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警觉一生,立即冷静下心情,他觉得此刻自己不仅要注意自己的安危,更要留心丛姊姊的生死,千面狐狸既然如此说明,倒要看看他究竟说些什么?有些什么用心?
当时祁灵冷静下心情,沉敛住心主神,沉声说道:“你且说来。”
千面狐狸笑了一笑,似乎对祁灵那种强忍于心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只随意地说道:
“祁灵!你如此强作忍耐,尚不是听话的心情,一个人若不能平心静气,还有何事可以相谈。”
千面狐狸靳一原愈是如此料事如神.愈是如此神情自若,则愈是引起祁灵的警觉,他也就愈自力求神澄志一,平静地说道:“我在此地倾听你的说明。”
千面狐狸靳一原这才点点头说道:“你和丛慕白千里迢迢来到此地,主要的是为了请求老夫助你们—臂之力,解除你们的困境,你们舍去自己名重一时的师父不找,而要来找老夫,不用说,这份困难除去老夫,再就别无他人能够解决,你说老夫说的是么?”
祁灵对于千面狐狸的料事如神,心里禁不住要佩服,但是,此时他实在不愿意如此承认,而且祁灵又不能否认自己确有过这种想法,所以,只好闭嘴不言,没有回答。
千面狐狸笑了一笑,接着说道:“你没有说话,想来是承认老夫的话.是丝毫不错,如此说来,这件事既然你们的师父都不能解决困难,其困难的程度,亦不难想像,武林中盛传着:‘神州一丐道,宇内二书生’为武林三大奇人,集三大奇人之力,竟不能解决的困难,这困难情形,还用多说么?”
祁灵一听千面狐狸说到恩师,他不能不插口说话,当时立即说道:“你休要如此仅凭臆测,而损失我师门令誉,我恩师和天山双侠,武功盖世,德威俱足服人,岂有合三人之力,不能平服之事?”
祁灵说到此地,不由地自己为之一顿,他心里立即想道:“千面狐狸如果要说,那你为何不去求自己的师父,反而舍近求远来求老夫?这岂不是自封其口,无言可答么?”
一想到这些问题,自己无法自圆其说,祁灵当时甚为尴尬。
但是,千面狐狸靳一原这一回仿佛没有注意到祁灵的语病,倒是立即接口说道:“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论武功一项,已是足以称为天下难敌,但是,祁灵你却忘了天下事有许多不是徒持武功,而可以竟全功的,所以,你到此地来求助于老夫。对你师门令誉,并无损及之处。”
祁灵没有想到千面狐狸反而会为他解释尴尬,借找台阶。
千面狐狸靳一原随即又接着说道:“如此归结一句话,你祁灵前来飞来峰,求助于老夫,是有一件生平最为辣手的事情,难以解决。”
干面狐狸的话,倒是句句成理,使祁灵一肚怒气,一时无法发作,只好站在那里,静静听着:
靳一原突然大笑一声,手掀长髯,朗声说道:“祁灵!老夫虽然不知道你有任问要求,但是,此刻老夫可以明言以告,老夫愿以隐居如许年月的风烛残年,为你助上一臂之力。”
祁灵一听,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他断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形之下,千面狐狸会如此明快地答应助他—臂之力,尤其使祁灵感到意外的,就是祁灵还没有说出究竟为了何事求助于千面狐狸,而了如此一口答应。
这个太过意外的转变,使聪明绝顶,机智过人的祁灵,一时不知如何接口说话,当时只怔然说道:“是真的么?”
千面狐狸大笑一阵之后,立即正着脸色说道:“老夫岂能如此和你轻易玩笑?”
