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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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往事-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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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女侍应在前台里捡到一个铂金戒指,还不知道真假便喜笑颜开。可惜戒指太细,连小指的一半都套不进。她抱怨说连她都戴不上就没有人能戴上。我知道,那个女孩一定戴得上。     
    那应该是她最后一次来吧。     
    从那以后,每到午后一点店里人声鼎沸的时候,我都忍不住看着门外忙碌行走的人们,总觉得她会再走进来。穿着白色带流苏的风衣,径直的走到前台,眼睛漆黑闪烁。     
    可是,坐在这里的人们是否知道曾经有着怎样一位猫一样特立独行的女子呢?     
    十     
    母亲当天夜里赶回来,她已经把外地的工作结束了。她决定陪我到医院疗养一段时间,终于不再离开。母亲说她在海边买了新的房子,那里的环境和空气都比较好,我出院以后我们一起到那里去住。     
    文学社新一期的社刊已经出来了,团委老师对我在家毫无意义的遥远指挥大加赞赏,从排版到审稿都要划在我的名下。我决定下学期把文学社交给新生,让他们朝气蓬勃的办个前进报。     
    我没有告诉易他送我的戒指丢了,我只是对他说我很快就会好的,因为我再也不需要保佑了。     
    风衣被母亲拿去干洗,回来的时候她说流苏缠在一起弄断了。我看着慢慢滴着的葡萄糖不说话。天气变得很暖,以后穿不上了。     
    新的街道没有拉面店,没有好吃的拉面和蛋包饭。母亲每天煮粥做简单的甜品给我吃。     
    我的手上没有戒指。     
    


第五部分偷得年华岁月老(1)

    '子衿梦蝶'      
     1     
    梅心闹离婚,景像轰烈一如当初结婚。     
    梅心在我的面前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当年结婚时的风采早已成落土黄叶。     
    梅心说,小烟还是你好,单身一人,了无牵挂,没什么事也没有。     
    我笑,洗尽了耳听她发泄。     
    终于梅心趴在桌上再也没了声音,我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两人挪到门口,身子突然一轻,看梅心是被林南架上了。抽身退后,看林南将梅心扔入车内。林南说,小烟我送你回酒店。我摇了摇头,路灯下的林南依旧英挺的模样,那双眼黑的没有底限,落在自己的心坎,疼痛的涟漪是千年不肯化去的冰。     
    转身,我走入黑夜,街道的灯隐在密叶的梧桐内,身影细碎。     
    梅心说,小烟,他叫林南。然后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对不起啊,小烟,我们谈了有二年了。     
    我看梅心,笑得幸福灿烂。我看林南,斯文的安静,整张脸没有激情的光彩,是沉静的击不出波纹的样子。     
    回到酒店时看到房内有灯,打开门,是许安,坐在台灯边,烟蒂一沉一灭,看我进入,许安起身,带着一股卷烟的尘味慵懒地走到我的面前,手轻轻的抚过我的面颊。     
    我投身,听到自己轻轻的叹息。     
    许安问,还好么?     
    我点头,好。梅心一心只想离婚。     
    2     
    林南来电话说,小烟,你快要走了,我想请你吃顿饭。     
    新澜酒店门口,我看到林南一如当年那般沉静的站立,看到我迎过来,然后又止住,我们面面相向,我好像看到曾经,风中两人遥遥的相望,而梅心正用一种全身的姿态扑入林南的怀抱。     
    那怀是张开的,而扑入的,不是我。我立在边沿,静静的看着,看林南慢慢沉没的眸子,光彩内敛。梅心背对着我,我的眼泪滑入林南的目光。转身,没有挥手地道别。     
    林南说,小烟你为什么要此时再出现?     
    我看着林南无语,这双眼有了光彩,是在为自己发着光,而人却已是错过了。     
    林南说小烟你跟我一起离开。     
    我别过头,梅心呢?她如此爱你,爱到连朋友都瞒着,待到已订了婚约才肯将你摆到桌面。这样的女子你以为还能甩开不看么?而于我,原本从来就只是独自。     
    林南还想再说,手握成了拳,而我已然起身。     
    这么优秀的林南,他出现时就击中了我,我以为世界上终有了完美的男子,可是他是别人的。碰不得。除了放弃,我别无选择。     
    行囊很轻,只有几本书,一个随身听,还有一套灰色的运动衣,那衣是林南买的,那回梅心病,从病房出来,林南立在医院大门口,没有分说便拽起我跑,我的高跟鞋与套装像木乃衣的白条裹布,在和平商场,林南拿下这套运动衣,把一双雪白的运动鞋弯身套上我的脚,我或立或站都无法自主,他霸道的没有了一丝余地,只可以看着他,将我包装,把我的长发用他的手帕一把龛扎。镜里一个青春的女子,神采飞扬,眼中火花四溅。商场内人来人往的,林南抱起我旋转,耳边林南的声音,小烟,请你今天跟随我。     
    而我的手早在他的掌内,从来没有想抽逃过。     
    只有一天,一天偷得年华岁月老。     
         
