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玉成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事情,不必问我的意见。你爸说了算。”
我一怔:“这么说,传闻是真地了?”
严玉成笑了笑,不做答复。
这个哑谜,解英和严菲是不懂得的。好在她们也懒得去理会。严菲犯愁的是暑假期间不能和我呆在一起,解英犯愁的事情也和女儿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是没有了老妈这个贴心好友地陪伴,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蛮无聊的。
住到了省委常委院,就算有熟人,也不好随意窜门的。
可要将人憋坏了。
严玉成说这个事情由老爸说了算,我马上意识到前段时间传闻老爸要上大宁市委书记的小道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正厅到副部,多大的一道坎?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高层有了动议,最终未能实现,廖庆开对老爸多少是有些歉意的。估计会在市长地配置上充分尊重老爸这个班长的意见。
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最有可能接任市长地几个人选。
无,我第一个就会想到唐海天。
他是严玉成和老爸的老搭档了,为人沉稳老练,廉洁无私,与严柳正是同一类型地人。资历和级别也是足够的。他上了市长,宝州市就是一个新地“严柳架构”。只不过领头羊变成了老爸。
对宝州市而言,这是非常不错的局面,几乎不会造成任何动荡,各级干部依旧会各司其职,一点无须担心新市长搞“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过这个搭档的缺陷也很明显,那就是又犯了忌讳。
怎么,你们宝州市就这么针插不进水泼不入?非要搞一言堂?
好在现在省委是廖庆开当家,这个忌讳犯得不算太严重。
其次,现任党群副书记石荣轩也是很有力的竞争。这人虽是周培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周培明退了以后,与严柳的合作都很愉快,很会做人。
再一个就是现任常务副市长雷卫国。
这人在省里没有大靠山,行事小心谨慎,做常务副的时候,对老爸这个昔日的下级十分尊重,几乎是言听计从。
上了市长,估计仍然会一如既往,唯老爸马是瞻,用起来也是很顺手的。但雷卫国的毛病在于过份谨小慎微,没有开拓进取的魄力。
守成有余,开创不足。
严玉成也不催促,点起一支烟来,很有耐心地等待我想明白。
别看严玉成平日里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一旦逢到这种大事,却是耐心十足。想来这也是他不动声色地在刻意培养我。
我沉思良久,眼望严玉成,缓缓道:“严伯伯,现在省里是你在分管组织人事,你给个纲领性地意见?”
严玉成淡淡道:“还是那句话,你爸说了算!”
我不觉郁闷了一把!
这人怎么还这个德行?
我索性不理他,朝菲菲说道:“菲菲,省委常委院离宁清大学七八里地呢,你每天走着上学?要不给你买个摩托车吧?女式的!”
料来严玉成也是绝不会允许动用机关的小车接送女儿上学的。
这回轮到严玉成郁闷了。
这小子,够狠地。
市里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说丢下就丢下,只顾“儿女私情”去了。
“好啊好啊……”
严菲先就拍起了手,随即苦了脸。
“我只会骑单车,不会骑摩托。”
那时节,摩托车还是很稀罕的物事,尤其是女式摩托车,估计内地还很少有买的,得从江口市那边想
我笑道:“女式摩托很好骑的,会骑单车就行了,几分钟就学会了。”
严玉成板起脸:“几里地,骑单车就行了,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女孩子家,骑什么摩托?”
严菲给他老大两个卫生丸子。
解英倒不反对女儿搞“特殊化”,只是有些担心安全问题。
这倒是!
我也很担心。
“那,我……”
刚想要说给严菲配备一个专车,瞅了瞅严玉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不要找骂为好。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小子,我知道你有钱。但你要搞资产阶级那套特殊化,给菲菲搞个小车接送,我可不答应。”
不料严玉成如此睿智,我心中所想,他竟然也猜了出来。
我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
“书记果然智赛孔明,小子拜服!”
严玉成便洋洋得意,对我的“马屁”居之不。
“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书记,尚请不吝指点!”
我装出一副十分诚恳地样子。
严玉成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吧!”
“我照顾自己女朋友,碍您什么事了?”
眼见得严书记脸膛骤然“朱紫”,解英母女笑作一团,严菲偷偷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
这段日子,省里乱纷纷的,市里乱纷纷的,我家里,也是乱纷纷地。一连几天,贺客盈门,晚上就没断过客人。
有时候老爸还在办公室,家里已经坐了一堆人在等着了。
大都是严柳系的得力干将,或向阳县的故旧门人,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老妈尽管疲于应付,也不好将人家拒之门外。
待得夜深人静,贺客们终于离去,老妈收拾着乱纷纷地客厅,不免大感慨。
“还是你严伯伯的规矩严,大门敞开着,也不敢有什么人进去。现在倒好,家里快成了农贸市场了……”
我笑着安慰:“妈,每个人待人接物的方式都不同,学不来的。”
“倒也是!”
