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怎么叫做‘混’呢?说话忒难听了。”
白杨白了他一眼。
“人家好歹是个团市委书记,和我也算有工作上的往来。”
说起来,白杨整日和柳俊这个“小顽童”呆在一起才有“混”的嫌疑。在外人看来,这两人是一点都不搭界。
柳俊重又启动车子,嘀咕道:“无事献殷勤,必有大图谋。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白杨瞥他一眼笑道:“怎么,吃醋了?”
“有点!”
柳俊直承不讳。
白杨话说出口才察觉有语病,貌似小俊并没有这个吃醋的“资格”!不想这家伙居然毫不脸红地就认账了,还说得“理直气壮”。
没来由的,白部长的俏脸又红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他什么心思……”
“我也知道。”
柳俊驾驶车子出了机场,淡淡道。
“你知道?”
“无非是想要赶在我爸调离之前外放县委书记的事情定下来。”
白杨吃了一惊,讶道:“哈呀,你长的什
啊?”
“嘿嘿从省里开始调查天马广场的事,我家里就没消停过,甭管认识不认识的人,一拨又一拨的往家里跑……也就这个沈钧很鬼知道曲线救国,打起了你的主意。”
说起来,沈钧也要算个极精明的家伙了。比起一般直接上门“跑官要官”的人要高明一些,大致揣测到白杨与柳家关系不寻常,便将主意打到了白杨头上。
貌似不论哪个白部长,只要肯为他这个事开次口就八成有戏。
说起来,白杨也就上回去宝州帮忙几天钧觑准这是个机会,便落力巴结。沈钧能力是很好的会做人,白杨对他印象很不错。
白杨回省城后也是有事没事经常电话联络感情。又怕自己出面太频繁会引起误会,毕竟白杨是个离异了的单身贵族,而且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叫夫人出马。
沈的老婆也是个八面珑的角色,为了丈夫的前程,在电话里与白杨姐妹相称,好不亲热。其间又找了由头,两次亲赴大宁市,邀白杨逛街,不敢买太贵重的礼物,只是小打小闹的,买些小零小碎的东西,逗白杨一笑。
这个手段却着实高明。白杨明知人家怀着目的而来,但做事漂亮守规矩,也自开心。
官场上的人,谁不是这个样子的?
真要因为人家巴结自己就“另眼待”,瞧不起人家,那还用在官场上混吗?这样不通人情世故,你老子再位高权重,也得步步荆棘,处处碰壁。
“我敢肯定,沈钧刚刚一到了机场。”
柳俊说道。
沈既然处心积虑要巴结白杨,这个能性很大。
“呀,那刚刚不是看见你了?”
柳俊笑道:“看见就看见好了,那有什么?”
白杨想想也是。她和柳俊之间的年龄差距,足以让所有谣言止步。当初白大记在省报实习的时候,这个小顽童就是个真正的“小屁孩”而已。
想起与柳俊初次会面的情形,白杨脸上便露出了温馨的笑意。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份”罢。
柳俊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沈钧两口子确实是到了机场。沈钧在电话里隐隐向白杨透露点了“外放”的意思,白杨笑着拿别的话岔开了。
沈钧心里便没了底。
各种消息表明,柳书记极有可能在年后调离宝州市。新任书记是哪一位,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如果是唐海天,那倒好说,柳唐一系,唐海天对沈钧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估计会顺着柳书记的思路,将他外放到县里去做书记。如果是石荣轩进这一步,那就有点悬。毕竟沈钧以前和石荣轩来往并不密切,不是石荣轩的嫡系。石荣轩新掌宝州市,各区县一把手,恐怕先就要考虑放上自己信得过的人。沈钧不会是选。最糟的情况是省里空降一个书记下来,就全泡了汤。
不管来的是谁,沈钧尽早外放的事情都会黄。
从来没有一个新书记,到任之初就急急忙忙动干部的,必定会先稳上一年半载,摸清了水深水浅之后再徐徐图之,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将干部队伍给调整了。
沈钧最大的优势是年龄,三十四五岁的正处级,在宝州市乃至N省都算是“新锐”,前程不可限量,但如果再在团市委书记的任上干一届,他的年龄优势便荡然无存。像他这样的团干,升到了团市委书记就算是顶天了,要想更上一个台阶,必须经过外放这个途径。自然,也可以想法子调到团省委去,不过那个难度更大。而且在团省委做个排名靠后的副书记,与外放县委书记比较起来,手中的权柄那是天差地远。
现在就外放,还是再干一届外放,其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由不得沈钧不上心。
至于白杨搭乘那趟航班回省城,却不难打听出来。
从都到大宁市,每天也就是一趟航班。
九十年代初期,坐得起飞机的人毕竟是少数。
沈只要确定白杨哪一天回来就好。
初八上班,初六晚上电话打过去,白杨还在都,这不就清清楚楚了?亏得白杨还把这当成个秘密不肯透露。
沈当时就有些好笑,觉得白杨还是嫩了点。也就是摊上个好爸爸,不然年纪轻轻能上到正处级?
