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忠刚刚平息的冷汗又澹澹而下,心里满是惊疑不安。但他不能反驳柳俊的话。这些年四海集团利用自己的外貌渠道和金融渠道,确实干过一些破事,其一些还是和政府官员联手干的。说是里通外国,损害自己国家的利益,也并不冤枉。
“柳书记,您批评得对,我们确实有些事做错了,现在很后悔……”
张万忠艰难地说道。
柳俊摆了摆手,说道:“张总,知耻近乎勇。现在改正还来得及。我希望四海集团能够完全配合省里的步调,在这场金融战争挥自己的作用。第一步,要全部从国外虚拟资产投机市场把资金都撤回来,切实保护好自己的实力。这个动作要快,没有多少时间了。四海集团已经在美国上市,退市不现实。那么应该在期指市场进行套期保值的操作,尽最大可能减少损失。第二步,我希望张总挥你在百岛市乃至全省和海外的影响力,把能够动的人员以及资本都动起来,一起应对危机。等危机爆之后,进军实体企业,尽量多收购有潜力的实体公司。张总,直白一点说吧,不能总是让人家掐我们的脖子,时机到了,我们也要学会掐人家的脖子,这才有平等对话权。这个,不但对四海集团有利,对国家,对民族都有利。请张总三思!”
柳俊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张万忠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下决心似的答道:“请柳书记放心,为国出力,张万忠不敢落后!”
柳俊微微点头,神情颇为赞赏。
……
“老领导……”
柳俊离去之后,张万忠又在衡宁会所的包厢里思考了很久,才拿出手机,给老领导打了个电话,详细汇报了此番与柳俊会面的过程,心颇有忐忑之意。
电话里传来深深吸气的声音,良久,那边才缓缓说道:“万忠,既然如此,那个事情不能做了……”
张万忠听得出来,老领导尽管极力压抑,声音里仍然难免露出惊恐之意。
这也难怪。
柳俊今天等于是给他张万忠摊牌了——你们那些破事,不要以为瞒得过我。
四海集团无密可保,也就意味着张万忠身后的人,实际上也是无密可保。柳俊这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醒悟,自己回头。
在这个关键时刻,柳俊不想大动干戈。他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打赢这场事关国家民族前途的战争!
当然,如果四海集团和他身后的人,不思悔改,一条道走到黑,柳俊也会断然出手,割掉这个毒瘤。
电话那边的人很明白,省厅经侦总队插了手,那就说明,省公安厅厅长黄振安已经开始向柳俊靠拢。这个很正常,黄振安若想迅在政法系统树立自己的威望,柳俊手里那一百个交流干部指标和五十个党校培训名额,就至关重要。
“万忠,一切都按柳书记的指示办!”
“是,老领导,我明白!”
“爸,妈,你们都来了……”
秋水大酒店都连锁店的大包厢里,余丹见到余国勋和梁少兰,高兴得大叫起来,猛然跑过去,搂住梁少兰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这疯丫头……”
梁少兰一身贵妇装扮,貂皮大衣里是纯黑的礼服,被女儿搂个正着,不由笑着骂了一句,却是抱着女儿不肯松手,眼泪“唰”地下来了。
这几天,梁少兰也和顾同辉一样,度日如年。一听说光复号在明霞岛被小鬼子扣押,立即便拉着余国勋急匆匆的跑到都来了,想要和大哥梁经纬商量,有什么法子“搭救”女儿女婿。
好在央迅即出手,解救了光复号与众船员,梁少兰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听说余丹和顾启秀今天赶到都,便决定在秋水酒店摆下宴席,为女儿女婿压惊。
正好顾同辉也在都开会,顾同辉的妻子曹燕玲听说儿子被小鬼子扣押,吓得心胆俱碎,忙不迭的到了京师,找到顾同辉,哭喊着要想办法救人。梁少兰此番设宴,亲家和亲家母自然是要一并邀请的。
这会子见到顾启秀,曹燕玲不管不顾,上去搂住儿子,眼泪如泉水般涌将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顾同辉和余国勋毕竟是男人,神经比女同志要坚强一些,却没有“惺惺作态”,只是彼此对视一眼,露出十分欣慰的神情。
余丹固然不是余国勋亲生,但十几年父女相处下来,感情是极好的,犹如亲生父女一般。此番余丹“遇险”,余国勋也着实担忧。
“启秀啊,你下次不许这样吓妈妈了,啊……要听话,妈妈这一回都快吓死了……”
曹燕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告诫儿子。曹燕玲是那种典型的贤妻良母,只在家里相夫教子,丈夫生意场上的事情,从来不干涉。多少年了,丈夫和儿子就是她全部的世界,顾启秀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说不定就能要了曹燕玲的命。
曹燕玲絮絮叨叨的,心里头可着实抱怨余丹,只是当着亲家亲家母的面,不好说出来罢了。
当着这许多人,顾启秀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妈,你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吗?”
曹燕玲不理,拉着儿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顾启秀第一次远航,不适应,晕船,在船上吐得一塌糊涂,加上又受了不少惊吓,这几天下来,着实瘦了一圈。曹燕玲见了,刚止住的泪水又哗哗的淌下来。大约儿子自出生到现在,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做妈的可着实心疼不已。
倒是那边母女两个,只流了一会眼泪,很快梁少兰就被余丹逗笑了。
“妈,对不起啊,都是我的主意,启秀是跟着我一起去的,您要骂就骂我吧……”
见曹燕玲哭个不了,余丹自觉内疚,便走了过来,低着头小声说道。
曹燕玲尽管只是个家庭主妇,智商不低,也很会做人,知道这会子要是抱怨儿媳的话,只会让大家都不好意思,还有可能和儿媳“结仇”,便放开了顾启秀,拉住了余丹的手,泪汪汪地说道:“丹丹,这一回,你们真是把妈吓死了……你不要紧吧?受伤没有?小鬼子欺负你没有?”
