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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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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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
    李智说:陈厅长,你不要……
    李智想再解释,那边“咋咯”一声,已经把电话放下了。
    李智几乎一夜不眠,开始是等爱人的电话,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只好往家里打。
家里的电话总没人接。看来爱人出去还没回来。他只好躺在沙发上等着,半夜里朦朦胧
胧刚睡着,电话终于响了。
    李智拿起话筒,爱人气喘吁吁地告诉他,已经把贡天华的东西还了回去。贡天华还
没走,她和赵亚雄的老婆赶到九洲宾馆,把东西硬留下了,贡天华很不高兴。爱人说:
这回咱们把他得罪苦了。
    李智说:得罪就得罪吧。
    爱人说:你等着吧,皮县安定不了。
    随着爱人的话,种种凶险在他脑海里出现,他设想着一个又一个应对之策。天亮时
他发现,所有的设想都是那么笨拙,失眠已经使他的智力降到了最低点。他还来不及懊
丧,就听见外边门响,秘书已经来上班了。
    他把写好的讲话稿交给秘书去打印,然后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他手里拿着一本皮县县志,上面的名宦篇里记载着从元至清,皮县的五十多位县令,
他想研究这些人在皮县的得失和他们的性格、命运。他发现,那些经常违拗上级的,大
都没有好下场。
    县委办公大楼后面,有两排平房,一排是县文联,一排是县地方志办公室。李智走
进方志办的资料室,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同志站起来,他说:李书记,你怎么来了。
    李智说:老魏,我来给你还书。
    老魏说:你打个电话,我去办公室取就行了。
    李智说,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老魏原来是县中学的语文教师,前几年因
为某学生自杀受人诬陷,被开除了公职。李智到皮县后不久了解到他的情况,指示有关
部门查情了他的案子,平了反,又把他调到了方志办工作。老魏非常感激他。听说他有
事要让帮忙,老魏说:李书记,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尽管言声。
    李智这时又不好说了。沉吟了片刻,他问:你知道咱们县最近要调整乡镇领导班子
吗?老魏说:知道,这事在县里早嚷嚷开了。
    李智问:人们都怎么说?
    老魏说:人们都说,贡天华的儿子这次要提拔为小辛庄乡的党委书记。还说为了这
件事,贡家给你送了二十万元。有些人甚至说,县委调乡镇班子,就是为了收礼。有一
个顺口溜说:要致富,提干部。李书记,这都是那些提不起来的人瞎编的,你别生气。
    县里没几个人相信这话。
    李智说:我找你就是这事。你立刻给省委刘书记写封检举信,就反映我收了贡家二
十万元现金,要提贡存义当乡党委书记。
    老魏愣了:李书李,那不是害你吗?我老魏决不做这种事。
    李智说:这不是害我,是帮我。就照我的后做吧,详细情况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写
的时候用繁体字,多用些文言,但要把意思说清楚。最后不要属真名。你把信直接寄给
省委田俊涛秘书长,他肯定会转给刘书记。记住,这事跟任何人都不要说,也不要跟家
里人说。
    老魏点点头。
    李智再一次说:要快。
    老魏说:你放心吧。
    临出门时李智又说:将来你续写县志的话,把这件事也写上。不过,现在千万不能
让任何人知道。
    一周后,省委刘副书记打电话给李智,说:我这里收到一封信,说你收了贡天华的
巨款,要提他儿子当乡党委书记。
    李智说:刘书记,我向你保证,我们县从来没打算提贡存义当乡党委书记,不但我
没有,别正常委也没有这想法。
    刘书记说:那我就放心了。容易地委正准备提拔你为地委副书记,材料刚报上来,
这时候你不能给我出任何事情。明白吗?
    李智说:我知道。

    '作者简介'阿宁,原名崔靖,男,1959年生。河北故城县人。河北大学中文系作家
班毕业。现为河北省保定市文联创作室专业作家,并受聘为河北省作协文学院合同制专
业作家,1985年开始发表作品其作有《美国姑娘王莉莎调〉《麦子自己能回家》、《杨
三的故事》《温故知新》等。另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校园里有一对情人》,长篇小说
《天平谣》,中篇小说《坚硬的柔软》《月光下的飞翔》等。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扫描后记:
    BB:看了这篇文章,使我深深体会到,官场的腐败!官场如战场呀!
    扫描:BB刊于《人民文学》


