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海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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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海狂龙-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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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良心讲血们的老大渝州一剑羊殿康我没见过,那天出面的是老二推山掌羊殿凤和老三花中狂客羊殿孝,以他们兄弟俩的武功,一对一保证他们灰头土脸,一对二我都未必会输,那天是因为有个身份不明的用毒高手帮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这就是虎落平阳被羊欺这句话的由来。”

蓝晓晴道:“原来如此,前辈什么时候采取报复的?”

武陵野虎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进行报复?”

蓝晓晴笑道:“想当年耳,以前辈好强的个性,绝不可能忍气吞声打断牙齿和血吞,而且报复的手段必然使他们十分难堪,他们才会千里迢迢处心积虑,甚至劳师动众的前来攻击五虎山寨了。”

“姑娘冰雪聪明,事情正是如此,我对他们很感冒,他们也很伤风——败俗,此地本非重庆府辖区,他们只是一府的地方官,无权越区办案,再说我袁某人在官府中并无案底,他们抓我只不过想树威而已。

我的个性本就好强,岂容得他们胡搞瞎搞?

三个月前,我秘密潜抵重庆府,夜探巡补房,趁推山掌羊殿凤熟睡时制住他,剃了他个大光头,又循本寨旗子提供的线索,直捣羊家宅邸,羊家在城外的别墅可真大,楼阁亭台水榭一应俱全,我找了半天都没找着。

后来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息,嗯嗯啊啊的还带着喘息,我以为有人要死了,忙赶过去一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老方道:“你不是说有人快要死了?”

武陵野虎笑道:“不是,是花中狂客在玩妖精打架!”

老方忙问:“那是什么游戏?好不好玩?”

武陵野虎微赧道:“那不是玩,他们在‘做人’。”

“做人?人是用做的吗?要多久才能做一个人?”

武陵野虎道:“正常的话是十个月。”

“十个月才做一个人有必要加夜班吗?”

什么话,那不是加班,那是正常班……干嘛提这个?

蓝晓晴早已羞红了粉颊,益增娇艳妩媚。

“他们正在欲仙欲死之际,根本未提防外人闯入,我用两粒小石子就轻易制住他们,我把他们照床上叠罗汉原姿势不变绑在一起,放在十字街头示众,大大刷了他们的面子,这档事想起来就很爽。”

想起得意处,武陵野虎不禁轩眉大笑。

“前辈未免太捉狭了些。”

“我本来就是野性难驯,对付羊家的手段,我认为一点都不过份,只是这次玩笑开的太大,得罪了另外两个人。”“为什么?”

“你们知道和花中狂客表演丑剧的女人是谁吗?她就是歌谣当中‘粉洗乌鸦白不久’那两只乌鸦之一。”

蓝晓晴讶然道:“是毛家姐妹?”

“正是那两个淫娃。”

老方惑然道:“她们为什么会被称为乌鸦呢?”

武陵野虎解释:“乌鸦本来是黑的,用白粉洗过一时看起来是白的,只是白不久罢了,这两姐妹粉黛佳人毛蜜蜜和粉墨佳人毛蓉蓉,外表雍容高贵美绝尘寰,骨子里却是人尽可夫的荡妇淫娃。

推山掌是重庆府的三班总捕头,藉身份掩护包赌包娼,黑白通吃,坐地分赃,花中狂客会和毛家姐妹搞上一腿不足为奇,这两姐妹凭美色和身体到处骗武艺,是男人都很难拒绝,所以她们所学极杂,艺业甚至比羊家兄弟还强。

说实在话,羊家兄弟没什么了不起,渝州一剑羊殿康稍有侠名,但近几年好像不太管事,推山掌羊殿凤是个大老粗,要对付他并不困难,花中狂客早被酒色掏空了精气,手软脚软无三小路用,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蓝晓晴道:“什么花中狂客,听外号就教人想扁他。”

武陵野虎道:“此人岂只该扁?他另有个外号叫‘处女终结者’,是个色中饿鬼,不知糟遢了多少女性。”

老方咬牙道:“这种人该把他的‘祸根’卡察掉!”

武陵野虎微微叹道:“羊家兄弟来袭并不足虑,我是耽心他们藉公门势力,胁迫武林人物助阵,加上毛家姐妹也淌了混水,那问题就严重了,不过无须畏惧,五虎个个是好汉,绝不是好吃的果子。

我这个人天生侠骨,专好打抱不平,偏又有悲天悯人的柔肠,自古以来,这种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很认命,江湖生涯本来就是在玩命,谁有本事谁拿去,生死等闲看,这次若不给他们个颜色瞧,我死也不瞑目!”

武陵野虎今天太反常,已经几次说出不祥的语句,病虎、睡虎、醉虎、水虎,全都皱紧了眉头,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领导大哥,从来就豪气于云,说话简洁有力,很少像今天这样三个婆婆四个妈妈的没完没了。

“啊哈!”睡虎打了个大哈欠,勉强睁开一线半睁半闭的眼睛,有意结柬话题道:“夜已深了,该请客人安歇了。”

武陵野虎道:“困老二,你还没睡够吗?”

睡虎叫屈道:“我哪有睡?我是在‘思考’。”

武陵野虎笑道:“你老是在思考怎么睡才睡得好,可别一睡不起,客人都还不困,做主人的哪能先去放平?”

病虎病恹恹的道:“做主人的都不提,客人怎么好意思先睡?再说羊家的人即将来袭,我们应该未雨绸缪。”

“别急别急!羊家那些催命鬼昨儿个才出发,最快也要大后天才能到来,我们时间并不急迫,方老弟和蓝姑娘都是好听众,我难得话这么多,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多听一些好话又有何妨?”

