫芦的尝试一次。
不过老头子们却是有点奇怪,一进门就匆匆忙忙的钻进了书房,只有柳俊一个人跟了进去,甚至连江友信和严明都没有参与,也不知在商议何等大事。
严玉成柳晋才和柳俊三人,商议的还真是头等大事。
一份厚厚的资料,摆放在严柳两位巨头面前。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份手写体的报告材料,字迹清秀,略显峥嵘。
这笔字迹,严玉成不是那么熟悉,柳晋才却是见过很多次。
正是郑浩的亲笔。
明珠市很多呈送国务院的报告上,均留有郑浩的签字和一些言语,他的字迹,柳晋才比较熟悉了。
这份材料很厚,差不多有一万字。全都是手写体,可见均是郑浩自己独立完成了,没有假手他人。这样的材料,郑浩也不可能假手他人。
反映的情况太惊人了,就算是最亲近的秘书,也不是那么可靠的。
“郑浩亲手交给你的?”
严玉成已经大致看过材料,沉吟一阵,缓缓向柳俊问道。
“对,他昨天晚上亲手交给我的。”
柳俊点点头,肯定地答复道。昨晚回到家里,柳俊便将这份材料交给了柳晋才过目,父子俩在书房商议到深夜,今天借两家晚辈齐聚严府的机会,带过来和严玉成一起商议。
事关重大,不得不慎之又慎。
时间关系,严玉成尚未仔细,只是大略看了一遍,但这已经足够了,郑浩的材料中披露的很多真相,令人十分震惊。如果追究起来,足以引起政坛的强烈地震。
自然,郑浩的矛头,是直接对准于向宏的,其他重量级人物,尽管也略有涉及,但涉及不多,纵算是涉及那么一点点,也是语焉不详,一笔带过。郑浩还是十分小心的,也很清楚树敌过多的结局是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到于向宏的一些重要情况,必须要谈到那几位大人物,估计郑浩压根就不会提及。
到了这个层级的政治斗争,往往就是双刃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
郑浩此举,也算得是孤注一掷了。
严玉成身子往后靠了一靠,双目微闭,不住吸烟。柳晋才也是一般姿态,不过右手的食中二指,不时在沙发的木质扶手上轻轻敲打。
两位巨头均陷入了沉思。
柳俊倒是好整以暇,在那里慢慢泡茶。
他很清楚,两位老爷子现在在想些什么。博弈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今年各省市党委均要换届,也是各种政治势力为了明年的全国党代会进行布局的最后机会。虽然在全国党代会之前,还有机会进行调整,但只是微调,和正式的省市党委换届选举没有多少可比性。
为了维护高层政治的严肃性,省级党委班子,不宜调整得过于频繁。
那边的攻势,一直不断,越来越是咄咄逼人。尤其在宏观调控这一块,部分省市已经由软抵抗变成了公然抗拒,柳晋才派下去的部分督察组,在那些省市受到了很明显的冷遇,工作上阻力重重,很难展开。照这样发展下去,纵算那边达不成最终目的,柳晋才的威望也会被进一步削弱。连带的,整个严柳系的斗志和士气都要大受影响。
在这种时候,严柳系需要一场决定性的大胜,来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
在柳俊的记忆之中,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这场决定性的大胜,就发生在今年。取得这场胜利之后,全国政局均会进入一个新的平稳时期,各大政治集团达成新的平衡。
撇开政治博弈不谈,平稳的政治态势,对于加快发展国家经济,是十分有利的。
但在此时,郑浩忽然来了这么一手,看上去当然是对严柳系极为有利,但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
“郑浩为什么这么做?”
一支烟堪堪抽完,严玉成沉声问道。
柳俊端起电热壶,将烧开的泉水缓缓注入茶盅,微微一笑,说道:“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和于向宏有很深的个人矛盾,郑浩担心于向宏更进一步之后,对他出手。直接的原因,在于中纪委前不久找夏中行谈话,给了郑浩一个比较明显的信息。”
所谓夏中行,指的是明珠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综合一处处长,也就是俗称的市委一秘,于向宏的大秘书。夏中行尽管职务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级别却是正厅,算得是高级干部了。
近来有很多“告状信”寄往中纪委,反映夏中行的问题。举报他贪污受贿,利用职权和领导干部的影响力谋取不正当的经济利益,以及一些生活作风问题等等。本着对干部负责的精神,中纪委副书记田弘正亲赴明珠市找夏中行谈话,要他注意自己的言行,对于群众反映的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毫无疑问,田弘正此行被人解出了更深的政治讯息。
大家都很清楚,田弘正是中纪委有名的“铁娘子”,以前在玉兰市与柳俊共过事,乃是前任中纪委书记刑正瑜同志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因为严玉成在政治理念上和刑正瑜一脉相承,刑正瑜退休之后,田弘正自然被划归严玉成的阵营,被视为严玉成的嫡系干将。
田弘正亲赴明珠找于政局的秘书谈话,确实能让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