看得出,老妈虽然忙点,还是很快乐的。
细想起来,老妈如今的日子开心着呢,老爸不到五十岁就成了市委书记,宝州市一言九鼎地主宰人物。柳家山上溯两百年,也没出过这样的“大官”,荣耀呢。碍于老爸定地规矩,那些干部上门时大都是空着手,顶多是带些茶叶什么的地方特产,可是瞧着他们恭谨地眼神,小心翼翼的动作,这份满足,比黄金万两还让人舒坦。
大姐去年生了一个女儿,老妈做了外婆,欢天喜地地。江友信又争气,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做到了县委常委、开区工委书记,年轻一辈中,算得顶尖的角色。
大姐一家,是用不着操心的了。
原先最为操心二姐,不成想竟成了严家的媳妇,严明年纪轻轻的也做了副局长,早已不是当初的花花大少,历练出来了。二姐虽然没上大学,背靠夫家和娘家两株参天大树,小日子滋润着呢,不时回家陪老妈聊天说话,乐得老妈嘴都合不拢来。
三姐最是乖巧听话,一路顺顺当当到大学毕业,分配到市财政局这样的好单位,眼见过得几年,寻一个不错的女婿嫁了,又是美气的一个小家庭。
至于区区在下,更是不消说得。
别人家的小公子,或有顽劣不堪,经常惹是生非的,甚至影响到老子的前程。我却很小就成了严玉成和老爸的智囊,如今正经是在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无论从政经商,都是一等一的前程,更加不用老妈操半点闲心。
便是本该操心的婚姻大事,现放着严菲这样粉妆玉琢般的儿媳妇在等着娶进门,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一门亲事。
如此满堂和睦,叫老妈焉能不开心?自然是睡觉都会笑醒的了。
大约唯一令老妈担忧的,就是老爸的身体了。
因而老爸一回家,老妈就念叨。
“晋才啊,这样子不行,还是要立下个规矩来,不然家里每天不得清净,你也抽不出时间来看文件处理公务。”
呵呵,老妈如今“进言”的技巧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再直来直去,学会了“曲线救国”。
老爸一听,便笑了笑,说道:“和同志们谈话,了解情况,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工作可不光是看文件那么简单……”
老妈顿时不高兴了:“了解什么情况,你以为他们现在还敢在你面前讲实话吗?尽捡着好听的给你说!”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妈这个“曲线救国”,看来也只学会了一招。一言不合,便即“露出本相”。
可是还别说,老妈这个话,硬是讲得有道理。
老爸新膺大任,心情也是甚佳,呵呵笑道:“真话假话,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那可不一定!”
老妈一边给老爸泡了茶水上来,一边“不服气”地嘀咕。
“爸,我妈说得有道理!”
这一回,我旗帜鲜明支持老妈。
“嗯?难道你也以为你爸那么官僚?十来年前,我就是个基层干部,基层的事情,他们能瞒得过我?”
老爸虽无不悦表示,却对我们娘俩的话不以为然。
“嘿嘿,十年前的基层,和现在的基层能比吗?十年前严伯伯做公社主任,抽的是一毛八分钱一包的飞鸽烟,现在哪个乡长抽的不是中华熊猫?我看现在也就你们几个市委常委抽大前门了。”
我笑着反驳道。
“不会吧?他们给我敬烟,可都是大前门……”
老爸讶道。
老妈就撇撇嘴,笑道:“那是怕你骂。现在啊,也就你儿子敢敬你中华烟。就是友信,也不敢。”
我开玩笑地说道:“等我毕业进了机关,我也不敢敬你中华了。”
老爸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沉思道:“这样啊?看来我还真是有点官僚了。”
我和老妈便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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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现在的工作重心,移到了市委那块吧?”
撇开“官僚主义”,我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严玉成一调任,老爸便搬到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但办公地点变了,不见得工作重心能马上转移。
老爸皱眉道:“现在我是两边跑,你严伯伯刚走没几天,市委市政府的工作都混在一起,哪里分得清楚?”
话是这么说,毫无疑问,重点还是要放在市委那一块去的。现在只是一个过渡阶段罢了。但以老爸事必躬亲的性子,只怕也真是不能完全泾渭分明。
“市政府那边的工作,还是逐步放权吧。不然忙不过来。”
老妈立即支持,说道:“就是呢,小俊说得有理。这回,你真得听儿子的。”
老爸望了老妈一眼,站起身来朝书房走去。
这个意思,还是不想“夫人干政”。
老爸虽然平易近人,但是定下的规矩,也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老妈倒也习惯了。眼见两父子相跟着走向书房。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小俊啊。不要扯得太晚。叫你爸早点休息。”
“哎。我知道地。”
进了书房。我先就将老爸地茶杯摆到他面前。这才在对面落座。
“你回来之前。严伯伯有什么话吗?”
老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他说。这个事情完全由你说了算!”
我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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