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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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一奇-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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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仁又摇摇头。
  大凡武林中知名人物,无论黑白两道,均极爱惜羽毛,重视声誉。
  陆天成虽是黑道名人,却不失为是一位侠义成性侠盗。晚年洗手归隐,更是任侠仗义所以才获得黑白两道颇佳之声誉。因此,他断然不能将千年灵芝任意的毁去。
  其一:千年灵芝是武林中千年难能一见的奇珍,是武林中救伤除毒的圣品,若能让一位正人侠士所得,将不知会救活多少人命,使多少人免于枉死。陆天成如果因畏自己惹来麻烦,任意依言毁去,陆天成将永远背上骂名,这自然为陆天成所不取的事。
  其二:写这封书简的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尚不可知,陆天成虽然归隐,亦不应当畏惧如是,让人说老年的陆天成,变得贪生怕死。
  仅仅以上两点原因,陆天成断不能将千年灵芝毁掉。
  穆仁极有见地的分析了这两点理由,便接着说道:“因此,陆天成想了一个万全的办法。”
  祁灵微笑说道:“如果小弟猜测得不错,陆天成一定是用的当众分金的方法,广邀天下武林同道,大家公决这本千年灵芝,究竟谁属。”
  穆仁点点头说道:“好在陆天成本人确无占有这本千年灵芝的野心,同时,像这种奇珍异宝,应该有德者得之,当众公断,算是公允。另方面,写这封书信的人,当诸天下群雄之面,也不能动手就抢,不过,如何当众公断?只怕免不了要以武相会,这又是一场热闹的群雄火并的场面。”
  祁灵这才知道长安驿人物汇集,都是应邀前往幕阜山参与这次灵芝盛会。
  穆仁看着祁灵说道:“千年灵芝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一滴灵芝玉液,百毒俱除,祁灵兄身中毒器,只要求得一滴千年灵芝液,任他何等厉害无名的毒器,也能够安然无虞,小弟这才返程追寻祁兄,告知这项消息。”
  祁灵对于这位特别关切的穆仁兄,直是感激得呐呐不能成言,半晌才说道:“穆仁兄在黄盖湖畔你为何拂袖而去,是小弟言语不慎,开罪于兄么?如此小弟先在此向穆仁兄谢罪。”
  穆仁想是断然没有想到祁灵会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两句话,当时倒是为之一怔。但是他立即了解祁灵此刻心情,是如何的感激于他,他不觉地微微露出一点笑容,虽然在荫影中,看不见他那焦黄色脸上的欣然之色,却不难从说话的声音中来听出。
  穆仁当时说道:“黄盖湖的事,你为何一再提它,事过境迁,不提也罢,我们还是谈谈千年灵芝,这事与你有切身之关系。”
  祁灵此时心情,完全是以穆仁的意志是从。
  穆仁接着说道:“当我找到你以后,我突然想起一件问题:我知道祁兄你身中两枚毒梭,不知道那棵解药是否真的有效,三个月内,是否真是一如平常。所以,我才深夜前来相试,想不到……”
  说到这里,穆仁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祁兄一身功力,超神人化,令人敬佩。所以,才将祁兄引至此地,告之以千年灵芝的消息,祁兄应往幕阜山一行。”
  祁灵直到此时,才完全明白穆仁为何要如此引逼于他,用心至为良苦,当时便拱手说道:
  “多谢穆仁如此关怀,小弟无法言谢,幕阜山之行,小弟立即遵嘱前往,当以全力求得两滴千年灵芝液。因为,此行不仅关系小弟之生命,更关系着一位武林前辈的安全。小弟若有所获,不仅小弟生命为穆仁兄所赐,即是那位武林前辈,亦要深感穆兄之大德。不过,小弟尚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穆兄能否俯允?”
  穆仁含笑说道:“祁兄有何教言,小弟敬谨聆听。”
  祁灵说道:“穆仁兄如果身无要事,可否请随小弟同回客店,胝足而眠,稍作休憩后,明日起程,同往幕阜山一行?”
