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宋朝人陈瓘(字莹中,号了翁)曾于上朝时,见到蔡京(仙游人,字元长)盯着眼看太阳,直视很久而不眨眼,便告诉别人说:“蔡京这种精神,将来必定显贵。然而他自恃禀赋超众,敢与太阳敌对,我怕此人得志以后,一定为所欲为,飞扬跋扈,皇帝也不放在眼中。”
后来陈瓘官居谏院,就特别留意检举蔡京的过错。当时蔡京掌管皇帝诏命的草拟,奸恶尚未显露,众人都认为陈瓘的话太过分了,蔡京也通过亲近的人来为自己辩护。陈瓘诵读杜诗说:“射人先射马,擒贼须擒王。”攻击得愈加用力。
后来蔡京得志,果然象陈瓘预言的那样,别人才想起陈瓘当时的话来。
224、王禹偁
【原文】
丁谓诗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入”,王禹偁读之,曰:“入公门,鞠躬如也。”天门岂可掉臂入乎?此人必不忠。”后如其言。
【译文】
丁谓的诗句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入”(君王之门虽然难进,最后我一定挥著手进去)的句子,王禹偁读了,说:“进入君王之门必须鞠躬,表示恭敬,怎么可以挥着手进去呢?此人一定不忠。”后来果然如此“
225、何心隐
【原文】
何心隐,嘉、隆间大侠也,而以讲学为名。善御史耿定向,游京师与处。适翰林张居正来访,何望见便走匿。张闻何在耿所,请见之。何辞以疾。张少坐,不及深语而去。耿问不见江陵之故,何曰:“此人吾畏之。”耿曰:“何为也?”何曰:“此人能操天下大柄。”耿不谓然。何又曰:“分宜欲灭道学而不能,华亭欲兴道学而不能;能兴灭者,此子也。子识之,此人当杀我!”后江陵当国,以其聚徒乱政,卒捕杀之。
[冯述评]
心隐一见江陵,便知其必能操柄,又知其当杀我,可谓智矣。卒以放浪不检,自陷罟获,何哉?王弇州《朝野异闻》载,心隐尝游吴兴,几诱其豪为不轨;又其友吕光多游蛮中,以兵法教其酋长。然则心隐之死非枉也,而李卓吾犹以不能容心隐为江陵罪,岂正论乎?
李临川先生《见闻杂记》云,陆公树声在家日久,方出为大宗伯,不数月,引疾归。沈太史一贯当晚携弇报国寺访之,讶公略无病意,问其亟归之故。公曰:“我初入都,承江陵留我阁中具饭,甚盛意也。第饭间,江陵从者持鬃抿刷双鬓者再,更换所穿衣服数四,此等举动,必非端人正士。且一言不及政事,吾是以不久留也。”噫!陆公可谓“见几而作”矣!
【译文】
何心隐是明世宗嘉靖、穆宗隆庆年间的大侠,而以讲学为名,和御史耿定向(黄安人,字在伦)交情很好。他到京师游览时,便与耿定向在一起。正好翰林张居正(江陵人,字叔大,号太岳,谥文忠)来拜访,何心隐看到他立刻躲起来。
张居正听说何心隐在耿家,请求见一面,何心隐借病推辞不见。张居正坐了不久就离去了,没有见着何心隐。耿定向问何心隐为什么不见张居正,何心隐说:“这个人我很怕他。”
耿定向说:“为什么?”
何心隐说:“这个人将来会掌握天下的权柄。”
耿定向有些不相信。
何心隐又说:“分宜(严嵩)想消灭道学而办不到,华亭(徐阶)想扶持道学也不成;能兴灭道学的只有这个人。你记住:这个人一定会杀我!”
后来张居正当权,果然将何心隐以聚集门徒、扰乱朝政的罪名捕杀。
[冯评译文]
何心隐一见到张居正,便知道他一定能掌握政权,又知道他一定会杀自己,可算是聪明人。最后还是因为放荡不检点而自陷法网。为什么?
王弇州(明,太仓人,名世贞)所写的《朝野异闻》记载,何心隐曾游学吴兴,几乎诱使当地的大族做出不轨之事情。另外,他的朋友吕光牛常到蛮族教当地酋长带兵的方法。那么何心隐的死绝不是冤枉的。
而李卓吾(明,晋江人。名贽)还是认为不能容纳何心隐是张居正的错,这哪里是公正的言论呢?
李临川先生(明·归安人,名乐,字彦和,号临川)《见闻杂记》说:陆树声(明·松江华亭人,字与吉,号平泉)赋闲在家很长一段时间,刚出来担任大宗伯,几个月后就称病归去。沈一贯(明·鄞人,字肩吾)当晚带着酒到报国寺去探访他,很惊讶陆树声并没有生病。就问他急着归乡的原因。陆树声说:“我初到京都时,承蒙张居正留我在府中吃饭,心意很诚恳。但是在吃饭时张居正让侍者拿着鬃刷刷他的双鬓,而且一再更换衣服。从这种举动看,一定不是正派的人。与他谈话,国政大事提都不提。所以我不久留。”
唉!陆树声先生可算是见机行事了。
226、潘浚
【原文】
武陵郡樊伷由尝诱诸夷作乱,州督请以万人讨之,权召问潘浚。浚曰:“易与耳,五千人足矣。”权曰:“卿何轻之甚也?”浚曰:“伷虽弄唇吻而无实才。昔尝为州人设馔(比至日中,食不可得,而十余自起,此亦侏儒观一节之验也。”权大笑,即遣浚,果以五千人斩伷。
【译文】
武陵郡樊伷诱使夷人作乱,州中的督导请求派一万人前去讨伐。孙权问潘浚(三国吴·汉寿人,字承明),潘浚说:“这件事很容易,只要五千人就够了。”
孙权说:“你怎么如此轻视他?”
