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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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和生命-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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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越来越多的白蚁加入,似乎达到了某种临界质量或法定数,于是思维开始了。它们

  开始把小粒叠放起来,霎时间竖起一根根柱子,造成一个个弯度对称的美丽拱券。一个

  个穹顶小室组成的晶状建筑出现了。迄今还不知道它们是怎样交流信息的,也无人明白,

  正在建造一根柱子的白蚁们怎样知道停止工作,全队转移到一根毗邻的柱子,而时候一

  到,它们又怎样知道把两根柱子合拢,作成天衣无缝的拱券。一开始使它们不再把材料

  搬来搬去,而是着手集体建筑的刺激物,也许是在它们的数目达到特定阈值时释放的外

  激素。它们象受了惊一样作出反应,它们开始骚动、激奋,然后就象艺术家一样开始工

  作。

  蜜蜂同时过着几种生活:既是动物,又是动物的组织、细胞或细胞器。离窠外出寻

  找花蜜的单个蜜蜂(根据一个跳舞的小蜂给它的指令:“去南偏东南七百米,有苜蓿—

  —注意根据太阳偏转调整方向”)仍然是如同有细丝系住一样属于蜂窠的一部分。工蜂

  在营建蜂窠的时候,看上去就象胚细胞在构成一片发育中的组织;离远一点看,它们象

  是一个细胞内的病毒制造出一排排对称多边形晶体。分群的时刻来到,老蜂王打算带着

  它的一半家口离窠而去,这时的景象就象蜂窠在进行有丝分裂。群蜂一时来回骚动,就

  象细胞液里游动的颗粒。它们自动分成几乎一点不差的两部分,一半跟着要离去的老蜂

  王,另一半跟着新的蜂王,于是,象一个卵子分裂一样,这个毛茸茸晶黑金黄的庞然大

  物分裂成两个,每一个都拥有相同的蜜蜂基因组。

  多个单独的动物合并成一个生物的现象并不是昆虫所独有。粘菌的细胞在每一个生

  命周期都在作着这样的事。起初,它们是一个个阿米巴状细胞在到处游动,吞吃着细菌,

  彼此疏远,互不接触,选举着清一色的保守党。然后,一阵铃声,一些特殊的细胞放出

  聚集素,其他细胞闻声立即聚集一起,排成星状,互相接触、融合,构成动作迟缓的小

  虫子,象鳟鱼一样结实,生出一个富丽堂皇的梗节,顶端带一个子实体,从这个子实体

  又生出下一代阿米巴状细胞,又要在同一块湿地上游来游去,一个个独往独来,雄心勃

  勃。

  鲱鱼和其他鱼类的群体有时紧紧挤在一起,动作如此协调,以至于整个群体从功能

  上似乎是一个多头鱼组成的巨大生物。成群的飞鸟,特别是那些在纽芬兰近海岛屿的山

  坡上作窝的海鸟,同样是互相依存、互相联系、同步活动。

  虽然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所有群居性动物中最具社会性的——比蜜蜂更互相依赖,联

  系更密切,行为上更不可分,我们却并不经常感到我们的联合智慧。然而,我们也许是

  被联在一些电路里,以便贮存、处理、取出信息,因为这似乎是所有人类事务中最基本、

  最普遍的活动。我们的生物功能,或许就是建筑某种丘。我们能够得到整个生物圈中所

  有的信息,那是以太阳光子流作为基本单位来到我们这儿的。当我们知道这些东西是怎

  样克服了随机性而重新安排成各种东西,比如,弹器、量子力学、后期四重唱,我们或

  许对于如何前进会有个更清楚的概念。电路好象还在,即使并不总是通着电。

  科学中使用的通讯系统应能为研究人类社会信息积累机制提供简洁而易操作的模型。

  齐曼(Ziman,J。M。)在近期《自然》杂志上著文指出,“发明一种机制,把科学研究工

  作中获得的片片断断的知识系统地公布于世,一定算得上现代科学史上的关键性事件”。

  他接着写道:

  一份期刊把各种各样……大家普遍感兴趣的知识,从一个研究者传递给另一个研究

  者……。一篇典型的科学论文总是认为自己不过是一条大锯上的又一个锯齿——它本身

  并不重要,但却是一个更大项目的一个分子。〔这种技术,这种使得许许多多以微薄的

  贡献进入人类知识库的技术,乃是17世纪以来西方科学的秘密所在,因为它获得了一种

  远远超过任何个人所能发出的共同的、集体的力量〕(〔〕内的着重号是本书作者加的)。

  改换几个术语,降低一下格调,这段话就可以用来描绘营造白蚁窝的工作。

  有一件事让人叫绝:探索(explore)一词不能适用于探索活动的搜索一面,但却起

  源于我们在探索时发出的声音(英文explore,其语源拉丁语explorare有“喊出”之意

  ——译者)。我们愿意认为,科学上的探索是一种孤独的、静思的事。是的,在最初几

  个阶段是这样。但后来,或迟或早,在工作行将完成时,我们总要一边探索,一边互相

  呼唤,交流信息,发表文章,给编辑写信,提交论文,一有发现就大叫起来。

  假如事实证明,我们拥有外激素,我们可怎么办?我们究竟会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呢?有着丰富的语言,还有这么多新式的通讯工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再去向空气中释

  放那么一点点气味,来传达关于任何事情的信息?我们有事可以发信,打电话,窃声发

  出隐秘的约请,宣布要举行的宴会,甚至可以从月球上“弹”出话语,让这些话语在行

  星间转着圈儿。为什么还要制造一种气体,或几小滴液体,把它们喷洒在篱笆桩上呢?