    3     
    林南问,小烟你还好么?     
    我说好。灯光摇曳,林南的目光静止在我的面庞。     
    曾经我是这样的寂寞,在异乡独自的孤僻着,没有办法与任何人靠近,我睁眼闭眼皆时梅心的笑和林南沉痛收去了光彩的眸子。贫乏而空洞,那内心最深的地方早已埋葬没有办法挖掘,无法触摸,成了纯粹的逃跑的困兽。每到假日我会穿上灰色的运动衣,挂上随身听,独自在人群中闲荡,总是渴望在某一个转身内会撞上黑沉的眸,那些撕心裂肺的期翼折腾得自己朝气全失。     
    林南说,我是对不起梅心的。     
    我垂头,我想我也是对不起,我已努力,竭尽了全力。     
    林南说,小烟我们都错了。     
    错了。我转头,无言以对。只是却在此时看到梅心,她苍白的漠然的立在屏风后面,半张脸尤剩千年之忧怨。     
    梅心说,你们这是不是所谓的无法爆发就将它深藏?你们还要骗我到何年何月?     
    我呆呆地看着一字一顿有条不紊张合着唇的梅心,她的冷静与如刀的叽讽像珍藏的宝刀出鞘。     
    林南垂着头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我不知所措,世界像掉入真空,不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态。然后立起、转身、离开。任身躯笔直,任身后所有的声音重叠。     
    我躲在会场的角落里,看人来人往的杯盘交觥。然后他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有犀利的眸子似要洞穿一切。他拿着杯向我走来,他拿过我手中的咖啡,仰头喝光,然后纯白的液体注入我的杯内,他说,小烟,喝了它。     
    我看着他,他是如此的坚定而不可违抗,我惟有与他一般的仰脖喝下。     
    是清绝入肺的酒,我的咳嗽扑面而来,细小的液体喷向他的胸膛,落定,然后变色,我满面通红,眼泪汹涌而出。只是无声,只是无助,只是绝望地望这个坚定的男人。     
    我是不哭的,我是不可醉的。我必要承担所有,醉又有何用?     
    可他走来,拥过我高温的头卢,他说,我叫许安,小烟,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家。     
    我醉,被一个男人结实的灌醉,我在他的怀里痛哭流涕,然后在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叭在他的膝上,他的身上胸膛还有我的泪迹。他睁开眼,对视。我坐正,他起身,没有任何言语便离开。     
    一个月后的一天,那个城市阴暗的雨季扑面而至,我跪在窗前看雨一点点的击在玻璃上粉碎然后如泪般下滑,突然强烈的渴望听到某个人的声音,我疯狂的开始在屋内寻找,希望可以找到许安的名片或其它的只要载有他电话的东西,可是我一无所得。     
    雨落的大街,我狼狈的站在他的公司大门口,看他优慢的从茶色的旋转门后走向自己,全身湿漉,我在雨中看他,世被洗涮,闪电在我的心中下着咒语施着魔法。我对许安说,我需要你。     
    我需要一个坚定的身躯将我带出灰色。我疯狂地在许安的目光中将那身宝贝衣裳剪碎,然后冲入浴室开始洗尽自己。     
    纯洁、清白。我是出水的芙蓉,只有许安在人堆哄杂中将我捡出。我们拥抱,亲吻。     
    许安说,我有妻子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我说,我知道,你是我的上司,你是我的醉酒者。     
    我在许安的世界里醉去,我忘了体会与疼痛。     
    妖艳,暗藏。     
    4     
    准备离开时敏心电话来,我听着她在那头哭,说对不起,小烟,我并非有意。     
    我无语,愧对。     
    许安在边上安静地看着我垂下的头卢,窗口的风一丝丝的扫过我的半边面颊,敏心说,小烟,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劫数,我从来没有能挣脱过。     
    我想说,不。可是声音卡在那里,被那稀落的冷风带走不余。     
    敏心在那头停止抽噎。然后叹息,敏心说,小烟,我依旧爱林南,可是他不属于我,从一开始便是,我原本以为订婚我就安全了,我知道你们终有一天会相遇,但我那时还不知道我从来是没有胜算的。     
    许安过来抱我,我的头垂在他的胸口,男人有力的心跳,还有可以穿透的眸子,我看到前尘的透晰。     
    我说,敏心,我就要离开,再见。     
    挂了,一分钟后电话再响起,我知道敏心还有太多的话要说,我们从来就是朋友,我们从来就是无话不谈,可是现在,现在我无法与她面对,不能交流。     
    这是一种宿命的轮回,千年百世的等候都是苍茫,不会属于,永无所得,即便是爱,沉在心底也是无可拥有。有的只有明白,只是懂得,知晓那双绝世无双的沉黑眸了,它会为自己放出光彩,而这光彩却在心中成了永远的利箭。不能面对,否则僻开,全尸亦无,人与人之间的沟壑天生,相遇只会成劫。     
    许安说,走吧,小烟。     
    我却立定,背起包,到楼下时主动拥抱许安,然后道别。     
    许安的手不肯放下,可是我在他的目光中落泪,那些水世上只有他可以承载,但我只可以离开,谁也无法载起谁,生命只属于自己。更何况是许安?他已在我下沉时载过了一回,现在我再不可再压在他的生命里,他还有家有妻有儿,一如林南的生命里永远有敏心的遮蔽。     
    一切都断了,在我的手中剪断了的线,风筝坠地。     
    5     
    我相信,他的手是温暖的。他的酒杯中装红色的液体,他走向我,他说:能否一起守夜?     
    除夕之夜,大街上行人皆无,这个城市突然空寂无比。我将手伸潜入他的掌内,一如所料的温暖。     
    我们行至外滩,那儿滔滔的江水,有水流清澈的声音。     
    他说,我叫何卓。     
    我对他笑,我说,你不必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们只是要一起过这个人人团聚的一段光阴。     
    我问,你喜爱这个城市么?何卓?     
    他说,喜爱,因为华贵,因为人海茫茫。     
    这是很虚空的理由,何卓。     
    何卓笑,说,是的,因为这里有你存在。     
    何卓,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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