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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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一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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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云老和尚转身说道:“祁施主人中之龙,前程无限,对少林本派,惠益良多,老僧未能免俗,但是不敢言谢,留待来日吧!上复令师,请他日后有暇,移驾嵩山本院,老僧尚要请益就教。”
  祁灵垂手应毕,忽地抱拳当胸,单足落地一个盘旋,朗声说了一句:“祁灵放肆了!”
  人在说话声中,就势一旋而起,衣不生风,人不作势,直拔凌空,矫若游龙,就在大雄宝殿前,惊鸿一瞥,去得踪迹杳然,撇下寺内的闲云老掌门,请出镇山之宝紫如意,来整顿清规的事,他走得不知去向。
  祁灵不愿意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亲睹闲云老和尚重振清规的种种切切,当他眼看老和尚亮出自己奉师父命送来的紫玉如意,便知道老和尚已经接受了恩师神州丐道人的劝告,要以数年时光,重入红尘,重振少林声誉,毋使数十年武林泰山北斗,毁之于一旦。
  祁灵告别闲云老和尚,越出大雄宝殿之后,势如奔马,疾如流星,一口气,连跑数十里,早就把偌大的少林禅院,撇在身后。
  好在此时天已昏黑,夜幕早垂,嵩山脚下,人烟稀少,祁灵放开脚步一路奔腾,也惹不着别人的注意。
  虽然夜幕低垂,却是星月交辉,朦胧月色,田间陇上,一片灰白,夜露如水,也颇有凉意,祁灵虽然此时满身绝顶武功,一月之间跃登一流高手,但是,他这一脉书生的本质,却是依然未除,只此深夜寂寂,一路奔腾之后,等到他停下脚来,忽然顿生感慨,仰头长太息。
  原以为习得一身绝顶武功。就能仗义天下,扫尽不平,谁知道武林之与士林,同出一辙,事情并不如自己预料中如此简单,怪不得少林寺闲云老和尚居然要澈底超然出世,不沾是非。
  祁灵毕竟年轻气盛,豪气天生,一声叹息说罢,俄又慨然说道:“仗义江湖三尺剑,行侠武林一双拳,我祁灵从现在起,要凭一双肉掌,一柄七星紫虹,管尽人间不平之事。”
  祁灵自言自语刚一说到此处,忽然觉得不对,虽他经验毫无,但是内外功俱承受丐道人开顶授艺,火候早成,耳目聪敏,在如此深夜,五十步以内,落叶飞花也难逃他的耳朵。可是,方才他自语未了,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嗤笑之声,虽然是如此轻微,祁灵却听得清晰异常。
  艺高人胆大,祁灵毫不为意,昂然抬头向三、四丈远的一棵树上说道:“朋友!有何好笑之处?你是不屑祁灵方才之言,或是认为我祁灵有些迂阔?既有高见何不请来一谈?”
  说完话,树上声息俱无,朦胧月色之下,树荫如晦,看不出半点人影。
  祁灵闻声知警,断定这人藏身在几棵柳树上,虽然看不清身形,他已经运足眼神,看到树荫深道,有一条人影。
  祁灵也不移动脚步,只是站在那里,负手而望,朗声笑道:“尊驾如非敌对,何不请来相见?若是敌对,更应斗在当面,祁灵在此静候尊驾。”
  对面仍旧是静寂无声,祁灵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说道:“在下乍出江湖,末学后进。
  尊驾不屑出而相见,才嗤之以鼻。
  如此在下少不得要薄施小技,一则献丑。再则催请尊驾现身相见。”
  抬手微弹,嘶地一声,那片树叶去势如矢。飞向三、四丈远的树荫。
  摘叶飞花,伤人于数丈之外,虽说是“略施小技”,却是一种至深的内力表现,祁灵伤人无意,赶对面那人现身倒是真情。
  所以,树叶脱手飞出,立即一扬头,凌空拔起三、四丈,高声叫道:“朋友!躲躲藏藏不是丈夫行为,祁灵在此候教。”
  正是祁灵凌空发声,余音未落之时,也正是那一片树叶,飞入树荫深处的一瞬,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嘎地一声,树叶微分,树顶微晃,一条人影如鸟之展翅,一振而起,衣衫飞舞,裙裾飘拂,越过树荫,向前落去。
  祁灵不觉脱口叫了一声“呀!”便从半空中飘然而下,站在那里没有动。
  在祁灵掷出树叶与腾身上拔的时候,就准备一俟那人出身树荫,便在空中掠身追赶上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树荫中飘然而起衣裾迎风的,却分明看出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姑娘。
  祁灵在落身下地之后,心里止不住奇怪,在蒿山之麓,深夜荒郊,一位女夜行人出现,岂非怪闻?既然是一位女夜行人,祁灵自然就歇气停身,按势不进了。
  祁灵如此愕然停身,却听到对方一声嗤笑,一如方才一般,只不过这次声音好大,而且接着说道:“怎么?仗义江湖,行侠天下的祁大侠,不敢来么?”
