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委书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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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县委书记的故事-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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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军放是从小唱着《 东方红 》走入部队的,进了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的是《 大海航行靠舵手 》《 打靶归来 》《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 》之类军歌,在他还没有告别军营之时全国人民已经都在传唱《 春天里的故事 》,说的是:“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春雷啊唤醒了长天内外,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啊,中国,中国,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走进万象更新的春天。”这是中国的春之歌,是那位老人谱写的圆舞曲。 
  待邢军放转业到地方工作并当选为桃峰县委副书记之时,春之歌的第二段乐章在那位老人的激情指挥下,已经奏响并渐渐嘹亮进入高潮,不同的是:“一九九二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春风啊吹绿了东方神州,春雨啊滋润了华夏故园,啊,中国,中国,你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   
  4。 桃峰县有个邢军放(2)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位老人的手臂终于倦怠并与生命一同低垂,继之而起的是更有力的指画,指了又指,画了又画,圈子已经越来越大。沿海已经画过,轮到画内陆省份,画完西部地区,又画中西部崛起,这一崛起,就崛起一个山西省、一座吕梁山、一个桃峰县。 
  不能崛起的是人的青春,空有军人的体魄和满腔报国之情,却挡不住“廉颇尚能饭否”的自然规律和天灾人祸,黄旺海不幸英年早逝,白奇风继任书记之后,和治国出任县长,等到白奇风调吕梁市任副市长,我们和书记接任为书记时,邢军放副书记已经在家赋闲有年。 
  俨然“兴废风灯明灭里,易主变客若传邮”,主政桃峰县的,已经是又一茬新人。 
  沿海唱翻了天的《 春天里的故事 》,在桃峰县唱响时已经是上世纪90年代末,在这个春天总是姗姗来迟的吕梁山的腹地,随着歌声的阵阵激昂,便“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曾经是穷舍陋室的桃峰县,如今已经变成一座山环水绕的山水城市,不仅有秀水河穿城而秀,青龙大桥跨水而奇,还矗立起可与群山争峰与曼哈顿媲美的座座高楼。这都得益于那位老人画了个圈,得益于改革开放,矿权改制使桃峰县得天独厚的主焦煤堆起座座金山,多种经营使黄土地夺得了“中国红枣之乡”的美誉,新农村建设又如火如荼地开始。 
  比照黄旺海那时“桃峰县是国家重点扶持的贫困县,财政收入几百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仅200元,80%的老百姓温饱不能解决,机关干部发不出工资。黄旺海任职9年,不盖高楼、不建广场,不把政绩摆在街面上”,何啻天壤之别,偏又异曲同工,悉是拜时代所赐。 
  似乎时代的发展变化,社会经济的贫困与富裕,人民生活的好过与难过,全在那位老人的手心里握着,握在老人手里的究竟是个什么神奇东西?说穿只有两个字:政策。 
  政策使桃峰县长期处于吃财政饭,穷得不仅盖不起高楼,还时常发不了工资,政策又使桃峰县一跃而成为吕梁市发展最快竞争实力最强的十三个县中的第二位,果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彼时代的贫困与此时代的富足,足以佐证时代与政策的威力是何等巨大。 
  政策不可违逆,老子曰:“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它可以纠偏“上德不德,是已有德;下德不德,是以无德”。 
  那位画了一个圈的老人信奉的却是“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 
  不破不立。不立,不足以取信天下。相信老人之至诚,相信政策之威力,相信成功固然可喜落败犹荣的前行者,比如我们的和治国书记和许多相类似的中国的仁人志士们,都可谓之是荀子的学生,中国乃至桃峰县的成功秘笈在于“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失败也要持续前行不断变革。 
  每天早上,在桃峰县的广场上进行各种晨练的人当中,都会准时出现一位迈着军人的正步,头戴藏蓝色呢绒有檐帽的老人,帽子下面是一张清瘦而棱角分明的老人的面容,高大而挺拔的身躯老而不迈,似乎永远都穿着一身熨帖而可体的藏蓝色的干部服,上上下下的风纪扣似乎永远都扣得风雨不透,无论是行走,还是站立,或是坐下,身躯似标枪一样挺得笔直。这位老人待人接物坦诚而随和,自尊而又不拘泥于小节,威严而让人觉得亲切,不管是从训练有素的形体,还是宽厚自爱的内心,都大有一派“耄耋之年当风立”的气度和仪态。 
  虽然这位老人远够不上画圈的权位,而且年近古稀,并且赋闲在家多年,却仍然是老马伏枥志在千里,不在其位仍关心其政,对桃峰县的发展变化可谓处处在心,且不肯拘泥于陈规陋习,从来都是新生事物的坚定的支持者,从来都是县委、政府不在编的义务顾问,若有马高镫短,你不找我我找你,你不理我我理你,不仅是桃峰县的平头百姓,便连我们的和治国书记和许多县级领导,也对他十分敬重,在桃峰县可谓一位举足轻重的老人。   
  4。 桃峰县有个邢军放(3)   
  这位赢得了上下人等口碑的老人就是已经呼之欲出的邢军放。   
  5。 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骡子接了一支香烟,点火吸燃,先吸了两口,尖起嘴吹一下烟灰,才说…… 
  办公室里很温暖,从窗外望出去,是一片阴沉的天空。我们采访当中,不时有人门也不敲就施施然地走进来,高喉咙大嗓门地冲冯永大声说笑几句,冯永便含笑示意,往往这时来人才会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不少人,这才哈哈地笑一笑,依依不舍地走出门去。 
  我注意到来的人当中,找冯永办事的人很少,多是一些相熟的村民,也有一些大约是村里的干部,都是来镇里有事要办,办完事,免不了顺便拐进来,找冯永这个闲官唠几句家常的。由此可以见出,冯永不仅有工作能力,还是一个有人缘的干部。 
  冯永闲闲的和我们在一起听骡子说话。骡子接了我敬他的一支香烟,点火吸燃,先吸了两口,尖起嘴吹一下烟灰,才说:“老百姓也就没有说什么,就是有人起哄,反过来再把老百姓抓进去,那就是以权压人,就是这种说法。我大哥也被抓在里面,我也是心里边着急得要命,不好受,我不好受是因为打自我懂事起,我大哥就对我特别亲,对我特别好!要不是我大哥在里边,我哪能有后来的举动?那个时候,我妈就一直有病,过个十来八天就输液一回。我们家弟兄四个,还有个妹妹,我爸去世的时候姐弟五个都全全的在。现在我妈也病,我大哥进去了,不能守着我妈,我心里就难过。像我大哥的那个错误吧,我也不能说他没有错,因为他很明显,砸会议室的那个时候,他挑着头往楼上冲,我也见了。” 
  “我大哥他上了楼,还从那个楼上往楼底下跳,弄得人们都乱了。反正是行为不好,虽然没有这样那样,晚上他还带头砸汽车,那个行为太突出了,因为很明显是不对的。” 
  我问骡子:“后来施工队进场地时是怎么发生冲突的?” 