祁灵这才大喜,立即说道:“靳老前辈!请你原宥方才晚辈言词不恭,有失礼数,既然如此,荷蒙老前辈概然允诺,晚辈之幸,亦为武林之幸。”
千面狐狸靳一原丝毫没有为祁灵这种口语的转变,而稍有改变脸上的颜色,依然是神情自如,仿佛是留心倾听祁灵的说活。
祁灵紧接着说道:“如此则请老前辈将我丛姊姊释放出来,向老前辈道过触规之罪,再由晚辈叙述此事的来龙去脉,以便恭聆老前辈的高见。”
千面狐狸嗯了一声,向祁灵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祁灵不觉又是一怔,心里忖道:“你既然答应为我相助一臂之力,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有说清楚?为何我请求你释放丛姊姊,你又如此顾左右而言他?莫非他还有什么诡诈不成?”
祁灵虽然心里有着疑问,但是,表面上他仍然不动声色。
千面狐狸靳一原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老夫生平做事,正如你祁灵所说的,陋规甚多。无论任何人有求于我,必须有交换条件,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例外。”
祁灵一惊而觉,立即说道:“什么?还要交换条件?”
千面狐狸靳一原立即一寒脸色,沉声说道:“当然!没有交换条件,我为什么要平白为别人做事?”
说了这句话,千面狐狸又缓下语气,平静地说道:“虽然老夫要讲条件,但是,一经条件讲妥,老夫便要保证所求达到目的,不过。事情愈困难,条件愈要高,这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祁灵此时心里不禁又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他忿然地说道:“你要什么条件才交换,可否先行告知么?”
千面狐狸靳一原立即笑道:“当然,这个应该先让你知道,而且还要你愿意,老夫生平从不强人所难,论理来说,老夫方才说过,虽然不知道你求助的内容,但是,老夫可以料得到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所以这个交换的条件,应该也要同样的名贵才对。”
祁灵此时索性说道:“我身无寸物可值金钱,这件条件,看来是无法谈妥了。”
千面狐狸笑着摇头说道:“老夫所谓的物件贵与贱,岂是等闲人一般的评价,千两黄金、万双玉璧,老夫却认为有如粪土,不值一顾,宝剑宝刀,神物利器,老夫难得上眼,所以你大可不必耽忧付不起条件。”
祁灵禁不住问道:“究竟要什么条件,才够格作为交换之用?”
千面狐狸脸上含着微笑,返身回指,说道:“祁灵娃娃!你如果要求得老夫应允出山相助,她是唯一的条件。”
祁灵一见千面狐狸用手所指的,竟是草堂里坐在椅子上,不能移动的丛慕白姑娘,突然一种想法,直窜心头,不由地当时浑身一颤,大声叱道:”靳一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人面兽心的东西!像你这等卑劣的人,留在世上,徒然遗祸于人。”
叱声未了,脚下一点,身形凌空窜起,疾如流矢,手中长剑顺手拔去剑鞘,单演一招“樵子指路”,寒光一点,直取千面狐狸前胸。
祁灵愤怒中凌空攻出这一招“樵子指路”,虽然不是精绝招式,但是,如此凌空扑来,威力倍增,而且对方是一个双目俱瞽的人,就凭这样疾如闪电的一招,已经使人难以招架,何况祁灵已在剑招之中,蓄足八成以上的功力:
就在祁灵如此一招扑来,未曾剑临千面狐狸面门之前,只听得千面狐狸呵呵笑道:“祁灵!你仍旧不能平心静气,火气奈何如此之大?”
言犹未了,突然听嗖、嗖两声,就在千面狐狸面前不远,斜地里出来两柄巨大的钢刀,快如闪电,两刀交叉地向祁灵递来的长剑迎来。
祁灵没有想到千面狐狸身形不动,竟会从两边突如其来的攻出这样两柄巨大的钢刀,这两柄钢刀来势极为猛烈,而且快如闪电,势若奔雷,与祁灵迎个正着。
刀巨力沉,祁灵不敢力迎,猛吸一口气,一挫身腰,立使身形凌空一顿而落,右手长剑微递剑尖,暗使阴劲,力挑右边那柄巨形钢刀。
这一触之下,只听得“铮”地一声,火花四溅,那柄巨刀一震而停,矗在半空中不再移动,不像左边那柄巨刀一出即回,分明是被祁灵如此一挑之下,震坏了机关,可是,祁灵也在如此一触之下,右臂为之微微一麻,当时也不禁为之一惊,心里暗自忖道:“飞来峰上三担种,果然是机关重重,方才那两柄突如其来的巨形钢刀,若不是我及时煞住身形,岂非要变成大意失挫么?”