  声音虽然冷冷说来,而且还带着不屑之意,但是,在这深夜。依然不失为银铃串空,珠盘错落,是一个很美的声音。
  这声音祁灵乍听之下,耳熟异常,略一思索,便开口叫道:“是须姑娘!”
  那边果然是须少蓝姑娘应声说道:“泰山玉皇顶上的旧识,但凭这一面之交,祁大侠能赏脸面谈么?”
  祁灵一听果然是须少蓝姑娘,忽然一吸气,正待拧身赶上前去,但是,一丝警觉袭上心头:“北岳秀士离开嵩山不久,此刻须少蓝突然出现此间,想是师徒有意阻拦于我。”
  意念一变,立即稳下身形,功行全身,劲蓄双臂,脚下却自飘然流水行云,向前走去,嘴里说道:“须姑娘来得正巧,在下正有一事要向姑娘请教。”
  人说着话,脚下已经悠然站到须少蓝姑娘相隔不远的地方,祁灵第一眼便留神看到没有北岳秀士在场,只是须少蓝姑娘迎风而立,倩影孤单的站在那里。
  祁灵知道像北岳秀士这等名列武林高手的人,至少还顾到颜面与令誉,不会躲藏起来,突施暗算,当时便将周身功力散去,紧接着向须姑娘说道:“须姑娘!你为何没有随令师到中岳少林禅院一行?”
  须姑娘冷笑不屑地说道:“我如果到了少林寺,就可以看到你那手了不起的五梅捧日凤爪抓,开了我的眼界是不是?”
  祁灵惊问道:“听姑娘说话语气,令师在大雄宝殿与在下口头对质的一场,姑娘是在现场,只不过没有现身。”
  须少蓝姑娘说道:“我师父世之高人,不同你一般见识,若是换过姑娘的意思,祁大侠!
  只怕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如此自我陶然说什么要仗义武林,行侠天下了。”
  祁灵似乎没有听到须姑娘的冷言讥讽,倒是急急地追问道:“须姑娘,你仍旧肯定断然认为铁杖大师是昔日杀害令堂大人的首恶元凶么?”
  须少蓝姑娘突然厉叱道:“姓祁的!你住口!十几年前铁杖贼秃伤天害理所作所为,姑娘亲在当面,还有何说?”
  祁灵一点也不生气,点头说道:“须姑娘今年贵庚?”
  须少蓝姑娘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要诡计重施,少林寺大雄宝殿上我听得清楚,当时姑娘虽然年幼懵瞳无知,恩师言语自无差池,恩师抚养我十数载,恩同再造,他的话能骗我么?”
  祁灵叹道:“须姑娘!你聪明一世,只有这一点也难怪你糊涂……”
  言犹未了,须姑娘娇叱一声说道:“你敢骂我糊涂?”
  说着话,玉掌一扬,照着祁灵脸颊就是一掌。
  两人相隔不远,祁灵既未行动,又未警惕,须少蓝姑娘这一掌既来得突然,又是出手如闪电,只听得“叭”的一脆响,祁灵的左颊上,看看实实地挨了一掌,顿时五条手指红印,只打得祁灵嘴角流血,片刻脸肿多高。
  须少蓝姑娘一时倒也没有想到祁灵束手不动,硬挨一掌,当时倒是一怔,说道:“你……
  你怎么不闪让?”