潘浚说:“樊伷虽然善于卖弄口才,却没有实才。他从前曾经请州人吃饭,一直到正午时分都还没上菜,当时就有十余人自行离去,就像看侏儒只要是看他的一段身躯就可以知道他整个人一样。因为这个原因我轻视他。”
孙权听后大笑,就派潘浚前去。果然以五千人杀了樊伷。
227、卓敬
【原文】
建文初,燕王来朝,户部侍郎卓敬密奏曰:“燕王智虑绝人,酷类先帝;夫北平者,强干之地,金、元所由兴也。宜徙燕南昌,以绝祸本。夫萌而未动者,几也;量时而为者,势也。势非至劲莫能断,几非至明莫能察。”建文见奏大惊。翌日,语敬曰:“燕邸骨肉至亲,卿何得及此?”对曰:“杨广、隋文非父子耶?”
[冯述评]
齐、黄诸公无此高议。使此议果行,靖难之师亦何名而起?
【译文】
明惠帝建文初年,燕王(后来的明成祖朱棣)来到京城。户部尚书卓敬(瑞安人,字惟恭,谥忠贞)秘密奏报:“燕王智慧超人,酷似先帝明太祖;北平又是个地势险要的地方,金、元二朝都在那里发迹兴起。应该把燕王迁到南昌,以断绝祸害的根本。已有苗头却隐而不显的称为征兆,衡量时机再图作为的称为情势。情势不到明朗的时候无法判断,征兆不到明显的时候不能察知。”
建文看了奏本大惊,第二天对卓敬说:“燕王是朕的骨肉至亲,你为什么要说得这么严重呢?”
卓敬回答:“杨广(隋炀帝,隋文帝的次子,弑父即位)和隋文帝不也是父子关系吗?”
[冯评译文]
齐泰、黄子澄(分宜人,名湜,以字行)等人就没有这种高妙的言论。假使这个奏议真的实行,那燕王的军队(齐泰、黄子澄建议削弱藩镇的权势,于是燕王起兵南下)能用什么名义起兵呢?
228、朱仙镇书生
【原文】
朱仙镇之败,兀术欲弃汴而去。有书生叩马曰:“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兀术曰:“岳少保以五百骑破吾十万,京城日夜望其来,何谓可守?”生曰:“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成功乎?”兀术悟,遂留。
[冯述评]
以此书生而为兀术用,亦赋桧驱之也。
【译文】
朱仙镇之战失败后,金兀术(金人,名完颜宗弼)想放弃汴京回到北方。有位书生拉住他的马说:“太子不要走,岳飞就要退兵了。”
金兀术说:“岳飞以五百骑兵击败我十万大军,京城的百姓日夜引颈企望他的到来,怎么说汴京可以守得住呢?”
书生说:“自古以来,不曾有过擅权的臣子在朝,而大将能在外建立战功的。岳飞自身都将不保,何况是建立战功呢?”
金兀术听后省悟过来,于是决定留下。
[冯评译文]
这个书生会被金兀术所用,也等于是奸贼秦桧促成的。
229、沈诸梁
【原文】
楚太子建废,杀于郑,其子曰胜,在吴,子西欲召之。沈诸梁闻之,见子西曰:“闻子召王孙胜,信乎?”曰:“然。”子高曰:“将焉用之?”曰:“吾闻之,胜直而刚,欲置之境。”子高曰:“不可。吾闻之,胜也诈而乱,彼其父为戮于楚,其心又狷而不洁。若其狷也,不忘旧怨,而不以洁悛德,思报怨而已。夫造胜之怨者,皆不在矣。若来而无宠,速其怒也;若其宠之,贪而无厌,思旧怨以修其心,苟国有衅,必不居矣。吾闻国家将败,必用奸人,而嗜其疾味,其子之谓乎?夫谁无疾眚,能者早除之。旧怨灭宗,国之疾眚也;为之关龠,犹恐其至也,是之谓日惕。若召而近之,死无日矣!”弗从,召之,使处吴境,为白公。后败吴师,请以战备献,遂作乱,杀子西、子期于朝。
【译文】
楚国太子建被废,被杀于郑国。他的儿子名胜,当时在吴国,楚公子子西想召他回国。
沈诸梁(春秋楚人,字子高)听说后,就去见子西,道:“听说您要召王孙胜回国,真的吗?“
子西说:“真的。”
沈诸梁说:“准备怎么安排他呢?”
子西说:“我听说王孙胜正直而刚猛,想要他镇守边境。”
沈诸梁说:“不可以。我听说王孙胜诡诈狡猾。他的父亲在楚国被杀,他的心又褊急而卑下,他不忘旧怨,又不悔改自己的德行,只想报怨而已。现在造成王孙胜怨恨的因素都不存在了,如果他回来而不受宠,会更加激发他的怒气;如受宠幸,就会贪得无厌,一直想要报复。遇到国家有战事,一定不肯好好防守。我听说国家将败,必有奸人出现,而奖赏这些奸人的,难道会是您吗?人都会生病,聪明人能早日除去病根;因为旧怨而遭到灭族,是国家的大病。虽然锁紧大门,还是怕它会来到,必须要日日警惕;如果还召唤他到身边来,国家就要灭亡了。”
公子子西不肯听从,还是召王孙胜回国,让他镇守在同吴国的边境上,称为白公。后来王孙胜击败吴军,要求以军事演习显示胜利,于是乘机作乱,在朝廷上杀了子西和子期。
230、孙坚 皇甫郦
【原文】
孙坚尝参张温军事。温以诏书召董卓,卓良久乃至,而词对颇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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