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志站在城墙下定定的凝视着眼前惨烈的局面,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难啃的硬骨头,自己也算是圣国中久经风浪的老将了,除了在起事那一段时间里自己亲率大军四处征伐外,自己还亲自指挥了河朔战役,一举歼灭了帝国两个主力陆军军团,由此奠定了圣国在河朔的根基,这是于永志最引以自豪的杰作。但今天,情报显示天水城中只有西北军的一个师团,顶多再加上一些警备部队,不足三万人竟让自己十八万大军连攻三日而不克,反而折损了两万多人马,尤其是对方的阴险刁滑和胆大更是少有,居然敢于在十多万人的重围中派出一直几千人的骑兵发起突袭,这虽然要怪自己的部下过于轻敌和松懈,但也与对方的大胆有关联。
这次西征天水之役他内心其实并不太主张,但圣国内部紧张的形势逼使他和圣王不得不作出这样的抉择。薄许二人兵变失败后,圣国温和派遭到了清洗,看上去以自己为首的激进派占尽了上风,但这并未使圣国内的矛盾得到缓和,尤其是在粮食短缺问题凸显之后,温和派主张撤销薄许二人监禁的呼声日高,舆论对圣王自然不敢多言,但对他的反对意见日盛,如果不借用一场战争来转移矛盾顺便也可捞取一些粮食作为资本,只怕自己很难在河朔维持往日的风光局面。
第三章 乱局 第八十二节 两线(1)
而环顾四周邻居,北面是卡曼人控制的北原,卡曼人不来进犯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于永志可从来没有想过还要去收复北原;东面是唐河帝国的核心――帝都中州,虽然城外只有一个兵团驻防,但面对帝都坚实的防御体系和禁卫军团,于永志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一举攻克帝都的地步;东南面的成大猷原来同属太平一脉,现在虽然投靠了唐河帝国,其战斗力却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兵力一下子增扩到了十万多人,而成大猷的谋略于永志也有所领教,他没有把握敢于去碰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九江王的同僚;南面是晋王司徒峻,麾下十多万人马挤在这小小的黄冈府,本来已经喘不过气来,没有人愿意去打他的主意。
唯有西面的天水府,本来就属于河朔一郡,又是河朔西面的要镇,南窥锦城,北望平陆,西接陇东,西南还和汉中相邻,可谓兵家必争之地,而李无锋竟然只放置了一个师团在这里驻守,虽然是号称西北第一军的西北军团第一师团,但总共不过两万来人,自己动用十多万大军,数倍于对手,难道还会失手?尤其是根据情报显示,李无锋在关西并无多少机动战力,只要抓住时机,拿下天水也应当不在话下。
在战前于永志充满了信心,没想到十八万大军竟然在这天水城下连番受挫,敌人居然还能开城突袭,这等放肆猖獗的行径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攻城战进行得空前惨烈,不能不说太平教在蛊惑人心方面相当有一套,虽然武器装甲简陋,各种器械缺乏,但凭借着狂热和勇气,最普通的云梯也可以成为攻克城池的法宝。
曲波虽然获得了上峰下达的可以在必要时候弃城的指令,但他并不打算这么轻松就结束这场城防战。除开一个联队的警备部队列入他直管外,他有临时征召了两个联队的预备役士兵投入辅助性的工作,比如运送物资武器,抬送伤员和粮食等危险性较小的活动,曲波打算是让他们掀适应两天战斗气氛,真要军情紧急,说不得也只有将这两个联队的预备役投入战场直接接受血与火的洗礼和锻炼了。而五个联队正规军加一个联队的警备部队除了主守的东门用两个联队负责守御外,其余三门都只用了四个大队作防御,三个被抽出来的大队则组建成为预备队,随时可以投入战场应急。
三万游骑兵的到来可谓雪中送炭,当曲波已经将两个预备役联队作为总预备队投放到战场上时,他手中已经没有半点兵力可供调配了。正是这个时候,三万游牧轻骑兵从汉中潜入悄无声息的掩杀而至,轻松的突破了太平军设在天水南部的防御线,一举歼灭一个万人队的太平军,然后马不停蹄的再次直冲天水城下的太平军大营。
偷袭选在了午夜刚过,刚刚就寝的太平军明显没有进入状态,而警戒部队也把警戒方向重心放在了北面,没有卡曼人那般强悍和坚韧,太平军立即遭遇了灭顶之灾。三万铁骑席卷而至立即就将驻守在南门下的两个万人队大营冲垮,四处纵火践踏的游牧骑兵像一帮马蜂追逐着狼狈逃窜奔命的太平军士兵,用宗教狂热武装起来的士兵一旦遇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便再也无法维系军心士气,更不用说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和反击,这与卡曼人的表现有如天壤之别。
两个万人队的溃散态势很快就波及到了西门,三万游骑兵舍弃防御和战斗力最强的东面,一口气冲入刚刚反应过来的西线守军大营,连锁反应很快就在西营出现,黑夜中根本不知道敌人来自何方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太平军士兵一哄而散,这个西营和南营都变成了一片火海,混乱中四处奔逃的太平军士兵自相踩踏,光是那些在黑夜中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兵惊慌间不管自己战友死活就往外狂奔的士兵脚下就不知道有多少冤灵亡魂。
当从睡梦中被唤醒过来的于永志得知消息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南营和西营虽然不是重心所在,但也布置了四万人马,而且在南营和西营的外围还各自布置有专门负责防范的部队,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这样接踵而至的打击让于永志不得不静下心来考虑这夺取天水一战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十八万大军现在只有不足十二万人,而天水城依然巍然耸立,他当然不知道城内的第一师团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只能从白天战场局面来分析,似乎城内没有半点退让的迹象,而几万游牧骑兵的到来说明西北军的援军增援速度远远超过当初自己的估计,骑兵已经到达,并且给自己造成了相当麻烦,而一旦西北军的后续部队到达,到那时候损失惨重的自己即便是能够拿下天水城,只怕也未必能够守得住。
