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狄尔德丽呢,她硬是要跟我一起来。”
在我已经研究过的影片中,没见过彭福特跟年轻姑娘打交道的镜头,因此我只能自我导演彭福特在这种场合的角色。五十几岁的光棍,膝下没有子女,也没有侄女儿;对于跟十几岁的姑娘打交道或许没有什么经验,可是跟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打交道却有丰富的经验。因此,我把她当作两倍于她真实年龄的女士来对待,我在她手上略微吻了吻。她涨红了脸,看上去非常高兴。
伯思罗依德带着纵容的神情说:“好吧,亲爱的,问问他吧。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她的脸涨得越发红了,她说:“先生。能否请您亲笔给我签个名?我们学校的女同学都在收集签名。我有夸罗格先生的亲笔签名……我应该也有您的亲笔签名。”她把藏在身后的小本子拿了出来。
我像一个把执照遗留在家里别的裤袋里的直升飞机驾驶员;碰到有人查看执照一样尴尬。我算得仔细研究、精心准备这次扮演了,可决未料到还得伪造彭福特的签名。真他妈的,怎么能在两天半时间里做到万无一失呢?!
但是,彭福特是决不会拒绝这样一种要求的——而我就是彭福特。我高兴地笑了笑说:“你已经有了夸罗格先生的亲笔签名?”
“是的,先生。”
“就只有他的亲笔签名吗?”
“是呀!哦,他还写了‘良好的祝愿’。”
我对伯思罗依德使了个眼色说道:“就只‘良好的祝愿’,嗯,对年轻女士,我起码也得写上‘附上我的爱念’。告诉你,我打算这样做……”我从她手中拿过小本子,翻开几页看着。
“首领,”塔克急切地说,“我们时间十分紧迫。”
“放心好了,”我头也不抬他说。“需要的话,可以让整个火星国来侍候一位年轻女士。”我把本子递给彭尼说:“请量一下这个本子的大小。提醒我赠送一张适合粘在里面的照片,当然要配上亲笔签名。”
“是,彭福特先生。”
“这样好吗,狄尔德丽小姐?”
“太好了!”
“好!感谢你的请求。船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那是你的车吗?外交官先生?”
“是的,彭福特先生。”他幽默讽刺地摇摇头说:“我看你已经使我家的一员成为你那扩张主义异端邪说的信徒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嘿,为别人干好事,对吗?”
“这就是教会你别让她跟坏人混在一道!嗯,狄尔德丽小姐?”我再一次跟她握手。
“感谢你对我们的接待, 外交官先生。 我看,我们现在真的得赶紧走了。““是啊,该赶紧走了。祝你愉快!”
“谢谢您,彭福特先生。”
“谢谢你,亲爱的。”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走了。好在立体电视中显得并不心急慌忙。四周围满是摄影师,有搞电视录像的,有专拍剧照的,还有许多新闻记者。比尔不让新闻记者靠近我们;当我们转身离去时,他挥手说道:“再见,首领。”然后转过身去,与一位新闻记者交谈。罗杰、塔克和彭尼跟着我上了车。同往常一样,空中机场人头拥挤,虽然不像地球机场上的人那么多,但也够挤的了。只要伯思罗依德看不出破绽,对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了——虽然在场的人中肯定有人知道我不是彭福特。
但是,我也不会让这些个别人来打扰我。
他们要找我们的麻烦,就非犯法自讨苦吃不可。
我们的汽车是加压的罗尔斯牌越野车。我并没有摘下氧气面罩,因为别人都戴着。我坐在右手座位上,罗杰坐在我旁边,再边上是彭尼,而塔克则把长腿盘在其中的一只折椅上。
司机通过隔板往后瞥了一眼,便发动开车了。
罗杰平静地说:“刚才在那儿有一段时间我很担心。”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请大家现在别说话,我要温习一遍我的演说。”
其实,我是想要看一看火星的景色,而那篇演说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司机带着我们沿机场北部行驶。经过许多仓库,我看到有弗威思贸易公司、迪安娜字航公司、三星公司和颜料工业公司等的招牌。一眼看去,火星人跟地球人差不多同样多。我们地球人有个印象,即火星人的行动慢得像蜗牛——在我们引力比较大的行星上,比方在地球上,他们确实如此。但是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他们的身体就像石头掠过水西一样轻巧、敏捷。
通过我们南边的平原,向右,便是大运河。它坐落的地方、非常贴近地平线,因而显不出两岸的轮廓。在我们的正前方,就是“卡”族所在的神话似的小城市。正当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座城市,并被它那精细小巧的美丽所吸引时,塔克突然移动了他的身子。
我们这时早已驶过仓库拐弯处了,只见迎面开来一辆汽车。那辆车我也看见了,但没大注意。可是塔克却小心翼翼地准备应付意外事件,当那辆汽车驶近时,他突然猛地砸倒了司机与乘客问的隔板,搂住了司机的头颈,抓紧了方向盘。车子向右急转,跟迎面开来的车正好擦肩而过,然后又向左转,紧贴上公路的边缘。真是千钧一发,险而又险,因为这时我们己越过了田野,而这儿的公路是紧靠运河边的。
塔克一面从右座上俯身向前,一面手忙脚乱地驾驶汽车。那司机先是身体失去平衡,这时正拼命想把方向盘抢回去。
前几天,在艾森豪威尔宾馆里,那场搏斗我是帮不上塔克什么大忙,因为那时我身边不带枪,也没估计到会出什么乱子。今天,我还是没带武器,真是手无寸铁。但是, 我朝前冲去, 用左臂扼住司机的头颈,把右手大拇指顶上他的脊梁骨说:“动一动就要你的命!”
