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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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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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当我把想法告诉他,他又伤心得不得了。真的太感人了。”    
    他把手推车拉到轮床的右边,又从上面拿了一个外科手术帽戴在头上。“你知道吗,我最初实习的时候是做外科医生。”他低头看着她的右胳膊,皱了皱眉,她的右胳膊居然没有被绑着。他给她注射过后忘了重新把她绑好。他抬起她的胳膊,然后放开,看着它“啪”地一声落回轮床上。    
    她嘴里喃喃着什么,他没有听懂。她又说了些什么,但是仍然含含糊糊,听不出所以然。她的眼泪从两个眼角掉出来,流进头发里。    
    真是可惜啊。她是多么漂亮的实验品啊,他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间尤物啊!他原以为这场官司结束,会感受到由衷的喜悦,会打心眼感到满足,因为他的假设变成了现实。但是,班特林最终被判处死刑的时候,游戏结束了,戏剧落幕了,他却十分痛苦。他的实验开始于三年前,班特林带着满脑子的问题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当时的班特林虽然运气不错,作案从没被抓住过,但却非常压抑,而且找不到人倾诉。他却耐心地听他咆哮,听他讲多年来对遇到的漂亮女人都干了哪些坏事。他发现了一件事,虽然世间的巧合罕见,却有一桩正好送上门来。于是,医学博士格雷戈里·钱伯斯医生开始了现代精神病学科史上最不可思议的实验,对象还是这么难得的两个人!虽然早在为精神压抑的思洁和超级自恋精神分裂的班特林治疗之前,他就试着杀过几个人,但是那些行为都是不成熟的。那几个人的死都是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而这个实验,讲的却是整体配合。他还回忆得起当他决定做这个实验时的发自内心的狂喜——还有尼可勒特的腹部被他剖开时,脸上那让人又爱又怜的表情。尼可勒特·托伦斯,她不知道在整个实验中自己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她可是第一个啊,在这个盲目的实验中被杀害的第一个姑娘。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他不开心,因为不能把这么伟大的项目,这么惊人的实验成绩公诸于众。他的同行不可能知道;在实验中观察到的现象和结果不能拿来与他们共同探讨,一起研究。在他们眼里,他还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医生。    
    “别这样,别这样,不要掉眼泪,”他的声音充满同情,“我很想告诉你这一点都不疼,但是恐怕这是假话。你知道的,我现在首先要把你的静脉血管找出来。”他从身后拿出一支针管和一条橡胶带,橡胶带是用来把血管扎紧的。    
    突然,他转身,猛地用力抓住她的右手臂,重重地摔在轮床沿上,紧紧地压着,几乎要把她的骨头压碎。他把头伸到她的面前,脸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她空洞的眼睛无助地瞪着天花板,他用自己的眼睛抓住她的目光    
    “但是,开始之前”——他微笑着——“你得做个乖孩子,快把解剖刀还给我吧?”    
    真聪明,多聪明啊。当然了,他一进门就注意到解剖刀不见了。她真的认为他蠢到那个地步,连这个都发现不了?这是个典型错误,比她聪明百倍的人都犯过。匆忙之间,她低估了他,把他当作傻子了。    
    象棋游戏中的赢家,总是用一连串复杂而又无足轻重的步骤诱使对方一步步掉进陷阱,直到他再也无法脱身;最后你对面前的傻子轻轻说出“将军”二字,而直到那一刻他都还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这时,胜利的喜悦就会满驻你的心头。    
    这个游戏对他来说并不难,而对手又是这么有价值的人,得胜的快乐就更让他喜出望外了。他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作好准备工作,其实是为了布好陷阱,想看看计划被识穿后,她漂亮的脸上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看到她的手没有被绑上,捏成拳头微微颤抖,紧张地期待着为了挽救自己生命与他的最后一搏。他看着她圆睁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他没有打扰她,让她在心里把自己的棋子退回原位。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缚住她的手,他的话对她来说无异于“将军”二字的效果,她本想先发制人的一击失败了。    
    她轻轻地摆着头,显然承认自己输了,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她最后也是最冒险的努力落空了。她这么坚强的意志把他逗得笑出声来。她的确是一个值得与之一搏的对手,也许——比遇到过的其他对手都强。但不幸的是,她仍不够好。    
    接着,他先听到一声尖叫,但是她的发音却十分清晰,不似刚才那样含糊。这时,他意识到,好度得的药效已经失去大半,他没有料到药效会过去得这么快。疼痛,热辣辣的,揪着心窝,撕裂他的脖子,他感到自己温暖的血液涌出来,流到手术服上。绿色立刻就被染成了鲜红。    
    他的笑声停止了,感到非常吃惊。他看着她对他清晰地怒吼,满是泪水的脸此刻变得凶恶而愤怒。他双手捂着脖子,徒劳地想堵住那个小洞,血仍然汩汩地从里面冒出来,汹涌地涌出指缝往下淌。他能感觉到全身都浸在自己的鲜血里,听到自己口齿不清地对她说话。他看着生命逐渐从身体里流逝,溅到他的鞋上,慢慢从脚边往地板上弥漫。    
    他挣扎着想扑上去抓住她,想捏碎、拧断她的脖子,但是双腿却蹒跚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怎么伸手也够不着她。她在轮床上坐起,他看到她眼中满溢着仇恨。她的左手还握着一把刀,刀刃上滴着暗红的血。他的血。    
    那一刻,恐惧爬上了他的心头,因为他知道犯了一个最典型的错误。    
    他低估了她。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让他靠得够近,这样才能把刀插进他的眼睛、耳朵或脖子。她知道自己力气有限,两条胳膊仍使不上劲。    