直到在机场见到笑吟吟的柳俊,沈钧才算明白了白杨为什么不肯让他们两口子来接机的原因。敢情又让柳衙内捷足先登了。
沈的爱人没见过柳俊,见白杨从通道出来,便即满脸堆笑,准备上前,却给沈钧一把拉住了,还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钧的爱人不明就里,诧异地说道:“这是白部长的男朋友吗?好年轻啊!”
“别乱说话!”
沈狠狠盯了她一眼,拉着老婆进了车里,这才舒了口气。
“谁啊,那么紧张兮兮的……”
“柳书记的儿子!”
“啊?”
沈的爱人也吃了一惊。
待见两人神态亲密,白杨竟然还抱了一下柳俊,沈钧的爱人差点叫出声来。
“不是说柳书记的儿子还在上大学吗?怎么……怎么……而且听说柳书记的儿子是和严书记的闺女在对象的……”
沈再次狠狠盯了老婆一眼,压低声音道:“住嘴,这事是我们该操心的吗?千万别往外乱传!”
沈爱人也回过神来,诺诺连声,脸色就有些白。
一个中组部副部长、两个省委领导,无论哪一家,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沈沉思稍顷,脸上忽然又露出笑容来。
“怎么啦?”
他爱人问道。
“没什么,回去吧。这事基本定了!”
沈钧爱人很是不解,眼见沈钧神色笃定,也不便多问。
……
“看来,沈钧这事该给我爸说说了,放出去算了!”
柳俊开着车,淡淡说道。
白杨微笑道:“也好,沈钧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柳俊扭头去看白杨,刚巧白杨也望了过来,四目相接,都是会心地一笑。
“白杨姐姐,其实你也该放出去了!”
柳俊笑着说道。
于天马广场的问题,省委联合调查组到三月份有了结论。
在承建过程中,由于省商业厅、省质检局监督不利,部分干部收受建筑商贿赂,放松了监管,导致部分建筑商在施工过程中忽视质量,以次充好,偷工减料,影响了天马广场的工程质量。
经过专家详细论证,商业广场的主体建筑质量基本上是合格,部分辅助工程质量不佳,需要重建。初步估计,造成损失金额在五千万左右。工程要比原定竣工日期延后至少三个月,还不包括重新更换建筑商的时间在内。
在调查过程中,先后有二十一名干部和八名涉案建筑商被调查组采取了强制措施,调查组建议对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干部和建筑商应该给予更为严厉的纪律处分和法律制裁。
这份调查报告,由省纪委书记尹宝青和省政法委书记龙铁军亲自签署了意见,报送到省委副书记严玉成、省长张光明和省委书记廖庆开案头。
其实整个调查中,张光明和廖庆开两人都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定期听取调查组的汇报,对情况基本上都有所了解。
现在调查圆满结束,此事进入了处理善后的阶段。
廖庆开仔细完调查报告,厚重的眉毛不为人察觉地抖动了几下,慢慢放下卷宗,伸手搓了搓脸,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大约十分钟后,电话铃了起来。
廖庆盯着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看了两秒钟,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伸手抓起了电话。
“廖书记。您……”
电话传来张光明略显疲惫地声音。
“光明同志。你好。”
廖庆开地语气平淡中透出威严。
“廖书记。您现在有时间吗?关于天马商业广场地情况。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廖庆开年纪张光明大了七八岁。又是一把手光明一直对他保持着相当地尊敬。时常使用敬语。
“哦,好的,请你过来吧……另外,我想请玉成同志也一起听一听。”
“好的,我这就请玉成书记一起过来。
”
张光明听廖庆开要请严玉成过去,就知道这位大班长准备给这个事情定调子了。严玉成分管组织人事工作,廖庆开是想一步到位。
十来分钟之后张光明出现在省委大院。
当他在走廊上见到伫立等候的严玉成时,心里是比较满意的。
严玉成和廖庆开在同一栋楼办公自然比他早到。能够在走廊上等候他前来,可见严玉成对官场上的大规矩还是很注重的,不随便僭越。
“玉成书记,劳你久等了。”
张光明疾步上前,握住了严玉成的手。
既然严玉成守规矩光明自也要还他一个脸面。
“呵呵,省长太客气了吧。”
严玉成笑容可掬。
“嗯。”
张光明举步向前,严玉成略略落后半个身子,相随进了廖庆开的办公室。
见两位副手联袂而至,廖庆开微笑着站起身来,与两人握手,让到沙上落座。廖庆开的新任秘书给几位领导泡好茶水退了出去,在外头带上了门。
秘书刚一退出去刚才还微笑着的三巨头脸色便变得严肃起来,眼光都落在面前的卷宗上。
“廖书记很惭愧啊……”
稍顷,张光明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带着点检讨的意思。
天马商业广场是由省政府主导的,也是张光明到任之后力推的“政绩工程”,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确实脸上无光。
廖庆开摆摆手,说道:“光明同志,这个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整个省委班子,特别是我这个班长,都有责任嘛。”
张光明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检讨的话就不用说了,谈谈吧,这个善后的工作怎么做!”
廖庆开缓缓说道。
张光明略略沉思一下,便即说道:“根据调查的情况来看,专家评估,主体工程还是合格的,这就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一些辅助工程推倒重来,大约需要比原先的预算多投入资金五千万。这个,我已经让财政厅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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