我用的是《二楼绅士》一剧中反派角色的声音,这句话就是那角色的台词。我的俘虏变得老实服贴了。塔克焦急地说:“罗杰,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罗杰·克立夫敦扭头一看,回答说:“他们又掉头冲过来了。”
塔克答道:“好啊,首领,我爬过去,你把枪对准那个家伙。”他一边说,一边就往前爬。由于他的腿长,车里又挤,爬时很费劲。
他坐进驾驶座之后,便快活他说:“我就不信别的车子在公路上能超过一辆罗尔斯。”他猛地一踏风门,车子便箭也似地向前射去。“我开车开得怎么样,罗杰?”
“他们刚掉过头来。”
“好!这家伙怎么处置?把他扔出去吗?”
我的俘虏心慌了,他神情不安地说:“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呀!”我立刻用大拇指使劲一捅,他马上闭嘴,不敢再吭声了。
“哦,还没干什么,”塔克顺着他的腔调说,眼睛注视着路面,“你只是想来个撞车,好使彭福特先生无法准时赴约。要是我没看出你放慢车速想保护自己,那么你也许已做出了坏事而不露马脚。胆小鬼,嘿?”他来了个紧急小转弯,轮胎立刻发出了尖啸声,因为回转轮仍挣扎着使我们保持直驶。“情况怎么样,罗杰?”
“他们不追了。”
“是这样。 ”塔克并没有放慢车速,我们的车速想必一定是在每小时300公里以上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想用炸弹把我们干掉。是这样吗,老弟?他们是不是也准备把你一起报销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们这样干是要自找麻烦的!”
“真的吗?我们四个正派人的话,就足够制住你这个有犯罪前科的人,对不对?你难道不是个流放犯吗?不管怎样,彭福特是宁愿我来为他开车的。当然,你也乐意为彭福特先生做点儿事。”在光滑得像玻璃一样的高速公路上,我们撞着了一种像蚯蚓粪便那样大小的东西,我和我的俘虏就差点儿从车顶飞出去。
“彭福特先生!”我的俘虏诅咒似地说道。
塔克沉默了片刻。他最后说道:“首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这家伙干掉。我想,我们应该让他下车,然后把他带到一个僻静的地点。我想我们是能让他说出实话的。”
司机想要逃跑。我在他颈部加力压下去,用大拇指关节再次捅他。关节也许起不了枪口给人的那种感觉,可谁会想到去弄个明白呢?
他软了下来,但恼怒地说:“量你也不敢杀我。”
“嘿,我们不敢!”塔克用惊奇的口气答道。“那是非法的。彭尼姑娘,你有小发夹吗?”
“啊,当然有,塔克。”她回答时有点儿迷惑不解,而我也是不大明白塔克打算干什么。但是彭尼的语气一点几也不显得惊慌,而我却有些举止失措。
“好啊,老弟,你有没有尝过把小发夹钉进指甲缝里去的滋味?人家说这玩意儿破得了让人不吐露真情的催眠术,能直接对人的意志起什么作用。讨厌的是那人会发出最叫人不愉快的嚎叫声。因此我准备把你带到沙丘上去干。那里除了沙漠蝎子之外,你不会打扰别人的。你说出阴谋事实以后,对了,你真说出来的活,我们就释放你,不要你好看,只让你徒步走回城里去。不过,现在你听仔细!要是你真的通情达理,就有赏。我们会让你戴上氧气面罩走回去的。”
塔克说完后,片刻时刻里寂静无声,接着听到稀薄的火星空气中传过一阵哀哭声。一个体质良好的地球人,可以不戴氧气面罩在火星上勉强走上两百码路。我记得我曾读到过一个例子,说是一个人走了几乎半英里路才死去。
我瞥了一下计程表,知道我们离哥达德市大约有23公里。
那俘虏慢吞吞他说:“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人出钱叫我把车撞坏。”
“那就让我们来刺激你的记忆吧!”火星城的大门就在我们眼前,塔克开始把车速减慢。
“首领,你就在这儿下车吧。罗杰,把枪拿好,让首领放开我们的客人。”
“是,塔克。”罗杰把身子移到我旁边,也用一只指关节捅着那人的脊梁骨。于是我便移开身体。塔克立即刹车,把车正对大门停住了。
“还有四分钟,”他高兴地说。“这辆车真好。但愿我也能有一辆。罗杰,坐过去点儿,好让我出去。”
克立夫敦松手让过一旁,只见塔克用手掌缘猛力朝司机颈边上干净利落地劈了一下,那家伙的身子便瘫软了。“这样,在你离开时就能叫他老老实实的了。这样才不会在‘卡’族眼皮底下闹出不像活的事情来。现在让我们大家对对表。”
我们对了表。离我必须到达的时间大约还有三分钟。“你必须准时进去,明白吗?一定要不早也不迟,正好准点!”
“完全正确,”我和克立夫敦异口同声说道。
“从这里走上斜坡大约需要半分钟;还剩下三分钟,你打算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说:“定定神呗!”
“那没问题,你刚才表演得不错,打起情神来,老弟。再过两个小时,你就可以打道回府,钱满夜袋啦!我们这是在跑最后一圈,马上就冲刺了。”
“但愿如此。我一直很紧张呢,塔克?”
“是吗?”
“过来一会儿好吗?”我下了车,示意要他跟我一起走,让他跟在后面保持一小段距离。“要是我在那儿出了差错怎么办?”
“哦?!”塔克先是显出惊讶的表情,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出差错?不会的。彭尼对我说,你把那玩意儿已经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