  祁灵是很诚恳的说出这句话,可是听在穆仁耳里,却止不住一阵飞红,羞盖满脸,停了半晌,才说道:“凭祁兄一身功力,到幕阜山相机而行,必可获致全功。小弟应随祁兄前往,以壮声势,无奈小弟确有要事在身,未便同行,日后若有机缘,当能再见。”
  这“再见”两个字刚出口,立即一矮身形,倏地又一长身,嗖地一声,直拔而起,凌空一转身,飘然向前落去,人却在平空中说道:“祁兄请勿追赶,留得日后好相见。”
  面高搭彩坊,上书“迎宾”二字。通过彩坊,前去数丈便有一丛翠竹摇曳其间,竹中夹荫留出一条石道,落叶不扫,野草自生,与方才那条新辟的大道,有迥然不同的自然风味。
  走过这个不小的竹林,便是一道矮围墙,那是编竹为篱,和土为墙,一派乡村气息,站在围墙大门,雁行排列二十几个村人打扮的年轻汉子,执礼甚恭的引导宾客,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轮到祁灵走到门前,立即有一个人走上来恭身迎接,牵过马匹,另一个人便含笑向祁灵问道:“请问贵客是否收到敝庄主的请柬?”
  祁灵没想到别人有此一问,当时不由脸上一红,拱手说道:“在下路过此间,闻听贵上柬邀天下英雄,举行灵芝大会,在下冒昧而来,旨在借开眼界,以广见闻,既然贵庄是凭柬进庄,在下只好告罪而退。”
  虽然祁灵所说的话,并非出于自愿,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别人执礼甚恭,祁灵岂能横不讲理,而有失风范?万一果真的拒不邀人,也只好另行设法了。
  但是,当祁灵说完这些话以后,那人立即拱手抢上前一步,说道:“贵客说那里话,敝庄主自恐柬邀不周,有失礼之处,贵客能惠然而来,敝庄主迎之尚恐不及,岂有不请入庄之理。”
  说着话,立即举手闪让一边,肃客人内。
  祁灵暗暗佩服这金钩陆天成,有其不平常之处,凭这手下人几句话,已经了见于一斑,当时口里客气一番,举步进入门内。
  刚一进入门里,旁边又转来一人,手里捧着一本大红绢缎的簿子,捧到祁灵面前,旁边立即有人捧来墨砚,恭声说道:“请贵客留下尊讳。”
  这一切显示出这些人训练有素,使人不得不听从他安排好的这一套,当时祁灵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写上“祁灵”两个大字。
  捧绢簿的人,正待捧着退下,祁灵忽然心里一动,暗自忖道:“不知道像我这样不请自来的人,究有多少?”
  心里如此一想,随手就翻开大红绢簿,刚一翻开一页,赫然三个字,请清楚楚的摆在眼前:“丛幕白!”
  这个字的出现,给祁灵带来意外的惊喜,也带来意外诧异,他实在无法想像,丛幕白姑娘为何突然会出现在幕阜山下。
  祁灵如此一怔之间,那捧着绢簿的人,早就很有礼貌的,将绢簿收回,祁灵几次想问这丛慕白是住在何处?但是,又觉得太过于冒昧,启口不得。
  转而一念:“既然同在一个庄内作客,还怕没有机会见面么?”