                             八十七神仙壁

    北宋年间,洛阳城北邙山一座破旧的古庙前,来了一批官府中人。
    此庙在前朝,香火曾经鼎盛。经过岁月,墙壁坍颓,神像的全身已告剥落,壁
上的画,面目模糊。
    不过庙外几株苍老的松树可以见证,这冷落萧瑟的寺庙,一度客来客往,为了
欣赏壁上那五圣千官八十八神仙的行列。相传是吴道子的真迹。
    就连杜甫,也题诗称颂“森罗移地轴,妙觉动宫墙。五圣联龙衮,千宫列雁行。
冕旖俱秀发,旌旗尽飞扬。”
    时间是无情的。
    多麽恒赫的作品,颜色退去,建筑崩塌,难以好好留存。
    至於是谁的遗迹,也无从稽考了。一般老百姓,不问情由,还是希望出自高人
手笔。
    他们好事地围睹。
    官差赶人:
    “站开些!站开些!此庙三日内封闭,因官府决意重修。壁画重绘,此旧墙将
拆掉……”
    “哎,好可惜呀!都砸烂。”
    “难道拎回去保存?谁会买下一道墙壁?”
    老百姓都在营营耳语。
    “即便富商巨贾,也只不过选取较完整一角作个记念吧。”
    “东壁那麽大,西壁也那麽大!”
    “--有什麽会得比填饱肚子重要呢!”
    结论总是这样。
    眼看文物快将不保,变成颓垣,惋惜也无用。
    忽地人丛中钻出一个素色长袍,面相清奇的老人,年约六十,白发红颜。身伴
随同一少年,未及弱冠,似是弟子。
    老人相当陌生,不是本地人,不知来自何处。他排众而出,道:
    “各位大人,我愿倾尽所有,以三百千得之,尚祈成全。他日当重绘此画,不
收分文。”
    买卖当然成交。
    一夜之间,老人和少年,许是请了帮手,或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把那两面残破
的墙壁,主要是壁上的画,都搬走了。
    浅紫色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疏笔点染了山水,明星已坠。
    “阿元!阿元!”
    老人唤醒了少年:
    “我们开始吧!”
    这是在深山幽谷之中的一座竹篱茅舍,老人隐居於此,久已逍遥不问世事。-
-也许是等待一个机缘。
    他把阿元收为弟子也是机缘。
    阿元是孤ㄦ,只在市集帮闲维生。有时在就鞠的园子外,给踢气球竞技或比赛
的富人喝采打气,讨赏。
    他天性爱绘画,没钱时以烧焦了的枝子在泥土地上画铁线画。存点小钱,买几
张纸临摹。某日老人偶遇他在画驴,便拈须一笑:
    “小伙子有天分,但欠点神,让我添你几笔吧。”
    老人自篮子中取出色笔,添动几下,果然那驴栩栩如生,似在呼呼喷气。老人
忽地飞快以朱砂一点右眼,阿元来不及一看,那头毛驴,竟破纸而出,逃得无影无
踪。
    阿元楞住,抬头见老人,知非凡。只觉於他亲,也不问底细,慌忙恭然下跪:
    “以後请师父教我!”
    老人无姓,他只道他忘了。隐士俱无前尘。阿元只晨昏尽弟子礼,潜心习艺。
    今天他起晚了,主要是昨宵把一块一块的无故出现在门外的破壁砌好,搬抬得
浑身酸疼。睡不到两个时辰,师父已经精神奕奕地准备动工了。
    阿元也兴奋地爬起来,听从师父嘱咐。
    “我先把壁画摹成纸稿送你,待得寺庙重修,便让之重现。”
    --这看来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画中共八十八为神仙。
    乃道教的帝君(东华和南极帝君,头上有圆光)前往朝诘天上最高统治着之队
仗行列。他们居中,领着真人,仙伯,金童,玉女及部从,神将。。。,全体人物
作节奏前进。虽是前朝故作,但衣纹稠密重叠,旌幡衣带当风飘扬,看上去总有在
空中徐徐而行之错觉。群仙头饰裙裾,手中所持仪杖,仪态身姿,丰满华丽。帝君
庄严,神将威武。。。
    阿元见老人非常熟练地打好草稿,技艺之高,他目瞪口呆。在旁边只有侍候的
份ㄦ。
    但阿元天性聪颍,而且苦心孤诣,因此很快便掌握到铁线描的要诀。
    神仙都工笔细描。潜心绘画,何时方可完成?
    老人从容而道:
    “观画,少言。”
    阿元日夜对者神仙画卷,於画中人同游共息。
    真美!
    看上千遍都不厌。咦,有一个最美……
    从老人口中,他又知道更多吴道子的故事。他是画圣,爱画者都尊崇这天人。
在前朝日子,他画“地狱变相”,“送子天王”……他在桥旁土屋壁上画了一百匹
骏马,破壁日去。他画佛像顶上圆光,以肘为支,挥臂一画,浑然天成。他把三百
里嘉陵江山水尽收肚内,一日之间为玄宗宫中大同殿上重现风光。皇上爱才,下令
“非有诏不得画”。他夜画“钟馗捉鬼”。他跃入山水大画中,邀游洞府不思归,
人皆以为仙去……
    阿元整个人浸淫於此,不知年日。
    画稿亦已完成。
    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团,忍不住:
    “师父,你是谁?”
    老人不答,只提前事。
    “一日我曾告你,要画活,可用朱砂点其右眼。记得吗?”
    阿元一想,便问:
    “若要进画中一游,又该如何?”
    “这个……”老人沉吟一下,欲言又止。终於他闭目养神,像是听不真切,任
从阿元侍立,不得要领。阿元知孟浪。
    山野开始暗下来,孤星在眨着眼,顽皮而寂寞。是夜无月,老人拍拍阿元得肩
头:
    “阿元,你已学吴生笔,尽得其闲丽之态,我把重绘壁画的重任交托於你,望
你花尽心力,使之流传。我明日将作别人间,载壁乘舟,沉之洛河。”
    次日,老人於破壁,悉数矢却踪影。
    阿元面对迤逦之神仙画卷,不胜欷嘘。
    他着实後悔。
    为什麽忍不住追问师父是谁?让这疑团永置心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是
非非,何须知得太清楚?
    阿元一定要完成重任,方对得住执手相教传艺的老人。
    寺庙修好,墙壁一片空白。阿元终日不发一言,把前朝瑰宝重现人前。
    每完成一个,就认着他们:
    “威武神王。天丁力士。妙行真人。西灵玉童。太清仙伯。太丹玉女。开明童
子。梵气弭罗玉女。斩魔神慧金童。紫华扶神玉女。太极丹华金童。夜灵玄妙玉女……
金童……玉女……金童……玉女。”
    他呕心沥血,花上三年。
    青葱的日子,便於他们度过。
    不是他们,是她!
    她,浓黑的秀发盘了望仙髻,脸庞秀润,天真妩媚。站在东华天帝君的附近,
回过头来,顾盼生姿,向人间散着五色鲜花。
    阿元爱上了其中一个神仙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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