醉虎微感不安道:“大哥!你今天不太正常。”

武陵野虎呵呵大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今天精神简直有点光返照,好得不得了,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水虎本来也想劝几句,想了想欲言又止。

蓝晓晴道:“前辈若不困,我们只有奉陪了。”

武陵野虎点头道:“古人说得好,舍命陪君子,命算得了什么,难得两位投我的缘,人生得两知己,死又何憾!”

这回连老方也感到浑身不对劲起来。

蓝晓晴和老方互望一眼,知道话题再拖已没意义,以手掩日打个呵欠道:“我看有话留待天亮再说,我倒是困了。”

武陵野虎微感失望道:“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以后恐怕……唉!既然两位累了,老五,劳驾你带他们去客房安歇吧!”

快五更天了,老方其实困得要死,挨了一晚疲劳轰炸,听了一大堆废话,明天请“怪手”来挖,保证能从耳里挖出几“头拉苦”(卡车)的废话渣子,这种废弃物倒在那里都是噪音,可以填海造就新生地。

老方异想天开,这种人本来就很机车。

互道一声“姑的奶头”,两人分别访周孙的爷爷去了。

病虎、睡虎、醉虎和水虎,分别行礼告退,武陵野虎挥了挥手,不知怎的,在这凌晨时分,心情竟如此波涛般汹涌。

大家都睡了,他依然亢奋得了无睡意,灌了一大杯冷茶,提着半壶残酒,信步走出出屋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清晨的空气是无比的新鲜,带着甜滋滋的清爽味道,武陵野虎贪婪的深吸着,芬芳怡人的气氛直沁心脾。

生平第一次感到,空气竟是如此美妙。

从晓色迷蒙中,从霾锾轻雾里,他放眼凝望着这一片自己辛勤建立的王国,竟然涌起一些落寞,一些不舍。

人生一世如草木一秋,荣枯之间,半点不由人,仰首喝了口冷酒,感慨人生无常,他想起三国演义的刊头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好个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真是豁达,短短的五十余字,道尽世事的沧桑,在时光的巨轮中,在历史的洪流里,人生是多么的飘忽与短暂,千古不变的是时序更替,对照出人生的虚幻无常。

正是“人间多少兴亡事,不值青山一笑看”!

想着想着,古今佳句,在脑海中翻腾。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青莲居士喝酒都喝痴了,人在地面赏月,居然和天上的月亮说起话来,说要永结无情游,还相约在天上相会,咱们的李白李大侠,早该送去龙发堂修心养性,也免得他为了捞水底的月亮,而惨遭溺毙了。

想起了捞月沦为波臣的青莲居士,他又想起了另一位爱酒也爱国,满腔热血“辛苦丢掉病”的辛弃疾来: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工夫。

近来始觉圣人书,信者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日去!

辛弃疾傲骨磷峋,生逢乱世不得志,失意时醉酒放歌,醉得迷糊,也醉得爽快,醉得痴狂,也醉得天真。

武陵野虎更是目空一切的狂人,对辛弃疾的豪迈不拘与狷狂,视为自己师法的对象,连灌三大口老酒,带酒狂吟: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五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这又是爱国词人辛弃疾的“破阵子”,词中热血奔腾澎湃,豪情壮志跃然纸上,雄浑气概,沛然欲溢,字字句句表现出他忧国伤民的悲怆情怀,他的一生怀才不遇,空有壮志凌云,却英雄无用武之地。

武陵野虎蓦尔嘬唇发出震耳长啸。

但闻群峰音不绝,有如九雷同呜,历久不散。

只见宿鸟纷纷惊起,连已进入产房的母乌鸦都吓得把生下一半的蛋缩回去,已生下的蛋为之滚蛋,滚不动的就变成笨蛋,掉下去被乌龟捡到则变成王八蛋,没人要的是“圣诞”(剩蛋),摔破的是“扁担”……

蜈蚣吓醒,找不齐几十只鞋子,蚯蚓则忘了戴眼镜,只好就地钻入土里躲藏,泥鳅掉了全身毛,被毛虫捡去被在身上,至今蜈蚣不敢穿鞋,蚯蚓依然躲在土里,泥鳅光溜溜,毛虫全身毛,此皆野虎之过也,信不信由您。

仰天吁了口浊气,往事历历出现眼前。

年青时雄心如五岳之壮,如四海之阔,原也想成为人中之龙,而今,也不过成就这一片小小的基业而已。

这并不是当时投身江湖时所希望的结果,自己原本是想当一个无羁无绊的游侠,遨游天下,管尽不平事的。

因缘际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原是身不由己啊!

恍惚四十年光阴虚度,不过在弹指之间。

人,好像是上苍在地面所摆棋局中的一粒棋子,扮演的是过河卒子,还是睥睨天下的将帅,半点都不由人计较。

为了这些人,为了这片基业,或者说是为了些许虚名,连家都没成,深怕家累而销磨雄心,而今孑然一身,在大敌将大举来袭的前夕,感到无比落寞和无力,十年来,他第一次有心力交瘁的无奈感。

人类的力量其实很渺小,甚至是微不足道,要管理这五六百个怪胎,真的好累好累,不知何时才能卸下重檐?

人,生与死不过差两管废气罢了,一口气转不过来,一切就一了百了,在永恒的宇宙里,一生只是一个泡沫而已。

武陵野虎凄然的笑了笑,一掌把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树挥成两段!

时序的运转不会因为野虎的感伤而停止,天,终是要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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