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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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和生命- 第1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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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安命的人。

  我是无神的查拉斯图拉,我在铁锅里煮着一切机缘。待到机缘被煮得恰到好处,我才欢

  迎它做我的养料。

  真的,许多机缘岸然的走近我:但是我的意志用更岸然的态度向它们说话,——立刻他

  们在我前面跪下:——

  而哀求在我这里找到安居所和热烈的心,阿谀地向我说:‘看啊,查拉斯图拉,只是朋

  友才是这样访问朋友啊!’”

  任何人不倾听着我,我何必多说呢?所以我要向风喊叫:

  “侏儒们啊,你们永会变小些!你们这些安逸者,会粉屑似地剥落尽的!你们还会死

  灭:——

  由于你们许多小道德小省略与小安命!

  你们太敷衍了太退让了:这本是你们生长的土地!但是一棵树想长高,它必得抱着硬

  石,长出强韧的根!

  你们省略之物,正帮助着织成人类的未来的网;你们的无为也是一个蜘蛛网与一个生活

  于未来的血上的蜘蛛。

  小有德者啊,你们取得的时候,如同偷窃;但是,便是对于骗窃者,荣誉也有说话的份

  儿:‘只有不能抢掠的地方,才行偷窃。’

  ‘这是给与的。’——这也是一个安命的学说。但是我向你们这些安逸者说:‘这是拿

  来的,它将从你们那里渐渐地多拿来些!’

  唉,为什么你们不抛弃了你们的‘半意志’呢!为什么你们不立意懒惰如你们立意行动

  呢!

  唉,了解我的话吧!‘做你们所想做的事,——但是先成为一个能够意志的人吧。

  爱你们的邻人如爱自己吧,——但是先成为自爱的人吧。

  ——先成为用大热爱与大轻蔑爱自己的人吧!’”异端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任何人不倾听着我,我何必多说呢?这个时候对于我还太早了!

  在这个人民里,我是我自己的前驱与黑巷里的鸡唱。

  但是他们的时候到了!我的时候也到了!一刻一刻地,他们变得更小些,更穷些,更不

  育些,——可怜的盆草与瘠地啊!

  不久,我会看见他们如干草与草场似地站着,真的,对于自己也生了厌倦。——他们毋

  宁需要火而不需要水!

  啊,被祝福的雷火之时刻啊!啊,日午前的神秘啊!——

  有一天我使它们成为飞奔的火,成为火焰作舌的预知者:——

  ——有一天它们会用火焰的舌预言着:那伟大的日午来了,近了!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在橄榄山上

  严冬,一个恶客,同我坐在家里;我的手因他的友好地握手而变得苍白。

  我尊敬这恶客,但是我喜欢让他独坐。我喜欢跑开,当然跑得紧,我离开了他——

  我以温热的足,和温热的思想,跑到大风平息的地方——

  到了我的橄榄山上太阳照耀着的一隅。

  在那里我嘲笑我的严肃的宾客!但也喜欢他;因为他肃清了我屋子里的苍蝇,并平息了

  一切小声的喧嚷。

  一两个蚊子的嗡吟,他不以为苦;他使一切道路岑寂,所以在那里,夜里的月光也感到

  恐怖。

  他是一个严厉的客人,——但我尊敬他,不向他祈祷如虚弱者之对于大肚子的火神。

  即使冷得齿战,也比崇拜偶像强!——和我同类的人如是意欲。尤其是我怨恨一切烟雾

  蒸腾的火神。

  我所爱的,我在冬天比在夏天更爱他;我嘲笑了我的敌人,当现在的寒冬住在我的屋子

  里,我嘲笑得更热烈了。

  真的,更热烈地,甚至于当我爬到床上——:甚至于这时我的隐秘的幸福也嘲笑而嬉

  戏;甚至于我欺诈梦也嘲笑。

  我是一个爬行者吗?在我的生涯中我永没有爬行在权力的面前;假如我躺下,我是为爱

  而躺下。因此,甚至于在我的冬时的床榻,我也是欢喜的。

  一张贫乏的床榻比一张丰软的床榻更使我温暖,因我嫉妒着我的贫乏。在严冬我的穷乏

  对我最忠心。

  我以一种恶事开始了我的一天;我以冷浴嘲弄着严冬:以此我的严厉的客人怨怼了。

  我也喜欢以一支蜡烛照耀他,所以最后他让青天从暗灰色的曙光中显现出来。

  尤其在早晨我做着恶事:在早晨,吊桶在井里响动,马匹在灰巷里喷着热气。——

  这时我焦急地期待,直到最后澄清的天空现出来,这须发皓白的冬时的天空,这沉默的

  冬时的天空,它甚至于常常闷闭了冬天的太阳!

  我从它学习了我的长久的澄清的沉默了吗?或者它从我学习了吗?或者我们各自发明?

  一切善事的来源有千端——一切恶剧,为快乐而存在:他们何能仅仅做一次!

  一种善事和恶剧便是这种长久的沉默,并如冬时的天空一样,从光辉的脸上以圆睁的眼

  睛窥望。

  ——如同冬时的天空一样,闷闭了自己的太阳,闷闭了自己的不屈不挠的太阳的意志:

  真的,我已将这种技艺和这种严冬的恶剧学习得很熟练了——

  那是我最爱的恶剧和技艺,我的沉默学会了不以沉默而泄露了自己。

  以言词和骰子的喋喋,我巧胜了这严厉的期待者:我的意志和目的当避开这些严肃的监

  视人。

  没有人能窥见我的深处和我的穷竟的意志——因此我为我自己希求着长久的清澄的沉默。

  我看出许多伶俐的人:遮蒙着他的脸面,使他的水溷浊,使人不会看到那底里。

  但更伶俐的不信仰者和击破核桃壳者,正临到他:正要从他捕捉了严密隐藏的鱼。

  但在我看来,最智慧的沉默者是光明、勇敢、透澈的人们:他们的底里是这么深沉,即

  使最澄清的水也不能把它显露——你须发皓白的冬时的天空,你圆睁着眼睛的沉默者哟!