    他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哼着歌。然后他走过来,对着她皱眉头。她知道出问题了。她加大了拇指的力量,把刀子紧紧地压在掌心里。会不会是没有把轮床推回原来的位置?还是把手推车上的东西弄得太乱了?在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的房间里,她根本不知道房间里的东西本来是如何摆放的,当然不能把一切都归到原位上。    
    他走近了,但是还不够近。很明显,他发现有东西不对劲。轮床两侧的缚带。他注意到她的双手没有被缚住。此时,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她吓得直冒冷汗。他突然抓起她的手,又放开,让它砰地一声掉回轮床上。她故意让手落下来,努力表现得自然,但是却没有松开手里的刀。“不能松手。不管怎么表现,都不能松手。”他的表情似乎是满意了,然后转身去拿手推车上的东西。    
    她在心里暗暗吁了口气。“再走近点,拿着注射器再过来点。再过来几英寸就行。”    
    突然,他又转回来,用力压着她的手,几乎要把骨头都捏碎了,想把她的手指撬开。不。不。千万别松手!她捏紧拳头,感觉到刀刃一层层割破皮肤、腱,然后是肌肉。但是她仍然不想放弃,直到最后一个指头被掰开,刀子被他抢走了。他的脸在她的正上方,对着她微笑,那是一种自鸣得意的笑容,因为他看透了她的心思,还破坏了她的计划。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下来。“老天,不,我不能就这么完了。”    
    “再靠近点,混蛋,你再靠近一点点。我的袖子里还藏着最后一招。在你让我永远地睡着之前,这也是我的最后挣扎。如果走运的话,一次就能成功。如果再失败,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洋洋自得的脸,现在几乎贴到她脸上。橡胶带和注射器握在他手里。    
    “去死吧!”她叫道。    
    她对着他的耳朵喊出这三个字。她的左手的衣袖里还藏着一把三号解剖刀,缚带松松地搭在左手上。用尽浑身的力气,她举起解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脖子。血立刻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他的眼睛,本来带着胜利的得意看着她,现在却由于震惊睁得眼眶都仿佛要爆裂开来。    
    他往后退去,离她越来越远,双手捂着脖子,撞到手推车,手推车又一头冲到墙壁上。上面的各种外科手术工具叮叮当当,纷纷掉到冰冷的瓷砖地板上,撒得到处都是。他空出一只手,想要去抓她,圆睁的眼睛满是惊奇,然后,他靠着墙壁慢慢地倒了下去。


第六部分 作案工具第73节 等着警察的到来

    到处都是血。她肯定正好刺中了颈动脉,他身上整件绿色的手术服都被染红了。他的眼睛仍然瞪着她,由于愤怒,整张脸都变成了灰黑色。他仿佛在说话,那些字却像鱼刺,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从轮床上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撞在地上的一边疼得刻骨铭心,她还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她的双腿还是没有知觉,被“好度得”强大的药效控制着,像两条软塌塌的橡皮管。她双手用力,在黑色的地面上往门边爬,伸手去够球形把手,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他。摔伤的地方变成了火辣辣的刺痛,让她倒吸冷气。    
    从他脖子的刀伤里涌出来的血漫过地板,向她涌来,血液仿佛为黑色的地板抹了一层蜡,地板看起来更平滑,更有光泽。她想大声呼救,但声音却微弱、嘶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这时,他发出咯咯的声音,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像是要够什么东西。    
    她得从这里出去,她得找人帮忙。她扭着好不容易够到的球形门把手,却扭不动。她想到了他刚进来时钥匙的叮当声。    
    他把门从里面锁住了。    
    钥匙,那该死的钥匙!在他搭在椅背的外套口袋里。而他就靠在椅子旁边的墙上,他的手指像螃蟹一样贴着地板向前移动,眼睛虽然睁着,却一眨不眨,如果不是手指还在动,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死人。他可能是回光返照,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开始渐渐停止工作了。她用双手拖动身体,在血泊中向椅子方向爬去。外套就搭在椅背上。疼痛现在转移到了她的胸口,每挪动一寸,她都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把外套拉到地上,疯狂地在里面搜索钥匙,眼睛还是不敢离开他。他的血,带着温度,流满了整个地板。“胸袋里没有。内衣口袋里没有。左边口袋里,找到了!”钥匙叮当响着。她取出来,又往门口爬去。双腿开始有了刺痛的感觉,还是使不上劲。    
    他的手飞快地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到身边。她尖叫着,试着用无力的腿把它甩开。她回过头,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也从脖子上拿了下来,还握着那个注射器!    
    “不!不!”她喊着。“天啊,不要!”她的双手拼命地扒住光滑的地板,想把自己往前拉,但是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抓住。她看到了那个注射器,里面装满了一种透明的有毒液体,顺着锋利的针尖不停往外滴。他的手指压在活塞上,用针尖对着她的大腿,另一只手使劲把她向后拉。针管里是没有经过稀释的高浓度“美维松”,这样直接注射进去,她必死无疑。她的手疯狂地挥舞着,想抓住一个着力点,把自己拉回去,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针尖越来越近,离她只剩几寸远了。他肯定感觉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挂着胜利的表情,可能心里想着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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