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邦想先邀我到他们位于香港的重要根据地之一的‘翠屋’作客,并由胥维平
负责接待我,等我和胥维平以宾主身份交往一阵子,再来谈论婚事。听说这个
提议是胥维平自己提出来的。”只有在柳月眉面前,她才会卸下武装。
至于她口中提及的何少昂,则同是“风谷”的现任代理人之一,也是负责这
门亲事的风谷主要代表。
“因为是那个负心男人提的,所以你就产生动摇,而决定原谅他,允诺邀约?”
柳月眉负气的咄咄逼人。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朱海薇受伤的低吼。
柳月眉自觉说了重话,语气温和许多,“抱歉,我说错话了,可是我——”
朱海薇了解包容的阻止她的歉意,“别说了,我都明白,你是为我不平。”
能有柳月眉这么至情至性的知交,一直是朱海薇最庆幸、最珍惜的事。
柳月眉也是把朱海薇当成了重要的知己。“你答应这个邀约,除了不想让海
茵和维人又被袭击外,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她不但是朱海薇的知己,也是
朱海薇在风谷最重要的心腹搭档,以及在外面这个世界的商场上最得力的助手,
本事自然了得。
朱海薇也从来不会隐瞒她任何秘密。“少昂说,唐邦似乎认定这档事是红门
所为,但我和少昂都认为不可能,为此,少昂还特别向红门的‘白虎堂’堂主
莫云樊求证过。我和少昂都相信,这件事一定是有心人所为,而蓄意嫁祸给红
门;至于这个有心人,一定是不希望唐邦和风谷缔结这门亲事的人——”
“而那个有心人,绝对不会是风谷中人,所以一定是唐邦的人,尤其最近唐
邦内部,为了下一任邦主侯选人的事,明争暗斗得不可开交,因此很有可能是
那些人之中的一个或数个联合下的手;所以你想藉这次的邀约,潜入唐邦查明
真相,好永绝后患。”柳月眉口若悬河的分析。
“没错!你想阻止我?”
“只要你让我跟去,我就不反对。”反正反对也无效,陪她赴汤蹈火反而比
较实在。“就这么说定了!”
02位于香港山顶的“翠屋”,是一座中西合璧的中国古风建筑,粉雕精琢的
外墙里,有着与世隔绝的瑶宫琼阙,水木清华、曲径通幽的山水园林,四周千
岩万壑,碧水萦回。尤其在入夜时分,由“翠屋”俯瞰香港夜景,绝对是一种
至高无上的享受,其中还带有遗世独立的幽宁。
在“唐邦”这个赫赫有名的“国际帮会体系”里,翠屋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它不但是唐邦亚洲各分舵定期召开高峰会议的地方,同时也是唐邦那五个“五
星级”的大头最常用来款待重要宾客的场所。
对不知情的外人而言,从翠屋的外表观之,只会觉得它是一座有钱人家花大
把钞票所构建的豪华巨宅、花园别墅;看进非权力中心的外围唐邦人眼里,也
是如此。
表面上说来,它是唐邦“五星级”的大头,及高阶层重量级人物最钟情的度
假中心之一。
不过,翠屋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它是唐邦三大根据地之一。
朱海薇在唐邦接待人员的引领下,轻移莲步的漫步在翠屋名闻遐迩的丘比特
喷池花园里。
倒不是朱海薇真有那份闲情雅致在这儿压马路,一切都是因为唐邦的森严门
规之故。一般的宾客来车,只能行驶到丘比特喷池花园景区的入口,接下来便
要改以步行,在花团锦族、姹紫嫣红的百花中,等待侍者的通报,改派唐邦的
专车接送,才得以“登堂入室。”
“朱小姐,请您稍侯,我去办点事情就回来接您。”负责陪朱海薇等侯的侍
者,因临时接收到无线电的紧急传讯,急急忙忙的赔完歉意便匆匆离去。
朱海薇并不怪他,反而很欣赏他的忠心尽职。
她正好趁这个时候,想想自己的心事。
唉!朱海薇轻叹一声,暗骂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还心存侥幸?
虽说是为了妹妹海茵的安全和幸福着想,她才会接受唐邦的邀约,前来作客,
然而,在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她还是藏有私心的。
上回在巴黎那家叫“一夜定情”的PUB ,偶然和四年来一直占据她心扉的初
恋情人重逢,虽然他的言辞和花心伤透了她的心,但是在心的另一面,对他的
思念爱慕却有增无减,让她像个心甘情愿的被虐待狂一般,明明已被他的绝情
寡义灼伤得体无完肤,却依然自灵魂的最中心处,散发出无怨无悔的喜悦。
反复思量斟酌的结论是:她决定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所以,她来了!
她的曼颜早被心中的爱意薰得微红,幸好柳月眉受她之托,尚待在台北照顾
妹妹海茵,待海茵的安全和伤势确定无虞之后,才前来和她会合;否则,她这
份自找罪受的痴傻心思,一定会换来月眉的重叹和摇头。
那将会令她无地自容、更嫌恶自己的懦弱、不争气。
忖着、跺着,右边茂密花丛的另一边,传过来低低沉沉的交谈声,别人或许
不会特别注意,即使注意到也无心听清楚对谈的内容。
朱海薇不同,她不但全神贯注,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两人中的一名,
正是她又爱又恨的初恋情人“希尔威”。
“朱海薇差不多该到了,”说话的是胥维平的最佳损友诸葛介豪,“你准备
怎么对付那个女人,总该可以透露一些给我听了吧!”