  你便是我的灵魂和快乐之天上的标本。

  我必须不隐藏我自己,如吞没金子的人,怕他们搜出我的灵魂来吗?

  我必须不踩高跷走路;使我周围的嫉妒者和残害者不会注意到我的长腿吗?

  这些灵魂,烟熏的,窒息的,委惫的,发霉的,阴郁的,他们的嫉妒如何能忍受了我的

  幸福!

  我仅愿意指示他们以我的绝峰上的冰雪和严冬,——不愿指示他们以我的太阳之带围绕

  着的山岳!

  他们只听见我的严冬暴风雨的咆啸:他们不知道我也如同南方的热风一样,也渡过了温

  暖的大海。

  他们可怜我的灾祸和偶然:但我的道路是这让偶然随意来吧!它如同幼孩一样的纯真!

  他们如何能忍受我的幸福,假使我不将灾祸。严冬的困苦,熊皮小帽,和雪天的外衣,

  包裹在它的周围!

  假使我不可怜这些嫉妒者和恶意者的慈悲!

  假使我自己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太息,并与冰冷谈话,并隐忍地让我自己被包围在他们的

  慈悲里!

  这便是我的灵魂的聪明的恶剧和慈善,它并不隐匿了自己的严冬和雪风;它甚至于也不

  隐匿了自己的冻疮。

  有一种孤寂是病弱者的逃避所;另有一种孤寂则是远避疾疫的安全室。

  所有那些我周围的可怜的斜眼的无赖汉,让他们听着我为冬天的寒颤和太息吧!

  在这样的寒颤和太息之中,我逃离了他们的闷热的屋子。

  让他们为我的冻疮而对我同情和悲叹:我们将看着他会冻死于知识的冰窖!——他们如

  是悲叹。

  同时我以炽热的足在橄榄山上这里那里的行走:在橄榄山上太阳照耀着的一隅,我唱

  歌,我嘲弄着慈悲。——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离开

  查拉斯图拉这样汗浸地游历了许多民族和不同的城池,又绕道回到了他的高山和洞府。

  但是看哪,在行路的时候他不觉走到了伟大城池的大门了。这里一个满嘴白沫的傻子,张着

  两手,向他奔来,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也就是人民所谓“查拉斯图拉之猿”的那个傻子:因

  他曾经从查拉斯图拉学到了某种言语的转折和音调,也无意识地搬用了查拉斯图拉的智慧的

  宝藏。这傻子对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哦,查拉斯图拉,这里便是伟大城池:这里你失去了一切而一无所得。

  你为什么踏着这里的尘土?爱惜你的步履吧!宁唾于城门而转回去!

  这里是一切高洁思想的地狱:这里一切伟大思想被活活煎熬,被碎断蒸煮。

  这里一切伟大的感情都凋败了:这里只有骷髅的哀鸣!

  你嗅到精神的庖房和肉铺的臭味了吗?这里不是蒸腾着一切被屠杀的精神的热气吗?

  你不见那些灵魂悬挂着如干瘪而污脏的破布吗?

  但他们却从这些破布中制造新闻!

  你不听见吗,这里,精神如何地成为一种言语的游戏?精神呕吐着可憎厌的言语的污

  水!他们也从这言语的污水制造新闻。

  他们互相追逐而不知何往!他们互相煽惑而不知所谓!他们敲击着他们的金色铜,他们

  叮当着他们的黄金。

  他们畏冷却从蒸馏水中寻求温暖!他们畏热却从冻结的精神寻觅清凉;他们都从舆论受

  病和受伤了。

  这里是一切贪欲和罪恶之家;但这里也有道德;有许多有用的,实用的道德。

  许多道德有着办事员的手指和耐于文坐和期待的肥臀,以装饰女郎的乳房和腰肢为光荣。

  这里在军队之神的面前,也有很多虎信,很多正教,实行谄媚。

  “从上头落下来勋章和光荣的唾沫;所以没有勋章的人都仰望着上头。

  月亮有它自己的朝堂,朝堂有自己的月光之牺牲;所以乞食的人民,怀着乞食的道德,

  祈祷着一切从朝堂里面降下来的。

  我服役,你服役,我们服役”——一切有用的道德对王子如是祈祷:最后这功绩勋章就

  会簪在尪弱的胸脯!

  但月亮围绕着一切世俗的东西回旋:王子也围绕着一切最世俗的东西回旋——那即是小

  贩的黄金。

  军队之神不是金块之神;王子计划着——但小贩子处理着!

  哦!查拉斯图拉哟,在你的心中一切都是灿烂,刚强,而美丽!吐唾于这小贩子之城而

  转回去吧!

  这里血液在血管中流动:腐败,微温,而凉薄。吐唾于这巨城,这里是一切废物流汇的

  大陋窟!

  吐唾于这缩压的灵魂与弱的胸脯之城池,这尖突的眼睛与胶粘的手掌的城池——

  吐唾于这恶棍之城池,这厚脸皮,这笔之奸雄与舌之奸雄,这太热衷的野心家的城

  池:——

  这里一切残缺,畸形,贪欲,无信,烂熟,黄病,脓溃而有毒:——

  吐唾这巨城而转回去吧!

  但在这里,查拉斯图拉说:你的言语,你的同类,我久已厌恶!

  为什么在泥塘边住得这久,直到你自己成为一只青蛙和一只蟾蜍?

  不是有一腐败的、凉薄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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