余丹摇摇头,说道:“没有。小鬼子对我们倒没有疾言厉色,我们一直都在骂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听不懂,总是对我们鞠躬……”
说着,余丹就笑了起来。
梁少兰嗔道:“这孩子,没心没肺的,多大人了?亲家母,你不要见外,既然丹丹跟启秀结了婚,就是你们老顾家的人,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我绝不护短……”
曹燕玲顿时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说道:“亲家母,瞧你这话说的……丹丹是个好孩子,和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哪里舍得打她骂她?就是丹丹啊,你们下次再干这样的事,要先和家里大人商量商量,这次要不是政府搭救,你们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小鬼子可凶残得很……”
余丹便连连点头。
她也知道,两家父母为这事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这个时候要是辩驳婆婆的话,要引起“公愤”的了。
梁少兰便拉住了曹燕玲的手,很是感激的样子。
顾同辉见两个女人家闹得“没完没了”,便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启秀和丹丹没事就好。今天难得两家人聚在一起,说些高兴的事。”
曹燕玲历来不反驳丈夫的言语,忙即擦干了眼泪,换上了笑脸。
“来来,坐下坐下,启秀,丹丹,把你们的英勇事迹,说给我们听听……”
顾同辉笑呵呵的说道。
一开始听说顾启秀和余丹出了事,顾同辉父子连心,自然又惊又怒,现下儿子儿媳无恙归来,顾同辉心一块大石就算落了地,倒是对顾启秀余丹此番的明霞岛之行有了浓厚的兴趣。这几天的媒体上,尤其是络上,顾启秀和余丹的出镜率可不低,被很多人称为“民族英雄”。顾同辉心里也颇为骄傲。
顾启秀性格太弱,一直是顾同辉的心病。这个和他们两口子对顾启秀的溺爱有关,打小锦衣玉食,照顾得无微不至,顾启秀“姑娘家”的性格就是如此养成的。小时候自然是万般可爱,随着顾同辉一年一年的老去,这就成了问题。亿万家产需要有人继承啊。
如今顾启秀竟然敢于出海去斗小鬼子,未尝不是一个很大的转变。相信经过这么一回之后,顾启秀男人的血性能够激出来,那就好了。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好!”
余丹便很兴奋,拉着妈妈的手在沙上坐了,正准备说话,瞥了公公的脸色一下,心里猛然一动,笑着说道:“启秀,你说吧!”
顾启秀又扭捏起来,说道:“还是你说吧……”
余丹笑道:“当然是你说,你才是保明协会的会长,大家是以你为主,你是领导!”
余丹只是性子有些大咧咧的,智商可不低,很清楚地知道公公心里在渴盼什么事情。
果然顾同辉一听,大为高兴,对余丹的那一丝抱怨也不见了。看来这个儿媳有时候是“疯疯癫癫”的,大局观很强,关键时刻不含糊,知道给老公挣面子。
曹燕玲却是担心儿子饿坏了,说道:“要不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梁少兰笑道:“亲家母,再等一会,还有客人要来。”
“啊,那好那好……”
曹燕玲就暗暗纳罕,不知道这样的家庭聚会,还请了什么客人。
梁少兰便解释了一句:“是丹丹的舅舅舅妈还有叔叔。”
曹燕玲便吓了一跳。余丹的舅舅舅妈是何等人物,她是知道的,部队的大官。只是不知道这个叔叔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顾同辉望了妻子一眼,点了点头,意即这位叔叔,他认识。
正说话间,门口响起脚步声。
梁少兰第一个站了起来,其他人马上也跟着起身。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暗,两个高大的身影并排出现在了门口。略略靠前的那位,正是政治局候补委员、d省省委书记柳俊;另一位自然是东南军区参谋长梁经纬将了,何梦洁在梁经纬身后。
所有人忙即迎上前去。
梁少兰笑着打招呼:“柳书记……大哥大嫂……”
她以前一直都是叫“小俊”的,但如今柳俊何等身份,又是在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再那么叫了。
“呵呵,少兰姐,余教授……啊,顾总也在,大家好!”
柳俊微笑着给众人打招呼。
“柳书记,您好您好!”
顾同辉上前,握住柳俊的手,恭恭敬敬地说道,又忙着给柳俊介绍曹燕玲。
“你好,嫂子!”
柳俊微笑着向曹燕玲伸出手。
“阿玲,这是我们d省的省委书记柳书记!也是丹丹的叔叔。”
顾同辉赶紧给妻子介绍柳俊的身份。
曹燕玲大吃一惊。再是家庭妇女,作为南方市最有名的阔太太之一,曹燕玲对省委书记这个身份,还是非常敏感的,再也想不到竟然是余丹的叔叔,一时之间,有些惊慌失措。
纷扰了一阵,大家才各安其座。
柳俊和梁经纬何梦洁一到,余丹马上就变得非常之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要多淑女就有多淑女。
柳俊笑着说道:“怎么,女英雄不说话了?”
余丹就扁了扁嘴,说道:“叔叔,您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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