  祁灵挨了一掌,打得眼冒金星,不由地心头火起,一听到须姑娘如此一问,忽然灵机一动,举手摸过左边脸颊说道:“姑娘!有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的,就如同你相信铁杖大师是你杀母仇人一样,那是一念之差的误会。”
  须少蓝姑娘一听提到铁杖僧,脸上颜色遽变,咬牙说道:“铁杖贼秃与你有何利害关系?
  你这样为他洗刷?”
  祁灵说道:“我为铁杖大师只不过是洗刷沉冤,但是,对姑娘而言,却是不忍令姑娘误认仇人,而让真凶逍遥在外,使令堂在天之灵,难以心安。”
  须姑娘说道:“难道我相信你的巧言令色,而不相信自己恩师的话么?”
  祁灵上前一步恳声说道:“须姑娘!在下深知疏不间亲,无法使姑娘相信在下所言。不过,在下但请姑娘相信一句话,十数年前,嵩山之麓的命案,虽然不能由在下一言,而轻轻洗刷铁杖大师沉冤,也请姑娘不要相信令师一言,便断然认定是铁杖大师所为。”
  须少蓝姑娘沉下脸色正要说话时,看看祁灵那半边坟肿多高的脸,不觉软下口气,说道:
  “难道你要我就此罢休?”
  祁灵说道:“亲仇不共戴天,如何能如此罢休?铁杖大师与在下只不过是一方外之友,他已圆寂多时,在下尚誓言为他刷清蒙冤,何况姑娘是血海亲仇?”
  祁灵说到此地,稍稍停顿了一下,望了须姑娘一眼,接着说道:“在下不敢勉强姑娘相信我一面之言,但愿从此分手,请姑娘暂停寻衅于少林闲云老和尚,一个月以后,在下专程前往恒山,此事若无水落石出,只算在下认事不清,从此撒手不管铁杖大师的冤屈与否,姑娘以为如何?”
  须少蓝姑娘低头想了一会,忽然抬起头说道:“我师父既然与你有约,少林闲云老和尚的账,自然留到日后再算,今夜我到此处,只是凭吊故居,即刻便要赶上我恩师,阵返恒山,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祁灵应声说道:“须姑娘能在真相未明之前,不再结怨少林,在下由衷钦佩。”
  须少蓝姑娘忽然又冷笑一声说道:“本来我就要赶上恩师,转回恒山北岳。但是,凭吊故居之后,怨恨少林贼秃之心顿起,忍不住又回少林寺,带了一点信物,也好羞辱他们一番。”
  祁灵说道:“姑娘无端取走少林寺的信物,断难为少林僧人所容,姑娘只身在此,如何如此不智?”
  须姑娘勃然叱道:“若不是我师父嘱咐我忍耐再三,我早就在少林寺内开了杀戒,带走他一点信物,只算是给他们一点警告,他们若不知趣,我要从此使少林寺不得安宁。”
  祁灵沉吟了一会,说道:“须姑娘,不是在下多事,要多问姑娘,即以姑娘而言,不共戴天之仇,只是在铁杖大师身上;如今铁杖大师圆寂在江湖,姑娘将此仇转恨在闲云老方丈身上,已是足矣,又必牵涉到整个少林寺?日前令师作客寺中,与那位代理掌门人相处甚得,姑娘此举,恐为令师所不许。”
  须姑娘冷笑一声说道:“北岳之人,从不知有‘相处甚得’四字,要有此情形,那只是另有用心而已。”
  祁灵不由地冷仃仃地打了一个寒噤,不是他惊惧,而是他觉得这位看来生得端庄的娴静的姑娘,竟有如此阴险奸诈的心肠,令人心寒齿冷,难道北岳的人,都是这样阴险奸诈么?
  祁灵转而一念,须少蓝姑娘方才掴了他一掌,一时悔意遽生,大有好生不忍之意,又为何如此软心肠?
  面对着这位冷面如冰,个性诡诈而又变化不了的须姑娘,祁灵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人?把方才企图说服她的存心,渐渐地冷下来。
  正是祁灵惊愕于须少蓝姑娘那种悖于人情的说话,心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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