  康福特(Comfort,A。)最近著文说,我们有许多理由相信,我们的确拥有一些解剖

  学上的结构——一簇簇体毛,占着战略地位的顶泌腺,无法说明的分泌液体的区域,它

  们的存在除了作为外激素的来源别无合理的解释。甚至在我们身上的某些地方还有些皮

  肤的褶皱,这种设计只是为了有控制地培植细菌。我们已经知道,有些微生物象18世纪

  的乐师靠效劳恩主谋生一样,它们靠在装点寄主的排泄物时产生化学信号而谋生。

  已知的外激素,大部分是些小而简单的分子,极小的浓度就起作用。只需要八到十

  个碳原子的短链,就能发出关于任何事情的精确、明晰的指令——何时何地聚结成群,

  何时解散,在异性面前如何行为,如何确认什么是异性,如何把群居成员组织成适当的

  等级,如何标记我们房地产的确切边界,怎样无可争议地确定某个个体就是它自身。踪

  迹可以敷设,也可以被追踪,敌手被惊吓、蒙惑,朋友则受吸引而迷恋。

  情报是十万火急的,但传达到目标时,就我们所知,却是暖昧难解的一点气味。

  “家中。今天下午四时”。雌蛾说。它释放出一点点蚕蛾醇。这种东西,只要一个分子

  就能使方圆数英里之内的任何雄蛾身上的茸毛颤动,使它以莫名其妙的热情顶风而来,

  但值得怀疑的是,它是不是知道自己被一阵化学引诱剂的烟雾所俘虏。它并不知道。相

  反,它很可能忽然觉得天气变得这么晴好,气候是这么令人精神振奋,时间是这么适合

  它那几只老翅来一番舒展,于是就轻快地转身迎风而来。在路上,顺着一缕蚕蛾醇飞行

  时,它注意到有其他雄蛾也都朝同一个方向飞行,都那么兴冲冲的,你追我赶,好象只

  是来参加飞行比赛一样。然后,当它飞达目的地时,它可能认为那是最偶然不过的事,

  是极大的运气:“老天保佑,看这里是什么呀!”

  有人冷静地估算过,假如一只雌蛾一下子喷放出液囊中的全部蚕蛾醇,理论上它能

  够立即吸引来一万亿只雄峨。当然,这种事不曾发生。

  鱼类用化学信号来识别同一种内的个体成员,也用来宣告某些个体地位的变化。作

  为地方首领的鲶鱼有一种特别的气味,而一旦它失去了这一地位,它就会有不同的气味,

  所有的鲶鱼都会识别它地位的丧失。美洲鮰鱼可以一下子识别出它新近的敌手刚刚游过

  的一片水域,它可以从鱼群中把那个敌手和其他所有的鱼区别开来。

  有初步的、目前还是零星的证据证明,灵长目动物有着重要的外激素。雌猴在雌二

  醇的作用下,会造出一些短链的脂肪族化合物,雄猴闻到它就兴奋得不要命。灵长目之

  间是否还借助外激素进行其他类型的社交,目前还不知道。

  关于人类是否有这种事的可能性,这个问题直到最近才引起较多的注意。预言其结

  果还为时过早。可能,我们只是保留了一些早先用来产生外激素的器官的遗迹,而关于

  那些器官的记忆可能一去不复返了。在对我们技术的新的挑战中,我们也许能安保无恙,

  在20世纪即将流逝时,我们也许只能作到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直接从太阳取得能源的事

  上。

  但关于后事如何,尚有些极微小的暗示和提示。去年,有人观察到,在宿舍里贴近

  居住的年轻女子,她们的月经很容易自动同期进行。《自然》杂志上有篇文章,报告了

  一位不具姓名、特具定量头脑的英国科学家的亲身经验。这个人在一个近海的岛子上与

  世隔绝地生活,一过就是很长时间。他把每天刮胡子时落入电动剃须刀里的胡髭称重。

  这位科学家发现,每一次回大陆并邂逅女孩子时,他的胡子都长得快得多。另据报道,

  精神分裂症患者分泌的汗有特殊气味,经追查,发出那种特殊气味的东西,是反…3…甲基

  己酸。

  在现代通讯的影响下,我们高度发达、不可能再含糊其事的大脑,现在还在进化着。

  人们可以想象,一个个新的企业拔地而起,制造出新的香味(“基剂与发味剂的科学结

  合”),泽西洼地上兴起其他一些更大的联合企业,耸起顶端冒出明火的塔楼,制造出

  苯酚、麻醉剂和其他可能的鲜绿莹莹的喷雾剂。它们遮盖、伪装、压抑所有的外激素

  (“万物无臭牌”)。对大气标本进行气相层析,可以显现出各种人类活动所释放物质

  的波谱差别。它能区别哪是格拉斯哥的足球赛,哪是职称评定委员会的会议,哪是星期

  六下午的夏季海滩。人们甚至可以用气体分析方法,想象到五角大楼激烈的会议和日内

  瓦的新协议。

  据称,受过良好训练的猎犬可以准确无误地跟踪一个穿鞋的人的足迹,即使那个人

  穿过留下了无数其他人的脚印的开阔地,只要事先让狗闻一下这人的衣物就行。假如非

  要为全国人类气味研究会(可以用食品药品管理局和联邦通讯委员会的预算合资建立)

  想出一项研究与发展计划,这将是一个开创性的极好的问题。这项计划也许还会产生一

  些我们愿意看到由联邦资助进行研究的次级的、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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