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喇尔扎措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是贡觉玛的使者,受贡觉玛的派遣,寻访贡觉玛之歌的。贡觉玛,对喇尔扎措人也不再信任了。”
早喻点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心中不断有一个问题冒出来:“那么,我到底是谁?是流云尼玛?为什么我有连早喻的一切记忆?如果是连早喻,却继承了流云的感情,我是谁呢?”她十分疑惑。
流云尼玛流云尼玛(2)
西亚尔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激荡着企盼:“现在的你还是平凡的连早喻,可是很快,你就会成为我的流云尼玛了。”
早喻凝住,她忽然想起了无夏:“成为流云,是要以牺牲无夏为代价吧?”
西亚尔犹豫了一下,点头。
忽然又一个声音传来:“不只是无夏,还有你。”
早喻一怔,西亚尔已经出声:“谁?”
浓雾中蹒跚走来一个人影。
“边巴?”
边巴不顾两人诧异的目光,走到无夏身边,用力掐她的人中。无夏嘤的一声醒来,缓缓睁开眼。
早喻忙过去问:“无夏,你没事吧?”
无夏的眼睛一接触到冷眼旁观的西亚尔,浑身一震,手脚并用就向边巴身后藏去,惊慌失措之际,眼泪籁籁地向下掉:“边巴,边巴,为什么他要杀我?”
边巴一面护住她,一面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早喻也道:“无夏,别害怕,他是西亚尔呀,他怎么会杀你呢?”
边巴忽然转向早喻:“你还不明白吗早喻?西亚尔为了要流云尼玛复生,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不只要牺牲无夏,还要牺牲你。”
“我?”早喻退了一步,“为什么?”她问,向西亚尔看去。
不会吧,早喻心中不信,过去的几个小时,她和西亚尔一起,重温了过去那场刻骨铭心的悲痛,感觉上,两个人就像一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她望着西亚尔,他会吗?为了流云尼玛牺牲自己?可是为什么她早已觉得自己就是流云了?西亚尔刚才说,现在的她还是早喻,难道……
早喻一惊,终于明白了边巴的意思。是呀,无夏的身体,要装入灵魂,才能是流云复生。那灵魂,不就是早喻的吗?
“西亚尔,你要怎样做?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成为流云尼玛。可是你不能伤害无夏。你答应我,你不要伤害她。”
西亚尔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替她将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好,声音低哑而温柔:“早喻,你是好姑娘。你一直都在做着关于流云的梦对不对?在梦中,你就是流云,你希望梦醒后,自己也是流云对吗?你是愿意陪在我的身边的,对吗?你一直回忆着我们的过去,你也一直想要重温我们的过去,你看,现在梦想就要实现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你,还有无夏,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就像贡觉玛说的,我会让你成为流云,我会让你的梦想实现,这不就是你到我这里来的原因吗?来,到我这里来,把手伸给我,你就快永远和我在一起了。把手给我,看着我为你扫除障碍,看着我迎接你的回归。”
早喻如受了迷魇,缓缓地,将手交到他的手中。
西亚尔握紧她的手,又柔声说:“早喻,你闭上眼,准备好,一旦流云的身体准备好,你就跟我来。”
早喻点着头,心中一片澄明喜悦,她似乎已经看见了一道七彩的大道,接引到自己的脚下,那一头通向一处位置的天堂,向前走,等着她的,就是西亚尔充满深情的微笑。
西亚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早喻,看见了吗,流云的生命等着你呢。”
浓雾渐渐消散。
无夏与边巴相互搀扶着,惊恐地看见浓雾的后边,是万丈的悬崖。看着早喻如受了催眠般,向着悬崖走去,他们两人直觉全身上下冰冷到底。
边巴知道,西亚尔已经控制了早喻,他要让早喻自己走过去,从悬崖上跳下去,粉身碎骨。而且,下一步,他就要对无夏不利。
无夏也看出正一步步走向悬崖的早喻处在极大的危险中,万分情急下,大声喊道:“早喻!早喻!不要听他的,他是要杀死你呀。”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听来格外凄厉,可早喻却似什么也没听见,仍然茫然地笑着,追随着西亚尔的声音,一步步向前走过去。
西亚尔轻轻笑着:“早喻现在听不见你的声音,除了我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
无夏颤着声音,不顾一切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和早喻?”
西亚尔好整以暇,“这你我都明白,是为了流云尼玛。”
“我不明白,你要杀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迷惑早喻?”
西亚尔叹了一口气:“无夏,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我需要的是你的身体,我所要做的只是在不破坏这身体的同时将你的灵魂驱除,你不会有太多的痛苦的。可是早喻不同,我要保护她的灵魂不会消散,又要剔除早喻的那部分记忆,那样早喻就会受很多罪,她的身体我不管,可我怎么能让流云再受哪怕一点点煎熬呢?我这样做,对早喻,对流云,甚至对你都是最好的。”
无夏不可置信地瞪视着他,不顾边巴的阻拦,冲他吼道:“你这个恶魔,我终于相信,传说中的西亚尔果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你怎么可以对早喻做出这种事?你这样做,和那些凌迟流云的人有什么不同?”