自是这般灰头土脸的撤回河间又该如何向声望以及一干本来就对自己有些不满的温和派交待呢?于永志也能够估摸到也许成立的西北军也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也许自己在加把力,也许明天自己再动用两个最精锐的万人队发起攻击,说不定天水城明天就会臣服在自己脚下。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也许和可能,也许自己再投入两个万人队换来的依然是惨重损失和羞辱,这一次损失的可都是隶属于自己的心腹精锐,这样惨重的代价已经让于永志深感痛心,没有了一支隶属于自己的心腹部队作后盾,只怕圣王随时可以将自己抛弃在一边。
想到这儿于永志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蓝百林温和中略带一丝冷意的面容又浮现在脑海中,接掌了自己师兄一角的蓝百林已经明显获得了圣王的全力支持,许文哲和薄近尘残余下来的势力已经渐渐的在圣王的暗示和默许下归顺到了蓝百林手下,整个河朔除开圣王不计,能够与自己势力相抗衡的只怕只有蓝百林了,尤道方清癯而又饱经沧桑的瘦脸又在于永志面前若隐若现,一个有些模糊而又让于永志心惊胆战的念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自己已经掌控了河朔太平军军力的六成以上,圣王会不会认为自己权力过大而故意削弱自己力量呢?回想起出征前圣王温勉的笑容,于永志又觉得不像,但这个念头却始终在他心间萦绕。自己大概真该听从部下的建议让军队休整一下,顺便再打听一下留守河间的消息,也许河间传来的消息回有助于自己作出明智的决断。
北线风云咋起,南线却早已是狂风暴雨袭。娄山关的攻防战已经接近一个星期,马其汗人的充分准备和坚定不移的斗志最终还是赢得了回报。在付出了六万多人的代价后,马其汗人终于打破了娄山关,三江军队在绝望中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让素来剽悍狂野的马其汗人也在内心深处对这个唐河帝国三藩中的元老表示由衷的敬佩,六个轮番进攻的兵团,无数先进强大的攻城器械都倾泻在了这座看上去似乎并不太险峻的要塞城墙上,几乎每一个进攻兵团都在这座要塞前损失了三成以上的兵力,尤其是两个羽林兵团更是损失达到了四成。
关内关外焚烧尸体的烟柱随时都在高高飘起,由于死亡数量太大和天气炎热,后勤部们根本无法处理这样规模的尸体,不得不采取集中焚烧尸体后就地掩埋的手段,以防止瘟疫的传播蔓延,浓重的尸腥臭和焚烧散发出来的异味更是将娄山关四周笼罩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焚尸炉。
当马其汗人的飞狼旗终于在娄山关城头上升起时,普天成忍不住热泪盈眶。为了夺取这样一座小型要塞,居然付出了超过两个精锐兵团的代价,他自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经历的最惨烈最险恶的一战,他一直认为采取硬碰硬的强攻是一个主帅最无能表现,但作为同列马其汗三将星的牙宁曾经说过的一举意味深长的话此时却显得格外实用:“为将一生,若是不能经历几场让你刻骨铭心的硬仗,那他就永远不能称得上是一个成功的统帅。”
马其汗人无数英勇儿郎在这一仗中献身,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阵亡数高达三百余人,而千夫长以上的军官阵亡数也高达二十余人,连万夫长亦有一人阵亡,两人重伤。这样惨痛的代价是马其汗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现在却轮到普天成来承担这一切。虽然无论是驻守国内的国务大臣还是增在南线亲临指挥的汗王陛下都没有片言半语说什么,而且还重重赞誉了取得娄山关的重要意义,但这还是让素来刚毅不屈的普天成心情郁闷不已。
第三章 乱局 第八十三节 两线(2)
客观的说,普天成夺取娄山关一战应该是成功的,虽然为了占领娄山关付出了相当代价,但这个代价是值得的。娄山关三个师团的守军除了不足一万残兵被俘外,其余五万多人都在这场生死血战中阵亡,而普天成也成功了阻止了来自西面江川和北面华阳两地援军的增援,并围歼了来自江川的林家一个增援师团,战斗持续了三日,马其汗人才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取得胜利,这也断绝了娄山关守军最后一线希望。
就在三江战局北线战场进行得惨烈无比的时候,在南线的北罗尼西亚战场却显得波澜不惊。南线马其汗大军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摆出将从南线强攻热亚城的架势,吸引了林云飞将两个精锐师团摆在了热亚城加强防守,而马其汗人则避实就虚派重兵越过高黎贡山从坎腾强攻大嵛口,三江一个师团人马在面临马其汗人四个兵团疯狂冲击下之只坚持了二十四个小时就宣告失守,而大嵛口的失守尼尔城就宣告为不设防城市,在热亚城的林家军队已经面临关门打狗的危险,林云飞被迫放弃热亚城一口气逃入卡基公国境内,而马其汗人也以最快速度从东面挺进卡基公国,让本来想在卡基公国境内立住脚的林云飞被迫进行第二次逃亡,一口气径直逃入三江本郡内方才稳住阵脚,而此时跟随这他的两个师团已经只剩下一个半师团了,有不少补充不久的新兵直接就当了逃兵。
当玉山城内守军在获知北罗西亚战局败势已定的同时又接到了娄山关失守的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