祁灵虽然警觉顿生,仍旧没减少他心中忿然之气,长剑收回胸前,他要两次进招,要和千面狐狸拼个高下,因为对丛慕白姑娘的安危生死,祁灵是可忍,孰不可忍?尤其他认为千面狐狸老而不修,竟对丛姑娘有了卑鄙的念头,更是不可以忍耐。
但是,就在祁灵准备振剑而起之际,千面狐狸忽然转身摇手,朗声说道:“祁灵娃娃!
老夫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他怎地?待老夫说完之后,如果你要执意拼命,老夫未尝没有兴致奉陪一趟。”
祁灵一听,暗想道:“也对!我听他说完,看他究竟还变什么花样?”
千面狐狸靳一原静静地等待祁灵平静下来以后,脸上又浮出一丝笑意,摇摇头说道:
“祁灵!你还是个娃娃,你太不懂得轻重缓急,如果你要懂得计算,就会知道老夫这个条件,对你太过有利,你休要以一己之私念,而弃之不顾。”
祁灵此时真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他的用意是好是坏,当时只好说道:
“你不是说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何妨此时先说出来听听?”
千面狐狸靳一原点头说道:“所以老夫要你稍安毋躁,听完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靳一原说完这句话,故意地停顿了一下,清理了一下嗓音,他又接着说道:“老夫和你见面之初,就曾经说过,无论何人擅闯飞来峰,必遭老夫严予惩处,丛慕白引人前来,明知而故犯,罪加一等,更是无可宽恕。……”
祁灵抢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待我说明之后,你定能不再计较我丛姊姊之所以引我前来,而造成擅闯飞来峰的后果,何况……”
千面狐狸靳一原立即拦住祁灵说下去,他断然地说道:“任何理由,与老夫这条惩处的规定无关,祁灵!你娃娃不必多言。”
祁灵又忍不住一振手中长剑,厉声说道:“飞来峰为天下之名山,普天之下,谁人不能来此?你擅设这条陋规,既不符合天理,又难近乎人情,你尚有何颜面自以为是?”
千面狐狸靳一原对于祁灵的叱喝,漠然无动于衷,而且根本就不予理会,自顾的接着说道:“另一方面你要请求老夫出山,助你一臂之力,而又出不起交换条件,两事合并,各得其所,你即刻站在紫扉之外,隔空打穴,运用‘弹指神通’,将丛慕白这女娃娃弹中死穴,使其殒命,为老夫代为惩罚其引人进山之罪。”
祁灵闻言咬牙大怒,厉声叱道:“你以为世人都像你一样,残暴成性,动掣杀人……”
靳一原突然大喝一声:“住嘴!”
这一声大喝,突然而起,何异于平地暴起一声焦雷。不仅林木簌簌,连站在数丈以外的祁灵也为之栗然一震。
靳一原大喝一声之后,脸色转变极为严正,缓缓地说道:“祁灵!你休要以一时意气,肆意而行,待老夫说明两条路,任你选择,你再说话不迟。”
这是千面狐狸靳一原和祁灵见面以来,第一次如此勃然而怒,祁灵虽然心里也暗暗地觉得此人名不虚传,一身功力,堪与恩师不相上下,但是,祁灵却没有惧意,只有无穷尽的悔意,他后悔如此轻易地来求助于一个不甚了解之人,乃至今日身陷危境,危险事小,这一着失策的行为,实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