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杭州搞点名堂出来,不管怎么样,总是替家乡效力。”
话说到此,胡雪岩的想法已经完全表明。而在孙子卿,觉得眼前就有件事要谈清楚。
那就是陈世发用来抵作枪价的一箱古董字画,孙子卿的意思是,找黄胖来估了价,自己
人喜欢收藏的,照价纳费,等完全处理以后,除去枪价以外,盈余如何分配,请胡雪岩主持
。
“敬谢不敏!”胡雪岩说:“我已经说过,这件事我不插手了,有好处我也不敢领。我
想,大家都是好朋友,哪个也不会争多论少,请你跟老大商量。不过,我局外人说句题外之
话,老大帮里的弟兄很多,要多分些。”
孙子卿跟松江老大至亲,小王又是他的“自己人”,所以听朱大器这一说,很慷慨地答
道:“既然小叔叔这样说,除了刘三爷的一份以外;其余都归老大好了。”
“刘三爷我也可以替他作主,不必分。盈余怕不会多,一分就没有了。”胡雪岩又说:
“我倒还要劝老大,这笔款子不要打散,弄个什么事业,让弟兄们大家有口苦饭吃。分到每
人手里,三两五两的,两顿酒、一场赌,到头来依旧两手空空,没啥意思!”
“小叔叔这两句话是金玉良言,我谨遵台命。不过,”松江老大很坚决地说:“刘三爷
的功劳最大,那里可让他白辛苦?
小叔叔前面的两句话,我就只好心领了。”
“无所谓,无所谓。刘三爷光棍一个人──”
一句话未完,突然触发了孙子卿的灵机,是由“光棍一个人”这句话上来的,“小叔叔
,老大,”他抢着说,“我有个主意。单子上提两样东西出来,归刘三叔,这两样东西,刘
三叔一定用得着。”
“噢!”胡雪岩很有兴味地问:“什么东西他用得着?”
“那要查起来看。”孙子卿将刘不才交来的那份目录,凑近鼻端,就着月光仔细看了一
遍,欣然说道:“有了!有一双金镶玉的翠镯,一对玛瑙花瓶,提出来送刘三叔。”
“太重了一点吧!”胡雪岩问,“你先说,怎么对他有用?”
“拿来做聘礼。刘三叔不要再打光棍了。”
“好!”松江老大脱口赞成,“我亦早有此意,想替刘三叔好好做个媒,只是一时没有
适当的人。”
“只有慢慢来。”胡雪岩说,“时候不早了,散了吧!”
于是胡雪岩跟孙子卿作一路而行,刘不才仍旧留在那里。
第二天破功夫陪陈世发观光,从吃早茶开始,一直到看完夜戏才回来──依然是以怡情
老二为女居停,宵夜聚谈的亦是不多不少的原班人马。
“程学启这方面,真所谓欢迎之不暇,这原在我意料之中,不过,兹事体大,一时难有
定论,也是实在情形。”孙子卿说,“现在要看陈老弟的意思,是先回去;还是再在上海玩
几天?”
“谢谢!我要回去。”陈世发又转脸说道:“刘三哥不必再辛苦了。好在来去也很方便
,有事随时可以接头。”
“不!我还是送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不要,不要!”陈世发是直心肠的汉子,没有想到刘不才那句话,是交朋友不得不然
的词令,所以极力辞谢:“你送我,我送你。何必?我又不是初次出门的人。”
“既然这样,明天再玩半天,下半天再走。”
“对了。”孙子卿介面:“我也想留客半天,有件事说不定陈老弟可以帮忙,趁明天上
午谈好了它。”
“何必明天上午?”陈世发说,“此刻就请你说好了。”
“我声明在先,这件事可办可不办,不必因为彼此的交情,勉强去做。事情是程学启谈
起来的,与常胜军有关,说起来也可气。”
这件可气之事发生在几天以前。太平军攻青浦,华尔统带的常胜军,会同英国陆军,星
夜驰援,兵到城下,青浦已为太平军攻破,留守的客军,正在放火突围,总算接应到了。
哪知原守青浦的常胜军帮统富尔思德,舍不得在青浦所掳掠而得的“战利品”,出而复
入,以致被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富尔思德在青浦的行迳,跟海盗没有什么分别。被俘活该!”
孙子卿说,“不过在淮军看,既然同在一起打仗,总要互相照应,所以程学启跟我提到,想
请问你,能不能帮忙?”
“怎么帮法?”
“第一,要请你打听,富尔思德的生死。人,大概没有死,要想晓得他的下落。第二,
能不能请你代为接头,把富尔思德赎回来,请你们这方面开条件。”
“两个忙我只能帮一个,此刻就可以告诉你:富尔思德监禁在乍浦。因为会攻青浦,有
一支军队,是由浙江平湖的乍浦从水路去的,富尔思德落在他们手里,当然带回乍浦。”陈
世发很直爽地说,“至于第二个忙,我没有功夫来帮,因为统属不同,要间接托人,很费事
。”
“好!你帮这一个忙,我朋友面上也好交代了。”孙子卿说:“本来洋人助战,我们应
该出力照应,不过富尔思德是为了这个缘故被俘,我们就可管可不管了。”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么现在已经谈好了,我决定还是明天上午走!”
陈世发的意思很坚决,所以这顿宵夜,便算饯别。酒后的言谈,更见率直,也更见性情
,谈得益加投机,竟成了个长夜之饮,直到曙色初透,方始散席。陈世发乘着酒兴上船,松
江老大特地派了个弟兄照料,刘不才就不必再送去了。
奔波半年,能做的事,大致都有了结果,待做的事,时机未到。胡雪岩是闲不住的人,
反觉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