西亚尔凶狠地看向她:“别再拿我和那些人并提,他们不配。他们害了流云,我却是为了救流云。”
无夏摇着头,眼泪飞溅开来,她的心中此刻有说不出的悲凉失望,摇摇欲坠。边巴扶住她,她却甩开边巴的手,飞身抢到悬崖边:“西亚尔,你知道我现在心中最恨谁吗?不是你,不是别人,是流云尼玛!都是因为她,你这样暴虐残忍,连早喻这样好的女孩都要伤害。我恨她,也恨我这个身体。你想要流云尼玛复活是吗?可是没有了这具身体,你办得到吗?你想伤害早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既是杀了我自己也在所不惜,我绝不给你留下一具完整的身体。”
西亚尔皱起眉:“一个这样,两个还是这样,怎么都有流云拿自己生命做威胁的毛病?”他轻轻挥手,微风乍起,无夏一阵眼迷,站立不稳,被一股力量拖离悬崖。
流云尼玛流云尼玛(3)
扰攘间,早喻就在距悬崖只有两步的地方,双目凝滞,看上去就如一具人形的木偶。西亚尔并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无夏被推到一边,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心急如焚,但眼看自己已来不及救助,慌乱间无助地向边巴望去。
边巴担心无夏的安危,忙上前扶助她,回头向西亚尔怒目而视:“我心目中,西亚尔虽然行事偏激,但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但如今看来,传说并没有冤枉你。你果然残忍,连早喻都不放过。”
西亚尔到此时才正视他:“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可是,你倒告诉我,你是谁?”
无夏推着边巴:“快去救早喻!”
边巴点着头,却并不动,无夏大急,道:“你快去呀,快呀。”
早喻已走到了边缘。
边巴颓然:“我想来不及了。”
早喻一脚踏空,向悬崖下跌去。无夏尖叫一声,捂住眼不敢看,只觉心痛如绞,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耳边忽然传来边巴失控的大笑声。无夏茫然睁开眼,只见边巴手指着悬崖的方向,嘿嘿笑着:“西亚尔,你果然还和以前一样,你永远也无法对她下手,即使是为了流云尼玛复生也不行。”
他站起来,无夏眼前一亮,只见由贡觉玛之歌发出的柔和光芒包围着早喻,将她缓缓由悬崖底部托起。西亚尔背对着他们,长发在风中飞扬,在那光芒的映衬下,身形柔和了下来。
无夏心中一阵狂喜,早喻还没死。她推开边巴,颤巍巍站起来,想过去。边巴却拦住她:“无夏,小心。”
无夏冷冷看着他:“为什么不去救早喻?”
边巴不答。
西亚尔霍地回头,眼中精光四射,唇边扬起莫测的微笑:“我知道。”
无夏直视他,扬起眉。
西亚尔缓缓走到边巴身边,笑容不改,眼睛却有说不出的深沉:“这些年来,除了喇尔扎措族人,还有别人在寻找流云尼玛。我一直猜不透这些人是谁,直到你跟着她们来到这里。”
无夏闻言,惊疑不定地望向边巴:“他?他也在寻找流云尼玛?”
西亚尔的目光停在边巴身上:“让他自己说吧。”
边巴深深吸了口气:“不错,确实有另一族人也一直在寻找流云尼玛。但是与喇尔扎措人不一样,他们不是为了令流云复生而寻找她,而是为了阻止她的重生。”
无夏脸色刷白,问道:“是谁?别告诉我那是你。”
边巴抬起头,望着灰暗的天空,悠悠地笑了一下:“不错,那我这一代,就是我。”
无夏的声音发颤:“你,究竟是谁?”
边巴转向西亚尔:“当年曾经有人将一把匕首插进了流云尼玛的胸膛,可是你竟然没有杀了他。大概是情急之下乱了方寸吧?”
西亚尔凝起眉:“他是谁?你是他什么人?”
边巴笑了:“你应该认识他的,你怎么可以不认识他呢?他就是流云尼玛的丈夫桑杰扎措呀。”
“他?那么你呢?你又是谁?”
“你说过,有一族人世世代代寻找流云尼玛。我,就是桑杰扎措的后人。”
西亚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唇边扯出一丝冷笑:“果然是你。”
无夏却着实吃了一惊,怔怔盯住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边巴继续说道:“我的祖先桑杰扎措临终前曾立下一条家规,他所有的后人,无论男女,必须竭尽全力去寻找一个被称为冬日先知的人,一年找不到,找两年,十年找不到,找一百年。他说我们的家族蒙受念青唐古拉的神喻,必须找到这个冬日先知,并尽一切努力阻止贡觉玛的法力在她的身上实现。千百年来,我的祖先们遵守着这条家规,不停地寻找,可是一直毫无头绪。直到了我这一代,我想,既然这冬日先知的身上将有贡觉玛的法力实现,那势必与贡觉玛有非同寻常的联系。于是我刻意接近喇尔扎措人,了解关于贡觉玛的传说,终于从点点滴滴中查知了流云尼玛的一些故事。而且,我发现,其实除了喇尔扎措人之外,贡觉玛还安排了她的专使去寻找冬日先知。我和索杰大师成了朋友,并主动帮他联系贡觉玛的专使,那就是早喻的师父。”
无夏脸色煞白:“原来你早就知道早喻才是流云尼玛的转世。那你为什么又说是我呢?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她因为昏迷,没有经历过流云尼玛的酷刑,也并不清楚早喻、流云尼玛,还有自己之间的关系。她只是直觉地感到,早喻与西亚尔之间的关系,要比自己与西亚尔亲密得多。
边巴看着她,眼神复杂:“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的吃了一惊。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