自从接获朱海薇接受邀约的消息后,胥维平就一副胸有成竹,却神秘兮兮的
态度,任凭他好说歹说、威胁利诱,这小子就是不肯透露半点风声,存心吊足
他的胃口。偏偏他就是想不开,人家愈是故弄玄虚,他就愈沉不住气的想要打
破砂锅问到底。
怎奈胥维平就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打定主意把关子卖到底,伸出一根讨人厌
的食指,在诸葛介豪好奇的眼珠子前五公分处,左右不停的晃动,“时机未到,
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只要待着看好戏就成了,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是这样吗?”诸葛介豪灵机一动的改用激将法进攻,以门缝看扁人的不屑
语气撩拨胥维平既高且傲的自尊心。“我看不是吧!而是因为你根本想不出什
么好计谋来赶走那个女人,才打肿脸充胖子的吹嘘才是真的。”
“你胡扯些什么!”明知道这是损友激将法的诡计,胥维平偏吃这一套,趾
高气昂的嗤哼,“我会拿那个风谷来的女人没辙,那才是天大的笑话,等着吧!
我保证不出三天,就让那个女人气跑,并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诸葛介豪的期望中的“主料”。不过至少知道了这小
子打算在三天内就解决那女人的讯息,也算进一步的收获,诸葛介豪决定收口,
不再干徒劳无功的无聊事。“那我就拭目以待!”
“我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见识见识‘花少维平’的负心功夫。”胥维平不
可一世的抬高下巴。
鱼贯入耳的对话,无情的扎痛了朱海薇的每一根感觉神经,弄得她尚存一丝
奢望的心千疮百孔,但强烈的自尊心和训练有素的自制力,及时发挥强力功效,
替她挡下了濒临决堤的伤心之泪。
该死的男人!我不会轻饶你的,咱们走着瞧!
朱海薇含恨的在心中许下毒誓。
虽然此处是“翠屋”最引以为豪的花厅,不但室内摆陈独具匠心、画栋珠帘、
高雅绝俗,令人赞不绝口。
落地窗外的山水林园更是千变万化,让人目不暇给。
然而,再华丽的气派琼楼玉宇,再美轮美奂的岚影湖光,也掩盖不了厅内一
字坐开,尴尬得大眼瞪小眼的唐邦五个“五星级”的大头们急如铁板蚂蚁的窘
迫;以及朱海薇那张面罩寒霜、愠火显而易见的怒脸。
不能怪朱海薇大发雷霆。
试想:堂堂风谷女代理人,受唐邦之邀而前来作客,却从上午枯坐到落日余
晖时刻,却依然见不着早该出面迎接她、款待她的“主人”,谁能不发怒?谁
又能咽下这口鸟气?唐邦的头头们曾试着打圆场,只不过他们的热情在半路上,
就被朱海薇发射了来的超强寒光给冻得铩羽而返;且每试一回,弥漫在空气中
的尴尬因子就多了一些。重复尝试数遍后,他们终于放弃,改以静观其变的方
式待阵。
那个杀千刀的男人是故意的!就是这个信念支持着朱海薇按捺住焚天灭地的
愤怒,等着和那个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的男人当面对垒,杀个你死我活。
始终在不醒眼的角落,静静打量朱海薇每个小动作的诸葛介豪,凭他敏锐的
判断力下了一个结论:看来这回维平是遇到难缠的对手了,这个女人绝对不好
应付,维平想要脱身只怕没那么乐观容易。
这倒不是说,诸葛介豪认为朱海薇是那种看见帅哥,就会死缠烂打、纠缠不
休的花痴,而是因为他在朱海薇身上嗅到和胥维平相同的味道——心高气傲、
倔强难缠、自尊心又所向无敌!
尤其目睹朱海薇仿佛着了火的冷艳丽眸,所散发出来的致命吸引力,诸葛介
豪不禁背脊发凉,打了一个寒颤,心底顿时萌生不妙之感。
搞不好这回维平那小子真会栽在这个冷艳淡漠的人间尤物手上也说不定!
诸葛介豪尽可能的不往坏处想,维平对付女人向来得心应手,从未有败阵或
失蹄的纪录;所以,这次应该也会顺利摆平才是。
但是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维平啊!你还是快点出现吧!否则只怕会节外生枝啊!诸葛介豪在心中为死
党暗自焦急。
说巧也好,说是胥维平和诸葛介豪心有灵犀也罢,重点是,恶意缺席的男主
角胥维平终于姗姗来迟,满身薰天的酒味,在波霸型和风情万种型的两位冶艳
又性感的美女簇拥下,左拥右抱,一派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模样出现在众目睽
睽之下。
“维平,你——”唐邦那几个脸色早已属于青色的“五星级”大头,给他这
么一气,连话都挤不出来。
只有诸葛介豪在一角暗自鼓掌叫好——怪怪!这小子果真有一套!接下令他
感兴趣的是会怎么发展。
胥维平根本就没有把那些大头们,想将他生吞活剥的警告映入眼底,一副满
不在乎的和身旁两位几乎会喷火的热情美女打情骂俏,亲来吻去,并不时发出
阵阵暖昧又让旁人鸡皮疙瘩集体阵亡的笑声。
打从进门到现在,少说有十分钟的光景,胥维平别说没正眼瞧一下朱海薇,
而是根本把朱海薇当作不存在的空气一样。
他那露骨的轻忽和怠慢,明显到连没戴眼镜的大近视也能清楚的感受。
朱海薇偏不上他的激将法,强迫自己将气得发抖的香躯恢复无波春水的状态,
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冷着一张莫测高深的曼颜,从座位起身,主动出击,
风姿绰约的走向胥维平。
从她那张冷得过分的冰雕艳容上,旁人完全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和企图,所
以只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就算朱海薇狠狠掴了维平一大,甚或当场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唐邦那几个
“五星级”的大头也不敢有所异议——完全没立场嘛!
胥维平知道朱海薇正疾步移向他,不过他还是表现得不把她当一回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