  想着心里暂时放下这件事,随着引路的人,直向庄里走去。
  幕阜山下,这个占地颇广的山庄,显然是金钩陆天成经营自己安享余年的场所,处处都经过一番有计划的布置。但见庄内,绿树成荫,幽篁蔽日,而且这些树都是桂榕之类,长青不谢,四季如常。虽时届九月,序属三秋,仍旧是一片葱翠,满目绿意,要是在秋风乍起之时,香飘十里的情况,更是令人有神驰心情。
  穿过错综复杂的浓荫密竹,到达一排分立的茅舍,前面引道的人,将祁灵让到靠右手的第三间,推门进去,令人眼前为之一清。
  虽然是竹篱茅舍,却是明窗净几,收拾得一尘不染,房里一榻,一几,一桌,陈放朴实,式样古色古香,推窗外望,迎面一片荷池,残荷点点,浮萍片片,倒映着岸旁已经落叶的垂柳,真是使人赞叹如入画境。
  沿着窗脚篱畔,十数盆栽培得法的秋菊,正在舒爪怒放,粉白、姹紫、淡黄,交织成一片锦绣。
  祁灵不禁从心里赞叹,这周围风景之美,令人叹为观止,使他很自然地想起一首传诵人口的诗句:“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橙黄橘绿,祁灵倒是未见,可是就凭这眼前的残荷与篱菊,已经令祁灵为之心醉。
  引导的人退出去以后,祁灵在四周浏览一遍,心里对于这位昔日横行绿林,而今洗手归隐的陆天成,由衷的暗暗佩服。仅仅就这周围的环境来看,陆天成已经不是昔日的金钩老陆,而是隐居出世的世外高人。
  祁灵赞叹之余,忽然想道:“眼前四下无人,我何不四下走动一番?丛慕白姑娘既然也是不邀自来的客人,自然也在这一带安住,我何不去寻找于她,一则可以解释枫林山庄那一段往事,再则,在这次灵芝大会之上,互相也有一个照顾。”
  可是,转而一想:“昔日在枫林山庄,丛幕白姑娘何等热心专程寻找于自己,当时基于一点误解,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再见面时,应该如何自解其说?”
  祁灵是一个心地宽厚的人,容易为别人设想,他唯恐丛姑娘伤心绝情,不屑与之相见,岂非更将此事陷于僵局?
  但是,祁灵又想道:“丛姑娘为人娴淑,用情真挚,从其衡山紫盖峰用心良苦,以及枫林山庄脉脉含情的情形看来,丛姑娘不是绝情之人,何况我在枫林山庄并未明白表示什么,姑娘虽然一气而去,断不至绝情到不屑见面的地步。”
  如此反覆思忖,再三考虑的结果,祁灵决心不放过这个机会,要去寻找丛慕白姑娘。即使姑娘果真的余怒未消,前情已绝,祁灵也要说明心里真情。即使姑娘不屑与之相淡,祁灵也要坦然以对,求得心安。
  万事求得心安,便昂然无所顾忌,祁灵当时便决定从右边第一幢茅舍找起,只要丛姑娘是住在此间,不怕没有找到之时。
  此时,时已黄昏,夕阳如火,反映得茅舍周围的景色,更是引人人胜,祁灵假作散步观赏景色,缓缓地向右边走去,突然身后一阵衣袂飘风,分明有人掠身而至。
  祁灵佯装不晓,仍旧是慢慢地向前走去,这时候已经听身后有人说道:“祁相公!意欲何往?”
  祁灵一听来人口气没有方才那样恭谨有礼,不由地有一点不悦之意,很显然地,这一行茅舍虽然是招宾接客之用,事实上是对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一种便于监视的场所。
  虽然说起来怪不得陆天成,灵芝大会,广召天下英雄,有请柬的,都是陆天成知名晓姓的人物,唯有这些不请自来的人,龙蛇混杂,来历不明,这也难怪陆天成要加以注意监视了。
  但是,一个身为宾客的人,竟被监视,心里自然不免有不快之意。祁灵当时回过头来,深沉地打量了一阵来人,是一个年约三—卜左右,装束亦如庄门口接待人等一样,眼光有神,太阳穴鼓起,看去武功颇为不弱。
  祁灵这一阵无言的打量,那人态度渐渐转变得和缓起来,微哈着腰,含笑说道:“祁相公如有何事待办,尽管招呼接待人。”
  祁灵沉下脸色,点头说道:“在下只想随便走走,观赏此间风景,并无任何要事。不过……”
  说到此处,祁灵突然又露出一点笑容,轻盈地说道:“如果作客贵庄,不能任意走动,则请预先告诉一声,以免在下冒然无知,触犯禁令,尊驾以为是否?”
  这几句话,实在是说得相当的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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