  “当时我就在现场,”冯永插话说,“去了些本地民兵,还从矿上调了一部分民兵,准备试着进场。老百姓就不让进,拿石头砸,外请的民兵也来自老百姓,不像镇上自己的民兵守纪律。说是妈的你拿石头砸我们,我们也能拿石头扔你们,双方就拿石头对砸了半天。” 
  “互相扔石头,离得远,人能躲开,砸不住人。”骡子解释说。“反正后来听人家说县委的指示就说,不要伤老百姓,能避的避,能让的让,那些人不听说,拿石头砸老百姓!” 
  “你昨天看到的那个联防队,就是因为这个事,后来才成立的。” 
  “用外边的人就是不行,”冯永在旁边插话道:“他不听你的话,他给你胡乱地扔石头。为了防止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秀水镇才成立了自己的联防队,清一色的秀水镇人,都是镇上的子弟,接受的都是正规训练,现在维持镇上治安秩序的都是他们,今后万一发生什么事,就是让自己的联防队去维持秩序,他们面对的是自己镇上的人,肯定不会乱扔石头!” 
  “他不能扔也不敢扔,人里有他老子和小子,他还怕打坏了!”骡子摇着方头笑,“不过那天不知道,人们都以为是县里下令扔石头的,气愤得不行,说这还能行?钱也不给,又把人也抓走,还和无知的老百姓拿石头对砸。后来知道不是,就不气了。” 
  “2号还是3号人们出来闹了一下,后来觉得闹得没甚意思,有的人就回了家,好多人回了家就再也没来。”骡子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人家政府也有考虑,毕竟是些老百姓,无知的,指示就是说,骂无还口,打无还手,毕竟老百姓无知的。只是被捉了人的家属,还是想不通,只要有外面的人进梁山,就拿石头砸的不让进,一直就砸,砸了将近四五天了。”   
  6。 回忆与思考(1)   
  骡子的这种话语权是靠自残得到的,是用两块板砖硬生生从自己的方头上砰然有声地拍出来的。 
  那天,我望着方头的骡子,骡子也望着圆头的我,我想圆头无非是不失时机地提前进化了一步,方头是冰河期不幸的孓遗,现在他们正在乘着改革开放的民主风帆,飞快地让自己的方头圆起来。毕竟是落伍者,方头在进化,圆头也没闲着,有的圆头是真心实意地帮着方头进化,有的圆头却为了保持自己的绝对优势而在有意无意地打压他们,时刻伸着小拇指冲他们做鄙视状,不希望动辄犯打砸抢这类低级错误的方头圆满起来,与自己平起平坐。 
  如何去除方头的缺陷,靠外界廉价的理解和怜悯是不够的,做不到这一点楞次定律会继续主宰方头。已经不是“遍地尽带黄金甲”的岁月,和平进化是唯一可行之道。 
  “那是到了5月的7号还是8号来的?就是那个时候,人家开始抓老百姓了,他们能动手抓咱的人了,那咱老百姓也可以抓他们的人。应该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也是那种想法。有人在村里就这么说了,你抓我们的人,我们也能抓他们政府的人?对,说这个话的人,后来听说有人被那里边抓进去问话了,他吓得就躲藏在外头,连回家也不敢回了。” 
  “这也不能怨老百姓,那两天抓了不少人,”旁边有人插话说。“那天把给群众送饭的人也抓走不少,梁山上的老百姓饭也吃不上。也不跟县上通气,乱抓一气。老百姓不管这,就说是政府抓人了。你说这能叫帮忙?你说这帮的是个甚忙?简直是给政府帮了个倒忙!” 
  “后来就是9号的那天早晨,”骡子接着说,“正好从电厂那边下来一辆车,那个车往下跑了过来,人们就说那恐怕是政府的人了,咱把他抓下来,换人。这主意好,我也跟着上去了,就把这个车给挡住了,先前来不知道捉了个什么人。有人就说,这人我见过,是工作组的,还去过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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